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一只奶唧唧的小狐狸抢道,“我!我最大!”并同时踮起脚跟。
旁边站着小山一样魁梧,满脸无语的魏燮。
……
萧€€站在灯光的阴影处微微出神。
就在这时,长廊那头又传一阵脚步声。
一个声音道,“西陵哥回来了,你可当心点。”
“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上次为抢桃花渡的花魁娘子,差点把桃花渡砸了。”
“方宁你烦不烦!大过节的,说得我头痛!我那次喝醉了,不算!”
方宁?!萧€€一惊,那另一个就是……魏燮了?
萧€€心中一紧,赶紧跑。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混进府中的耗子。生怕被揪出来。
回到庭院里,魏西陵还没有回来。
萧€€心道,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今天是中秋家宴,魏西陵继承了魏淙的爵位,这会儿正忙着,能抽空把自己安顿在这里就不错了。
这里是魏西陵的寝居,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对他这只混进公侯府的老鼠来说,比较安全。他对这待遇已经很满意了。
但安全是安全,这也太安静了。连点儿人声都听不到。只有一轮满月挂在树梢。
萧€€想了想,又从屋子里取出一盏灯,把他打包来的螃蟹放在石桌上,闻着院中的桂花香,就着灯火和月光,搓搓爪子打算开吃。
虽然他吃不到家宴,但是这也是在家里了罢。萧€€抬头望了望屋檐边的月亮,觉得心满意足了。
萧€€这边掰开螃蟹,忽然想到个要命的问题,唔,没调料?!
他当时只打包了螃蟹,古代这香醋也不管打包的啊。
萧€€看着白花花的蟹肉,有点犯愁。
这里是魏西陵的寝居,魏西陵总不会没事儿在寝居藏一坛子醋罢?
萧€€神色凄凉地看着眼前淡白无味的蟹肉……唔……
就在这时,院门开了,他悚然一惊,回头看去,是魏西陵。
魏西陵看到石桌上某人的螃蟹,微微一诧。
“你总是这样?”
总是一个人过节。
萧€€:“咳,西陵,我就是找个地方把螃蟹吃了,给我一小盅醋就好了,最好有点姜末儿。”
魏西陵看了他一眼,要求还挺多的。
于是吩咐侍从,“拿姜末香醋来。”
然后他一言不发在石桌前坐下了。
萧€€搞不懂了,他什么意思?
这会儿正是家宴没错罢?
随即,就听到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就见几个侍从端着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肴走了进来,都是当季的河鲜,一看就是刚刚出锅。
魏西陵道,“就放石桌上。”
这……萧€€懵了,这什么意思。
眼看菜肴摆满了一桌,萧€€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以……刚才……魏西陵是吩咐下厨准备菜肴去了?
就听魏西陵道,“跟他们说,我公务繁忙,不去了,老夫人那里,我明早去请安。”
萧€€脑子里一根弦断了。
*** *** ***
公侯府上,宴厅里。
看着菜肴陆陆续续上来,魏燮道,“西陵真不来了?我可是特地从岱山郡赶回来的。”
方宁瞥了他一眼,赶回来找打。
魏曦道,“西陵哥是州牧,江州七十六郡,那么多的事情,又要忙军务,又要管庶务,他忙不过来。今晚就不来了。”
方宁悠悠叹了口气,“怕不仅是这个原因罢。”
魏燮道,“还什么原因?”
“西陵哥去襄州呆了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江州的事情搁下了不少,回来这一个月,我听说他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第二天清早,天不亮依旧点卯练兵。”
“这襄州到底怎么回事儿?”魏燮道。
魏曦道,“菜上全了,去请老夫人。”
方宁却在一边阴阳怪气道,“听说有人在打襄州的主意,让西陵哥去帮忙的。”
“谁啊?”
“还能是谁?”
“那么说是真的?”魏燮眼珠子都瞪了出来,“那小白眼狼真敢再找西陵麻烦?”
方宁哼了声,“乱臣贼子,他连皇后都杀,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年如果不是他,叔叔也不会出事。”
魏燮咬牙切齿,“他还害死了姑姑!”
“你们两个,差不多点,好好地吃饭,都给我闭嘴。”魏曦道。
“魏曦,你别以为有点本事,西陵看得起你,你就把自己当家长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们都在说什么?”
“太奶奶!”几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齐齐站了起来。
就见侍女搀扶着一位银发似雪的老夫人走了进来。
“西陵忙,七十六郡的事情都压在他肩上,你们都是同族同宗的子弟,要相互帮衬,别给他添乱。”
“是,太奶奶。”魏曦道。
方宁也悻悻地闭了嘴。
*** *** ***
萧€€看着石桌上,满桌的菜。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魏西陵好像是放了所有人的鸽子?
这样好像不大好罢……
唔,他正想说点什么。
魏西陵冷冷道:“我不喜热闹罢了。”
萧€€赶紧自动自觉脑补下半句,你不用多想,不是为了你。
……这个死傲娇。
萧€€看着这满桌的菜,两个人也吃不完罢?在安阳城时,萧€€就和魏西陵一起吃过饭,他的饭量……唔。萧€€怀疑他打仗的体力……
这些世家公子的臭毛病,平时都是端着仪态,讲究文雅,吃东西战斗力不行啊。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魏西陵缄默道,“阿€€,你不想见别人,但其他人你可以不见,这个人,你得见见。”
萧€€心中猛地一紧,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那人似乎犹疑不定,道,“€€……€€哥哥?”
萧€€顿时愣住了,刹地站起来。
就看到月光下,轮椅里坐着一个端秀的青年,眉目舒朗,轮廓柔和,正凝望着他。
萧€€蓦然怔了怔,“澈儿!?”
在他的梦里,最后一次看到方澈,是在残阳似血的城头,遍地的尸骸中,所以……他的双腿都断了?
他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阵剧痛。
月光下,方澈的眼睛里凝着雾气般晶莹一片,“€€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魏西陵准备了一桌菜,他们三个人,过这个中秋。
吃完饭,萧€€已经跟方澈混熟了,开始摆着大尾巴,“我在广原岭剿匪的时候……”
方澈依旧像小时候一本正经簇起眉头,纠正他:“可……刘副将说,说你就是山匪,还说你娶了四房?”
萧€€:“什么?!”
刘武你满嘴跑马车能有点节操吗?!
“明明是两房!”
魏西陵看向他,微微一愕,“嗯?”
……两房?
“不,不是的!”某狐狸揪得毛都秃了,“不是我娶两房,是那个黄龙寨的山匪头子要娶两房,他被我干掉了!”
方澈睁着亮若星辰的眼眸,“所以,€€哥哥你……最后有没有娶?”
萧€€放弃挣扎,看向魏西陵:刘武他倒地欠了多少军棍?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
魏西陵道,“我们今天都没去家宴,明早你跟我去太夫人那里请安。”
方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早点睡。”
方澈道,“不,我腿脚不好,我今晚不走了,我要跟€€哥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