明雨:“你自己也多警惕些,要是陛下对后宫哪个有了心思,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说这话,可谓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听到。
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惊蛰很是感动,然后让他不要说了。赫连容那家伙本来就很针对明雨,要是知道了他这话,指不定又要生气。
明雨拉着惊蛰站起来:“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咱们去直殿监呗。”
惊蛰笑了起来:“倒也是。”
不过明雨盯着惊蛰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下:“你最好还是换掉这身衣裳,太显眼了些。”
惊蛰颔首,去换了件太监服,就一起外出。
一直到中午,他们才回来。
惊蛰不仅去了直殿监,还去了杂买务与御膳房,将几个朋友都见了一面,才又回来。
他们待惊蛰的态度,正如当初,并没有什么改变。
明雨回来后,就匆匆和惊蛰道别,他可不想一个倒霉,就撞上景元帝。
景元帝不是那种会爱屋及乌的人,明雨只要一想到那一次的见面,心里多少还是惧怕。
容九和景元帝不一样,如果不是惊蛰一意孤行,明雨肯定恨不得惊蛰离他越远越好。
惊蛰目送着明雨离开,伸展了下腰身,刚要进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响。
那是……偏殿?
在乾明宫内,闹出这样的动静,还真是稀奇。
惊蛰不免多看了眼,就发觉拦在前头的人,正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大太监。
被他拦下的,合该是某位小主?那身宫裙,不是普通宫女能够穿戴的。
她微微摇头,鬓发上朱钗晃动,声音带着几分烦躁,“本嫔不过是要在偏殿等候,你这奴婢倒是敢拦着?”
那太监不卑不亢:“娘娘,陛下说过,未经允许,谁都不能踏足乾明宫。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惊蛰远远看着,只觉得稀罕。
“石黎,这位是谁?”
石黎:“金嫔。”
惊蛰微愣,金嫔,那岂不是之前差点责罚了慧平他们的人?
石黎像是一个呆板的石人,被戳了下,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吐出相关的背景。
“金嫔入宫不到两年,换过三个宫女,两个太监,皆是因为无法承受责罚被调走的。”
金嫔在这时候主动找上门来,怕是这宫里的人,有些坐不住。
失去太后德妃,后宫近乎群龙无首。余下也没几个高位妃子,又因着进出宫闱的官员心有余悸。
这节骨眼上,谁都难以安稳。
哪怕景元帝不会见她们,这些妃嫔都会压下之前的惶恐,试图面圣。之前惊蛰不知,只是因为他在殿内,根本不可能让这种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石黎,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惊蛰诧异,“你不是,暗卫吗?”
石黎面无表情:“石女官要求卑职背下所有,免得小郎君遇到哪位,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惊蛰笑了笑:“就算遇到,我也会及时避让,无需担心。”
“您为何需要避让?”石黎困扰地说道,“就算您杀了她们,陛下也会为您善后。”
……多谢,我并没有这样的嗜好。
惊蛰狠狠揉着眉心,打算趁着这场争执还没扩大时偷偷溜走。结果,尽头有些愤怒的金嫔,已经转过身来。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啊惊蛰!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第二回。
惊蛰压低声音:“石黎,下次我再看到热闹走不动脚,你就给我拖走。”
石黎:“遵命。”
惊蛰避让到一旁,低下头去,只等待这金嫔早些离开。
金嫔神情不虞,匆匆路过,只是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向惊蛰。
“你,抬起头来。”
惊蛰微微蹙眉,他今天服饰,应当没有问题才是。不过,他还是顺从着金嫔的话抬头。
金嫔微眯着眼,略有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打量,“你在这殿前伺候,已有多久?”
还没等惊蛰回答,方才那位大太监已经匆匆赶上来,拦在金嫔面前,厉声说道:“娘娘若是再在殿前放肆,奴婢就要请侍卫过来。”
“大胆!”
