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烁,“萧将军,我没事了,就是肚子饿,想吃点东西。”
萧€€见他知道饿了,大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去吩咐徐翁准备吃的。
就在萧€€出门的一刹那,魏€€飞快掀开被褥,当他看到一滩狼藉的床单时,脑子里顿时空白了。
怎么会这样啊?!
魏€€绝望地想,他昨天为了转移咒术,其实只是舔了舔萧€€唇边下颌的血迹,并没有做出逾越之举。没想到昏迷之际,意识混沌之中竟然不受控制地做了那样的热梦。
这做梦就算了,为什么还会造成这种不可收拾的结果?
他红着脸,闯了大祸般慌乱地一卷床单,不等萧€€回来,飞也似的翻窗出去,溜了。
片刻后,萧€€拿着刚煮好的桂圆鸡蛋粥,还打算给他好好补补身体,却发现房中居然空空如也。
这殿下不辞而别了?跑了?这么急?
哦,今天是大年初一,是要给皇兄请安吗?
但不辞而别也就算了,怎么睡个觉还把床单也卷走了?
这宫里物资那么短缺?不至于吧?
难道是……
萧将军忽然被雷到了。
魏€€喜欢芭比粉?!
第103章 布局+小剧场
大年初一,太庙,卯时。
大殿里香烟袅绕。只是今年的祭祀有点萧条。
在近几十年来,大年初一祭祀宗庙都是由国宗明华宗的大师主持的。明华宗的弟子要绕着法坛轮唱诵经,以祈求大雍朝的列为先王保佑江山永固。
但是昨晚,明华宗出事了。出大事了!
桓帝一大早接到报告的时候正在西间,听到这消息差点一个没坐稳栽下去,好在旁边的太监手快提住了衣袍,才没有大年初一的一早就滚一身骚臭。
据报,昨晚无相鼓动明华宗弟子以及一群信徒,纠集起几千人围攻撷芳阁,企图挟持楼中的宾客,并要用邪术进行什么血祭,召唤邪神,最后事情败露,狗急跳墙,他们一把火烧了撷芳阁。
此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恶劣,其间死伤宾客上百人,不少都是各州郡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后亏得卫骏带着灞陵大营的骑兵,才算是镇压了叛乱。
更让桓帝差点跌破脑袋的是,无相居然是苍冥族人?他竟敢带领一群苍冥族的遗老遗少,企图复国!
这是怎么回事?
桓帝懵了半天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造反啊!
桓帝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一个月前无相向桓帝要求,以皇家的名义在尚元城里建造的一座豪华酒楼撷芳阁。并信誓旦旦楼建成后,将会成为投降萧€€的利剑!
他要利用花魁贺紫湄在除夕夜的献舞之机,将各州郡的士子贵人们都吸引过来,再来个火烧尚元城,不但把萧€€苦心经营的尚元城付之一炬,还要让萧€€成为罪魁祸首。反正他有京城流血夜的案底在那里,有什么坏事肯定是他预谋的没跑了。让萧€€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结果呢?无相自己就是个苍冥族的余孽!竟然是要利用他的撷芳阁搞邪术千人祭复国!
为了造这个撷芳阁,桓帝自己的小金库里还拨出了不少的银钱,想起来就肉疼。
再想想,这无相又在撷芳阁里搞了什么?他造了个地宫祭坛,和十来个密室?最后他的伏兵也没有弄死萧€€,反倒被自己养的血蜈蚣给咬死了。
“无相这个蠢货!败类!反贼!”桓帝气得浑身发抖,“竟敢利用朕!”
“朕要把他抓起来活活烧死!”
小太监一边忍受着厕间里的恶臭帮皇帝陛下整理衣带,一边还要洗耳恭听着皇帝陛下越来越花样百出歇斯底里的臭骂,战战兢兢提醒道,“陛下,无相大师,哦不,反贼无相昨晚已经烧死了。”
“烧死了也要挫骨扬灰!”桓帝一脸愤愤意难平之色。
哼!苍冥族复国份子想利用朕?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好在朕及早看出了你们的险恶用心,没有趟这个浑水。又回头想了想,觉得容绪说无相是条毒蛇,还是颇有点道理。
因为没有明华宗的修士主持唱经,今年的祭祀大典非常冷清,桓帝全程阴沉着脸,
“阿季呢!他怎么没来?”
宦者令曾贤小心翼翼道,“小殿下年纪小,怕是睡过头了罢。”
“这都能睡过头,他是猪生的吗?”桓帝恼怒道,
这话一说四下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面面相觑。
桓帝本意当然是骂的是魏€€的蛮夷母亲,
但这是太庙……
一排排祖先的排位供在那里……
旁边的司礼官干咳了声。望了眼幽帝的排位,面色诡异。
桓帝也意识到失言了,悻悻地一甩手,“去,把晋王叫来!”
片刻后,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报,“陛下,殿下他,他不在宫里……”
一听这话,桓帝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他本来就因为刚才在众人面前失言懊恼着,这下正好借题发挥。
魏€€回宫的时候,过了辰时,他心知不妙,已经耽误了祭祀大典的时辰。
刚跨进宫门他就察觉到不对,只见他居住的珩阳宫里满地狼藉,显然被查抄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回事,手臂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金吾卫钳住了,片刻就押送到桓帝跟前。
桓帝阴着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穿成这样子,你昨晚去哪里了?”
“回皇兄,臣弟有错,臣弟见除夕繁华,就出去逛了逛。”魏€€小声道。
“逛街?逛了一晚上?”桓帝阴阳怪气道。
魏€€赶紧道,“后来就遇到明华宗教徒的乱子,我一下子被人群裹挟,出不来了。”
桓帝眯起眼睛,“你不是去捣乱子了吧?”
