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是病美人 第454章

这是酸菜鱼汤吗?这是一锅醋啊!

萧€€想做酸菜鱼火锅,但翻遍了厨房都没找到酸菜,可能这个时代就没这玩意儿,只翻出来一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老醋。

他寻思着,反正都是酸的,差不多罢?

“刘副将,不好吃?”萧€€眨着眼睛,有点紧张。

“不,不是。”刘武慌里慌张抹了把嘴,眼看他家主公面不改色地喝着鱼汤。这定力,佩服,实在佩服。

他作为副将也不能咋咋呼呼地太跌份儿,刘武挣扎道,“那个……咳咳,是我吃得太快,烫到了!”

然后以一种从容就义的心态,把碗一伸,“再给我来一碗!”

除了谢玄首,席间的诸位都默契地喝着醋,心照不宣。

萧€€自己也想盛一碗尝尝,魏€€反应最快,一把按住他的手,“将军,我爱吃酸的!”

萧€€心道也是,长身体要多吃点,怎么能和孩子抢?于是看着他乖巧地把余下的醋都喝了。

***

月照江边。一条小船停靠在芦苇丛中,随着水波起伏着。

船上的风灯都熄了,如果不是水面上飘来泠泠琴声,几乎不会发觉船头竟坐着一个人。

深夜江风凛冽,鼓荡起他黑色的袍服猎猎飞扬。

接着,船舷边的水花微微地跌宕开来,水底汩汩地吐出一窜水泡,几根水草悄悄地攀上船舷,紧跟着一道幽暗的影子从水底慢慢透上来。

“原来你还敢回来?”那黑袍人手指轻挑琴弦,发出宛如长空鹤唳般的凄冷长音。

几乎是同时,攀附在船舷上的水藻顿时像被雷电击中般迅速地萎蔫焦黑。

“主君饶命!”

水中传出低哑的哀嚎,层层浪花搅起深黑的漩涡,仿佛水底有一头垂死挣扎的兽。

“主君,此番谢映之他、他是亲自入局,我对付不了!”

琴声悠然而止,黑袍人慢条斯理道:“若不是谢映之亲自来,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谢主君……谢主君饶恕。”水底又冒出一连串水泡,这一回那如触手般水藻不敢造次,探上船舷了。

黑袍人淡淡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许遗漏。”

“是,主君。”

夜鸱战战兢兢地将潜龙局上的状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除了他被魏€€拿住了名字,被迫充作暗探的事儿。

“我是万没料到谢映之会拿自己当诱饵,还有晋王那个小鬼,我本来想骗他杀谢映之,结果却着了他的道,他的秘术非常厉害,刀剑峡底上千亡者的煞气,居然都奈何不了他。学东西还极快,我使出什么秘术招式,他就用我的招式加上数倍的力量,反弹于我。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这倒是有点意思。”黑袍人闲闲拨弄着琴弦道。

夜鸱紧张地盯着月光下那苍劲有力的手指,试探着道:“属下无能,把事情办砸了,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主君明示。”

黑袍人看了它一眼,冷笑道:“你想请战?”

“主君,输在一个小鬼的手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要报仇!”夜鸱振声道。

“不用急。”黑袍人漫不经心地调弄着琴弦:“魏€€很年轻,情绪波动大,所以每经历一战,秘术修为都会大幅增长,每一次实力的增长,都会加重他的心魔,日积月累,他的识海就像这炉中的水,心魔就是炉下的火,急速增长的修为就像是引燃火焰的柴薪,一旦炉中的水滚沸了,也是他彻底发疯之时,就像当年的朔王一样。”

夜鸱眼珠子一转,道:“所以,我们就等他发疯就可以?”

黑袍人道:“只有我有办法替他破解这个僵局,他如果不想疯,不想被心魔所噬,就只能来找我,求我的帮助。”

“但主君为何要帮他?”夜鸱诧异道。

这时,岸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黑袍人淡声道:“你可以走了。”

月光下,水波一闪,那道影子消失不见了。

一名潇洒的青年跳下马背,快步走到芦苇丛边,

“主君,东方先生已经抵达燕州,属下前来复命。”

月光下,他的长发在头顶利落地束起,五官清秀,是个男装的女子。

黑袍人道:“他一路上有跟你说什么吗?”

“都是些闲谈的话语,只是途径望津渡口时,遇到了潜龙局的宝船,他戏说想要到船上赌一把,若能赢得个珍宝,作为去东北叩开门户的晋身之资。”

“但他没有登船。”

青年点头,“他说,天下乱世汹汹,这局主却搜罗满船的珍奇深夜出航,不像宝船,更像贼船,他不趟这个浑水。”

黑袍人笑了声,“薛潜是个重实利的人,他当年若成了玄首,也许玄门如今已经重返朝堂。可惜了。”

那青年迟疑了一下。

“你有疑惑,问罢。”黑袍人道。

“潜龙局失利,主君好像并不在意?”