“胆大妄为的,是娘娘!”那大太监的声音更加严肃,“这可是乾明宫,您纵是想撒野,可也得好好看个分明,这脚底上踩着的,到底是哪块地界!”
哇哦。惊蛰眨了眨眼,这话说得可真是难听。
金嫔脸色铁青,几乎要被这话气得晕过去,她用力抓紧身旁宫女的手,到底强硬压下心头的怒意。
金嫔怒气冲冲回去,那略有刺鼻的香味跟着散去。
惊蛰捂住鼻子,忍下喷嚏的冲动,就见刚才拦在惊蛰跟前的大太监转过身来,扑通就跪下:“请恕奴婢方才没能拦住金嫔娘娘,是奴婢之过。”
惊蛰忙将他搀扶起来:“不必如此,你是叫……”
大太监说道:“奴婢叫徐明清。”
惊蛰笑了起来:“多谢你。”
徐明清微微吓了一跳,欠身说道:“郎君这是作甚,是奴婢没尽到本分。”
惊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罢了,这要是道来道去,也不知要说到何时。”他记下徐明清这名,这才进了殿内去。
这外头的闹剧,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能猜到这里面,或许有景元帝的手脚。但更多的,惊蛰下意识不去窥探。
吃过午膳,惊蛰一门心思扑在功课上,直到傍晚才堪堪写完。
外头正是静悄悄的,原本守着的人已是都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书桌边上的男人。
他穿着冕服,长身而立,窗外斜阳暮色,将他的影子拖得狭长幽深,像是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残红。
惊蛰:“我的文章,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惊蛰已经放弃挣扎,赫连容要看,也随便他看。
“你的字,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再不好好练习,先生怕是要不高兴。”
“张闻六?他敢。”赫连容冷冷说道,“让他来教,不过是方便。”
“先生人很好。”惊蛰也跟着站在书桌边上,“他教会了我许多。”
赫连容挑眉:“比如?”
惊蛰越过赫连容取来毛笔,在白纸上落下几行字来。随手写出来的小诗,不说多么优美,好歹是压着韵脚的。
这要是从前的惊蛰,多是写不出来。
惊蛰:“其实会不会写诗,会不会作文章,并不怎么要紧。但从不会,再到会,这种感觉,的确很愉悦。”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赫连容。
“我很喜欢。”
赫连容抓住惊蛰的胳膊,放松姿态,倚靠在桌边看着他,那挺拔的鼻梁,与俊美的脸庞,在这光影交错间,变得更加异美蛊惑。
惊蛰像是被引诱了一般靠近了些,低头亲了亲男人的额头,然后是鼻尖,又是侧脸。
湿漉漉的,轻轻的吻。
赫连容低声:“这也是先生教会你的?”
惊蛰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是你教会的。”
冰凉的手掌随之捏住惊蛰的后脖颈,赫连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态,让他不能挣扎逃脱。他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只余下黏糊糊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惊蛰呜咽着推开了赫连容,无意识夹了夹腿。
……刚才男人的动作太过刻意撩拨,惊蛰仿若感觉某种奇怪的暖流窜过,几乎无法遏制呻吟声。
这太过羞耻,不过只是一个吻。
赫连容抓住惊蛰躲闪的腰,低头更靠近了些,贴着腰腹处低声细语:“你想要?”
惊蛰捂着脸无地自容:“莫要说了。”
赫连容低低笑起来:“吃了这么多良药,你要是还一点感觉都无,那岂非浪费了那些上等珍药?”
这身体也早该调养好了。
会有反应,才是正常。
惊蛰:“那也不能……”
这么随意,这么无视场合,不就像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动物?
等等,你跪下来做什么?
赫连容自下而上,朝着他笑了笑,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咬住系带,缓缓拉开。
“人之常情,何过之有?”
…
赫连容在这种事上,有着无比可怕的控制欲。
他根本容不下一点挣扎。
如果是在别的事情上……
惊蛰说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