魏€€闻言,赶紧跪下,“臣弟不敢。臣弟真的只是逛逛。”
桓帝阴森森道, “那你有没有去撷芳阁?”
魏€€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奉祥跟他禀报了什么。如果说没去,桓帝反倒怀疑。
于是一咬牙,干脆承认道,“我去了。我听说贺紫湄姑娘来大梁了,所以我……”
他话没说完,桓帝一个耳刮子甩下来,魏€€只觉得那袖子振起一阵冷风,随即脸颊上火辣辣地一痛,嘴唇里弥漫起一股铁锈味。
桓帝青筋暴起,“你这个废物!色令智昏啊你!”
“昨晚无相纠集明华宗一群人搞叛乱,你竟敢跑去撷芳阁!说你私通明华宗,是无相的乱党都不过分!搞不好还要连累朕,给整个大雍的皇室泼污水!”
魏€€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着头,雪白的小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桓帝见他不声不响,也不求饶,更是火气直往上窜,“来人,把他押解到掖庭狱关起来!”
曾贤闻言大惊失色,这掖庭狱最早是关押妃嫔宫人的地方,后来也开始关押犯了错的皇室子弟,而所谓的犯错大多是大逆不道,仅次于抄家砍头的惩罚了。传闻很多人宁可被流放苦寒之地,也不愿意被关到暗无天日的掖庭狱里面腐烂。
那个地方阴寒潮冷更甚于寒狱,加上宫人们怨气深重,关进去的不是死就是疯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曾贤赶紧道,“殿下年纪小,难免贪玩了点。这会儿也知错了,不至于被关到掖庭狱啊,而且这大过年的,请陛下开恩啊。”
桓帝怒道,“他不知轻重差点害死我们,这还叫贪玩,不给他点厉害的,他就不张记性!先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 *** ***
魏€€被囚禁掖庭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学士卫宛正在院子里干农活,虽然是冬天,但是他种的那几株雪蚕非常耐寒,那是极为罕见的药材。
一道清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夫子是殿下的授业老师,这会儿不该去陛下跟前说个情吗?”
卫宛转身,就见谢映之一袭青衫站在身后。
卫宛也不见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边引他到书房去坐,边说,“陛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前去说情,只会适得其反。这事儿萧将军知道了吗?”
谢映之道,“应该还不知,毕竟这是宫里的消息,他现在忙于撷芳阁大火的善后事宜,安顿受灾的商户百姓,彻查明华宗和苍冥族的据点,还有就是抚慰此番战死的军士家眷,激赏擢升此役有功者,千头万绪,这事儿如果我们能解决,就不要去打扰他罢。”
卫宛一张冷肃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晦涩的浅笑,并毫不留情指出道,“你这才认了主公才多久,倒是方方面面都开始为他考虑了,我上一次只是随口一提让你辅佐他,看来倒是正中你下怀了。”
谢映之淡淡一笑,懒散地抬手就去伺弄窗前的一株蕙兰。
卫宛的目光移到他修长的手指上,“你的戒指呢?”
此刻卫夫子微微撩起眉,那眼神酷似一个老母亲,语重心长地对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说:我只是跟你说此人不错,只提了那么一嘴,你怎么那么心急,迫不及待地就嫁了?
不但嫁了,连整个玄门都被你拉去陪嫁了……嗯?你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谢映之终于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道:“师兄。我自有分寸。”
卫宛见他这难得一见的神情,也知道他这脾性,做事看似随心所欲,其实深思熟虑。于是长长一晒,道,“好罢,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言,至于目前晋王这事儿,不用担心,我听说大司马班就要师回朝,估算着路程这两天就要到大梁了。”
谢映之立即明白过来,“师兄的意思是,让大司马去求情。”
卫宛点头,“我毕竟曾是殿下的授业老师,有护短之嫌,萧将军就更不用说了,不求情还好,这一求情,会让陛下心里怀疑和记恨,小殿下的日子怕更不好过,只有大司马最合适,他刚刚得胜归朝,对大梁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情也不知晓,陛下只会理所当然地以为,大司马为殿下求情就是回来做个姿态,陛下也会还个顺水人情将小殿下放了。”
谢映之道,“还是师兄考虑地周到。”
这时童子端上了茶,卫宛轻轻吹了口茶叶,问,“你今天来这里,怕不是只为了这件事罢。”
谢映之取出一张绢纸,纸张上画了一个似火焰又似剑芒的图形,正是那天晚上魏€€额头上隐隐显现的那个印记。
卫宛皱眉一见,顿时站起了身,赶紧接过来仔细看,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跟我详细说说,那天晚上贺紫湄他们布的什么阵,是怎么召唤邪神的?”
谢映之随即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案上画下了当晚祭坛出现时,贺紫湄的阵图。
卫宛看完脸色铁青,不由抓起谢映之的手,“你们当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映之微微一敛眉,立即敏锐地发现了他语气中的不同寻常。
卫宛指着那似火焰似剑芒的印记,旁边的阵图还水渍未干,道,“如果我判断不错,贺紫湄已经成功召来了邪神!苍冥族的邪神是黑暗、审判、惩罚之神,邪神降世,生灵涂炭,无一幸免,别说是区区的撷芳阁了,就是整个尚元城,甚至是整个大梁都难以幸免,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言谢映之心中也是骇然,其实他当时也有怀疑,难道贺紫湄召唤成功了?
当时整个撷芳阁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潮水般淹没了,再接下来,祭坛中心的魏€€忽然点燃玄火,在白亮的热焰中他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熊熊大火包围了撷芳阁,宾客四散逃命,魏€€昏倒在大厅里的祭台上,至于那邪神……消失了?
而魏€€的额头却出现了那么一道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