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是病美人 第463章

但是修玄术和秘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修炼途径,修玄法要静如止水,清心寡欲,且是日积月累,循序渐进。而修秘术则相反,若有剧烈的情绪起伏和执着的欲念,就会在短时间内达到突飞猛进。

现在开始修玄,循序渐进也需要时间,未必赶得上魏€€秘术修为的快速增长。而且,修炼玄术和秘术,本来就是相违背的两种修炼方式。

虽然百年来玄门内不乏有弟子不想苦修,而贪图捷径,暗中偷习秘术,如东方冉者。但是东方冉的秘术修为不高,所以,两种背逆的修行方式之间的冲突并不明显。

而任何法术修行,都是由低到高的,修炼越至顶端,越像行走在针尖上,丝毫出不得偏差。失之毫厘,就可能谬以千里。

所以,中低阶以下的修行者,各种法术混修,乱学一气,至多使得修为停滞或倒退。但是,高阶的秘术和玄术同修,如何共存,又如何取长补短,达到相辅相成,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做到。

所以谢映之此法是不得已而为之,魏€€能不能修成,风险莫测。

而谢映之在溯回地里所见,一旦魏€€怀着心魔登上帝王之位,穷兵黩武掀起举国之战征伐四方。届时不仅天下堪忧,以武帝对萧€€的执念,萧€€的结局更堪忧。

虽然他们已经定计,北伐剪灭北宫达之后,就立即公布皇帝和王氏的所作所为,皇帝必然只有引咎退位一条路可走。到时,再在魏氏皇族中另择一人为新君。绝不会让魏€€登基,重蹈历史的覆辙。

而魏€€本身也对皇位避之不及,表示今生绝不为帝王,不惜远走江南。

但是,正如萧€€曾经问过他,历史是否可以改变的问题。如若计划出现了差池,如果他穷尽一切算谋,依旧无法扭转历史的走向,最后还是魏€€登上帝位。那么,谢映之就要未雨绸缪,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前世,他的假死之药终究没能救回萧€€,而此生,广原岭将是他为萧€€留下的一条退路。

山寨中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桃符贴着年画,虽然粗糙,却充满着年味儿。

谢映之边走边看,觉得颇为有趣,不知不觉,他所到之处,身后一片窃窃私语。

“这是哪来的神仙?”

“瞎扯,神仙怎么到咱们这山匪窝里来了?”

“听说是大统领新娶的压寨夫人。”

“我就说,这到底是第几房了?”

“瞎操什么心,大统领的床大,几房都睡得起。哈哈哈”

话音未落,伏虎一脚踹过去,“不得无礼,说什么呐!”

然后连忙转身赔礼道:“兄弟们比较粗野,心直口快,先生不要见怪。”

谢映之清浅的眸子里盛着笑意,“无妨。”

说罢径直走进了屋子。

这是萧€€在黄龙寨的寝居,最引人注目的果然就是一张大床。床榻上褥子厚实柔软,上面还堆着几个靠垫,缎面上绣的小狐狸栩栩如生,千姿百态,一看就是容绪先生的趣味。

“先生旅途劳顿,我就不打扰了。”伏虎说完恭恭敬敬出了门,

紧接着,门外传来他的低吼声,“看什么看,再偷窥,老子打断你们的腿,滚!都给我滚!”

……

今夜是除夕,窗外时不时有爆竹声传来,隔得老远还能隐隐听到山匪们喝酒划拳吵吵嚷嚷的声音,雪檐上炸开的烟花映亮了窗户。人世间年复一年,世俗的风景对谢映之而言却是过眼烟云。

寻常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悲欢离合都太过短暂,所以他从不眷恋不长久之物。无论是相偕之仪,还是偷天之术。

只是这几天他耳边心底倒是清净了,再没有人在那里聒噪吵闹,谢映之颇为佩服萧€€,脑子里奇怪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在谢映之打坐的时候,萧€€哀叹长夜漫漫没有手机,在他饮茶时,萧€€惦记着肥宅快乐水,在他读书时,萧€€寻思着怎么钓小龙虾。

谢映之忍不住提醒道:小龙虾辛辣主公不宜食用,还有,主公该服药了。

萧€€这才猛然惊觉他又露底了。

然后他又惴惴不安问:先生,我吵到你了吗?

谢映之心想,都习惯了。

其实以谢映之的修为,完全可以不听到这些,但是那人吵吵闹闹的,倒是挺有趣,也就由着他去了。

如今几天过去,两人相隔千里,这相偕之仪终究失效了。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竟有些许寂寥。

谢映之已经很久不知道寂寞是何滋味了。他的内心包罗万象,目光通透澄明,对世间万物洞若观火。像他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于以看天地广宇之心,看烟火人间。也就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更谈不上寂寞。

如今除夕之夜,于灯火阑珊处,听人笑语,雪映孤窗,更漏向晚,倒别是一番滋味。

他索性起身出门,廊下积雪未融,铺着保暖防滑的稻草。

负责巡夜的黑柱子远远看到他,赶紧小跑过来,“先生,外头冷。”

谢映之笑道:“那就去热闹的地方。”

山寨的聚义厅里,山匪们喝酒划拳吹牛皮热火朝天。

这些汉子已经喝了半晌,正酒酣耳热之际,就见一位白衣翩翩风华倾世的佳公子施然走了进来,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向他。

伏虎见势不妙,一把踹开一个挨上来意图勾肩搭背的醉鬼,急道:“先生,这都群山贼喝醉了就不是人,那就是一群牲口!”

“嗯。”谢映之毫无警觉地穿过人群,也不理会那些趁机捞他腰间长发,扯他衣袖的毛手。

伏虎急了,这先生是从来没跟山匪打过交道吗?