“此番潜龙局,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那青年道,“属下愚钝。”

“谢映之在潜龙局中说,不能局限于一城一隅之得失,我也跟你们说过,永远要留有余地和后手。”

他说着望向暗沉沉的江面,道:“就在这潜龙局期间内。在大梁,紫湄通过容绪,顺利进入皇宫,借皇帝和王氏之力搅弄起京城的风云。在燕州,东方冉成为北宫达的谋士,谢映之和东方冉师兄弟之间,各为其主的对局即将开始,我真是很期待的,还有北狄……”

“北狄主君也布局了?”那青年讶异道。

“我们的人已经在阿迦罗身边,助他统一漠北八大部落,他会成为月神庙的灰烬中崛起的狼王,他复仇的火焰将会燃遍中原的山河,弯刀和铁蹄踏破中原饮马长江,给他们再来一次兰台之变。”

那青年倒吸一口冷气,猛然醒悟,“潜龙局是主君为了引开谢映之的注意而设的虚局?”

“世间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潜龙局是个胜负未定的赌局,我又怎么会把这么大的赌注押在夜鸱这里,谢映之还是太年轻,专注于跟我争一局一隅之小胜,忘了这乱世天下,才是真正的战场。”

届时,燕州北宫达,京城的皇帝与王氏,北狄的阿迦罗,这三条线同时推进,三面起火,看他们如何应对。

“紫湄真的会嫁给皇帝?”那青年问。

“她恐怕已经侍候在皇帝身边了,至于想不想嫁,都是她自己决定的。”黑袍人转过身,冷道,“你是她的姐姐,还没有我了解她么。”

***

月已西沉,寒夜里江风刺骨。

魏€€只穿着一件初秋的单衣,沿着石滩走着,寂静中听潮声拍岸。

果然谢映之说得没错,涨起的潮水已经淹没了地上的砂画。

他站在江边,手指轻轻一弹,黑雾卷起江浪,又在撞向江岸时击个粉碎,此番潜龙局后,驱使这些东西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心中隐隐的不安也更深了。

“这次相见,殿下的实力更强,心魔也更盛了。”一道清浅的声音仿佛自风中飘来。

魏€€转身,眉目沉在月光的暗影中,坦诚道,“正如先生所见,年后我就去断云崖。”免得害人害己。

只是可惜,他今日悄悄埋入苍冥族的那一步暗棋,恐怕也作废了。刚想出击就已折翼,心中多少隐隐有所不甘。

谢映之道:“殿下确实要去玄门,我已经为你寻了一位老师。”

魏€€蓦然怔了怔:“老师?莫非先生是让我入玄门?”不是作为囚徒被关进去,而是弟子?

魏€€想都不敢想,毕竟自从他修炼秘术被卫宛知道后,他这位曾经的老师,看他跟仇敌似得,既然是除魔卫道,能姑息他这个邪魔外道加入玄门?

“卫夫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魏€€道。

谢映之道:“殿下入玄门,只要学修玄术,化解心魔即可。不用管其他之事。”

魏€€反应极快,“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同时修炼玄法和秘术,以玄法来抵消秘术中的阴暗面?”

可是同时修炼玄法和秘术,两种完全相反的修行,这能做到吗?

谢映之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而且我为你选的这位先生,气质亲和温润,玄术修为极高。”

言外之意,和卫宛不是一个风格的。

魏€€想了想,眼睛里诚实地写着:还是你教的比较好。

关键是,不但会教,还会画……

谢映之失笑:“殿下若想成为玄首的弟子,将来是要承担玄门的重任的。”

“不,不是。”魏€€忙道,

他今生不想当帝王,当然也不想当玄首。他只想在心中守着一人,此后,天涯路远,江湖四海,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为他披荆斩棘。

魏€€想了想,抬起墨撤的眼睛看着谢映之,“我若学了玄术,也算半个玄门弟子了罢?那么卫夫子除魔卫道,不就不方便了?”

谢映之莞尔:“放心,他会清理门户。”

***

第二天清早,晨光熹微中,战舰启程回江州。

朝阳初升,江面上一片波光潋滟,雪白的芦苇随着波浪跌宕起伏。

谢映之站在那株苍虬的老柳边,目送战舰远去。

一开始,即使在岸上,依旧能听到萧€€内心的各种小心思,此起彼伏,喧喧嚷嚷,好不有趣。

渐渐的,那些声音越来越低弱,最后,就像江面漂浮的晨雾一般,在阳光蒸蔚下消散不见了。

眼前唯余江水滔滔,仿佛往茫茫天际流去。

谢映之想起前夜,潜龙局中萧€€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映之’。一缕淡若无物的笑浮现在唇边。

他入玄门,成为玄首,却不起雅号,到底是心有眷念。

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声,不知今后还能听到么?

浪花拍岸,溅起在他雪白的衣摆微湿,那双看透世事而清若琉璃的眼眸中,终有些许微凉的寂寞。

袅袅的炊烟从句章营寨的方向飘来,是俗世的气息,是人间的烟火味。

他置身于红尘之中,却又与红尘相隔万里。

“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回大梁吗?”一名锐士问道。

萧€€将自己的几名锐士留在谢映之身边。自己一个锐士都没有带去江州了。那里是他的家,有护他周全的人。

谢映之看了看已经高升的日色,道:“去广原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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