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第411章

身为守城的士兵,他们更能感觉到那种怪异的氛围,只是奇怪的是,只有他们这些底下的紧张,那些上头做事的,看起来倒是很是平静。

就好像这些雷霆,那些伤亡,本也不算什么。

“别乱想。”被称之为师傅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皱着眉,“没看前几天那叛军,都已经被抓了吗?”

刘麻仰着头,看着还在修补的城墙,心有余悸地说道:“师傅,你说这个王,那个王,怎么都想做皇帝?”

八字胡又一巴掌将人抽到弯了腰,“让你别多嘴,别多嘴,就是瞎咧咧,疯了不成?”

“陈三,没什么。”

边上有人说着:“你最近轮班,都没怎么听说吧?现在京城都传遍了……”

八字胡瞪了眼刘麻,这才说道:“什么传遍了?”

“今儿这八百里加急,可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吗,那传回来的消息,似乎说是楠丰城叛乱了。”刚才说话那人凑了过来,鬓角缺了一块,看着有点奇怪,好像是被火燎过,“楠丰城是哪里知道不?寿王的封土。”

他自己也觉得不适应,就每每总要去摸两下。

这是前些天出事的时候,不小心被烧起来的火给弄掉的,现在哪哪都不自在,只能自己稍稍掩饰着。

刘麻茫然地说道:“为什么楠丰城反了……这,这寿王不是在,在咱这吗?”

前些天,西德门抓到寿王的消息,到底传了出去,这一会轰炸城门,引得叛军攻城的人,的确是寿王。可让人不解的是,寿王为何要深入险境,就为了在京城……轰开城门?

这也太是荒唐。

这个任务,交给其他人去做就是,为何要亲身冒险,最终还真的惹出这样的危机?

这些底下的人着实想不明白。

索性想不出来,他们也没再多想,反倒是围在那个看起来很有消息门路的人身边。

只听得他说。

“还问为什么?这都不动脑想一想吗?楠丰城不就在嘉景河边上吗?”那人啐了口,“京南渡口可就在嘉景河与康北河的交接处,要是京南渡口被拿下了,他们既能直接北上。”

这人说得生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大家伙的情绪都给调动起来。

“京南渡口,这不是五军镇守的吗?”

“那叛军不也是!”

“怪不得,我听说前些天袭击朝天门的人,穿着的制式为何是……”

“真是一群王八犊子!”

刘麻一想起刚才开门放进去的士兵,那个人看起来疲累得很,夜以继日赶路,将消息从楠丰城传到这里,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

“那,那结果现在怎么样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说到底,这人再是消息灵通,也不过是个士兵,说不上许多话,更要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知道。

但光着些,就已经足够让看客听了个满足。

“都聚在这吵嚷着什么呢!”

巡逻的将士厉声,方才还有些走神的士兵都挺直了腰,再不敢交头接耳。

哒哒,哒哒€€€€

在有些寂静的大街上,一人一马疾驰到皇城门外,滚落下马的时候,人险些没了力气,还得是守着宫门的士兵上前来,才堪堪搀扶住了他。

“……军,军情……”

他勉强站稳,扶着士兵的胳膊站了起来。

“楠丰城破!”

没日没夜赶路的将士说完这话就晕了过去,好悬身上带着的军情,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这消息一道传入了朝中,正正是在早朝。

“好啊!”

“竟是如此喜事。”

“怪哉,楠丰城起祸,数日前刚传来消息,怎今日,就收到了城破的喜报?”

“成大人,难道你是觉得,这军情是假?”

“岂敢,只是这其中,是否……”

“陛下,”有那老臣出列,声音苍茫,“难道陛下早就有所部署,这才有这样的好消息?”

景元帝不言语,淡漠的眼神扫过军情,片刻后,冷漠的声音响起:“定国公,你倒是有个好儿子。”

陈东俊吓了一跳,出列行礼:“陛下,臣愚钝。”

他这些天,真是夜不能寐。

一来是岑家的事,在短短几天内闹得满城风雨,他并不蠢,这样怪异的手段,不外乎是要牵扯到定国公,沉府,岑家三处。

二来,却是为了陈少康。

陈少康原本定下要去的地方,更为偏远,是陈东俊在其中做了手脚,让陈少康去了五军。

偏偏这一回出事的,正是五军。

五军坐京城外,镇两河间,陈东俊千算万算都没弄明白,怎么这样的祸事,还能砸在少康的头上?他苦心孤诣,想要给陈少康寻求安全所在,却没想到,反倒把他推到危险前线。

定国公府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差点晕过去。

偏生这节骨眼上,京城戒严,别说探听消息,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不能飞出京城,府上迟迟不能知道陈少康的情况。

此刻陈东俊被景元帝点了名,根本不觉得光荣,更有惊恐畏惧之感,就怕下一瞬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陈平南说,正是陈少康献上了计策,才能在短短十日内破了楠丰城,你说,寡人要怎么奖赏他呢?”