这群匪寇跟着萧€€不到一年,本性难移,换是他们清醒的时候,他们还会对他这出尘脱俗孤高俊逸的风仪有所敬畏,可这会儿都喝高了,恐怕是个个手心长毛,口吐污言秽语,冒犯了先生。

“先生,这群牲口喝醉了脑袋都可以当球踢,先生还是回去吧,别跟他们见识,想喝酒我给你送屋里来。以免他们下三流的话浊了先生耳朵。”

“无妨。”谢映之一拂衣摆洒然坐下,“这里喝酒热闹。”

他这刚一坐下,五六个如狼似虎的山匪立即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狍子跨坐在桌案上,粗声粗气道:“先生也能喝酒?”

“自然。”谢映之道。

狍子肆无忌惮地盯着那琉璃般的眼眸:“正好,兄弟们正在赌酒,先生敢赌吗?”

谢映之饶有趣味:“赌什么?”

“先生赢了,我全听先生的,刀山火海都没二话,但是若我赢了。”狍子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目光嚣张地打量起他来,“先生也一样,今日全听我的。”

“先生,别答应那厮,他没安好心想灌醉你。”伏虎隔着人群外嚷道。

谢映之从容道:“很公平,正合我意。”

谢映之知道这些山匪,山林里弱肉强食,现在他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萧€€身边一个弱不禁风的谋士,他们戏称他是压寨夫人,明显带着轻佻。

若是如此,他吩咐他们的事情,多半不会放在心上。若要让他们真心服气,要么在战场上,要么在酒桌上。

“怎么个喝法,头领说罢。”谢映之爽利道。

“上酒!”狍子一挥手。

粗粝的厚木长桌上,整整齐齐摆了两排阔口海碗,一排十个。

随即山匪们又扛进了十几坛子酒,开了封,酒香浓郁,弥漫到屋子的角落中。

排场已经铺开,群匪迫不及待地看向谢映之,个个跃跃欲试。

狍子咧嘴笑道:“这酒烈得很,先生如果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省的以后在大统领面前说我们兄弟欺负你不胜酒力。”

这是怕他去萧€€面前告状,丑话说在前头。

谢映之心中了然。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他站起身悠然走到桌前,微笑道,“在我来之前,诸位头领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酒,所以,为示公平,我先喝一轮。”

这下群匪都瞠目结舌。这桌上可是有二十个海碗。这清雅秀逸的公子恐怕喝不满五碗就不省人事了。

狍子大笑:“先生豪爽!”

伏虎简直要给跪了,有这样赶着送上门的吗?他来不及挤进去阻止,谢映之已经拂袖端起一个海碗。

粗陋的阔口陶碗,映着白皙清劲的手,碗里乘着浓稠的酒液,怎么看都和他的气质不搭。

在众山匪饿狼般的注视中,谢映之仰首一饮而下。

烛火萦照,沿着他修长如玉的脖颈勾勒出一道优雅起伏的弧线,纤薄的皮肤下透出滑动的喉结。

这回连伏虎都看傻了,视线不由顺着那淡濡的唇,微扬起的下颌,到秀致的颈项。好看得让人窒息,又不带丝毫情色。周围只剩下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谢映之喝完一碗,毫不耽搁,随即附身拿起下一碗,举止如行云流水,起落之间,白衣不染,风流不羁。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轮酒喝完,白衫上竟然滴酒不沾,依旧仙姿飘然。

他看向已经呆立当场的狍子,莞尔道:“首领,该你了。”

桌案上立即再次满上了二十碗酒,这回,一人十碗。

狍子也不能示弱,大义凛然地走到桌边,捞起一个酒碗仰头海饮起来。

谢映之悠然抬手,再次端起酒碗。

周围的山匪都被激得热血沸腾,纷纷手掌猛拍桌案发出砰砰的震声,吼着助兴,“快干了!”“干!干!干!”

顿时山堂里又喧闹起来。

这边刚喝完,碗都没干,那头就又开新坛,立即把酒续上。

流水般的酒席,几轮下来,山堂里热烈的气氛到了极点。

“今天喝得……真痛快!”狍子晃了几下,眼睛一翻轰然倒地。

谢映之莞尔:“赌约依旧有效,下一位是谁?”

酒喝了一夜,广原岭除了伏虎和执勤巡逻的黑柱子,其他大大小小赌酒的头目都滚到了炕桌底下,说醉话的,哭哭笑笑的,鼾声如雷的,千姿百态。

狍子抱着酒坛子滚在炕角,嘴里尤在嘀嘀咕咕,“以后……我们萧大统领回来,再……再跟你喝,他酒量好,你肯定赢不了。”

“这可未必。”谢映之把玩着手中的酒碗,目光清冷无尘。

窗外天色微明,曦光透过轩窗照进来。

谢映之闲散地靠在长榻里,清若琉璃的双眼在晨光中微微阖起。

伏虎见状上前,“先生,你写个醒酒的方子,我下山给你抓药……”

他话说到一半,才骤然发现,曦光映入那琉璃般的眼眸中,清明如镜。

谢映之和他们喝了一夜酒,身在俗世里,却不沾染一丝红尘气。

“天气晴好,诸位首领陪我去山中一游罢。”

……

雪后初晴,天高云淡,视野极好。

众山匪算是服了,一夜宿醉后,他们头昏脑涨地跟着谢映之身后爬山,被折腾地苦不堪言。但是有昨夜的赌约在身,不陪也不行。

广原岭莽莽苍苍层峦叠嶂,尤其是以黄龙寨一带最为山势险峻,山崖如刀劈斧凿般高耸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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