景元帝的声音冷冷淡淡,自来是陈东俊避之不及的,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皇帝的声音,竟是如此高兴。

陈东俊的嘴巴微微哆嗦着,高声说道:“这都是陛下圣明,若非有陛下恩典,少康怎能有这样的能耐?”

“呵呵,”景元帝笑道,只听起来有些凉,“有功,自然要赏。陈少康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劳,可不能被你这般轻易带过。”

陈东俊既是高兴,又是苦涩。

高兴的是,陈少康果真有这样的本事;苦涩的是,若是陈少康真就这么在景元帝跟前挂了名,那他往后,可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想必,定国公府上,谁都不乐见如此。

便是如此,陈东俊也是无话可说。

毕竟,就在当初,还是他亲手将陈少康送到五军陈正南麾下,这还是托了关系才加塞进去的。

谁能想到……

陈东俊低着头,不敢再露出脸来,免得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表情,给其他人看了去。

“陛下,陈正南也是五军的将领,此次,五军叛将潘江已被拿下,这两人私交甚好,如此……”

“徐尚书,此言差矣。”韦海东道,“潘江的异样,正是陈正南发现。”

一事罢,一事又起。

这朝中纷争,不外如是。

在百官中,乔琦晟捋着胡子,缓声说道:“陛下,敢问现下寿王,人已是如何?”乔阁老这话问起,一时间,倒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寿王在西德门被炸伤,已是众人皆知,这危在旦夕之事,也并非秘密。只不过,在楠丰城的消息传出后,宗元信不得已又给人多加了几针,就是为了吊着他那口气,免得敌军势如破竹,反倒成灾。

谁成想,这楠丰城之祸,不过十日,就已经被平定,而今还吊着一口气的寿王,就成了麻烦。

景元帝语气淡淡:“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寿王必定是皇室中人,说起来……并无屠戮自己人的前例,自然是要叫他,好好活着。”

皇帝陛下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可正因为是从景元帝嘴里说出来的,却无端叫人害怕。

救人,浮屠?景元帝在意这个?皇帝陛下何时,发了这样的大慈悲?

兵部侍郎岑玄因低下头,心里轻嗤了声。

有时活着,还不如死了更痛快。

“嗬嗬,嗬嗬……”

赫连逸时而清醒,时而昏厥,他清醒的时候,往往会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情绪非常暴躁,偶尔还会抓着别人怒骂。

在看到他醒来后,中年男人的表情往往会更臭,然后一针扎在他身上随便哪里,刺痛得他又晕了过去。

有些时候,看到的会是刑部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官员,他们自称是来问话。

他们一遍又一遍问着赫连逸关于谋反的事情,关于五军的事情,关于楠丰城的事情。

赫连逸不回答。

“……让,皇帝来……”他喃喃着,“他以为,这样就能拦下所有……”

官员面面相觑。

再然后,就连这些官员也消失不在。

也不知道醒醒睡睡多少次,这一次,赫连逸再醒来的时候,牢房内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没有声音,在这死寂的黑色里,他却隐隐感觉到恐惧。

这种无端的感觉,让赫连逸挣扎着,手指用力抓着单薄的床板,已经抠破的手指几乎要顶翻指甲,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再动,你会死。”

蓦然,这冰凉的措辞激怒了赫连逸,他竟是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疯狂地扫向四周,“是不是你?皇帝,哈,你怕了?”

“寡人怕什么?”也不知道景元帝在黑暗里能识物,还是真正看不见的,只有赫连逸自己,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来,“怕你埋在同州秋明山上,那些惊天雷吗?”

这话一出,赫连逸瞪大了眼,像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这件事,景元帝怎可能会知道?

“你假借瑞王的行事,在同州秋明山借道,祸水东引到他身上去,的确让他受了些脏水,而你美美隐身在赫连端身后,埋下许多惊天雷。”景元帝淡声说着,只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扎中了赫连逸的心,“这是你的倚仗,也是让你进京张狂的资本。”

赫连逸:“……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同州事始。”

“这不可能!”赫连逸激动起来,“你要是明知道,怎可能会坐视这些事情发生?”

“寡人没有坐视。”景元帝意味深长地说着,“你却是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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