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可知他对你存何想法?”
“什么想法?”萧€€蓦然怔了怔。容绪能有什么想法?
面对某人天然纯澈,又满目财迷的眼神,谢映之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容绪此人心术不正。”
萧€€知道,他们这些正道人士都看不惯容绪。
容绪这人离经叛道又风流放浪,偷姑娘的心还很有一套,平时有些非主流的爱好,但他一大老粗,又不是姑娘,他担心什么。
“但主公说的亦有道理。”谢映之道,“稳住王氏,有利全局大势。”
萧€€心念一动:“先生这是答应了?”
谢映之站起身道:“若要跟容绪做生意,须多加防范。”
他说罢取来一小盏清茶。
此时已经日近黄昏,寝居里灯光暗昧,谢映之随手又挑亮了灯。
萧€€这才发现他换了一个莲花形的灯台。
谢映之淡淡道:“主公把衣服脱了吧。”
萧€€脑子里下一刻空白了:这是做什么?
谢映之见他站着不动,施然走过来,闲闲地抬手就去解。
萧€€赶紧道:“我自己来。”
谢映之看着他七手八脚地脱衣服,总算是解释了一句:“我看看绣纹是否还在?”
萧€€不解: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那狗尾巴花在襄州时谢映之就用那白糊糊的药浆给他漂白掉了……这还有售后服务的吗?
他解开衣襟,露出流畅的肩线和白皙光润的胸膛,“早就没了啊”
谢映之道:“好。”
萧€€以为没事了,刚想拽起衣衫,这还是早春,怪冷的,但一只轻如柔羽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谢映之笑意迷离:“那就再画一个。”
萧€€:草……
灯光暗昧,罗帷深帐里。
萧€€抱着衾被趴在榻上,脊背的线条流畅无比,衣裳褪到腰间松松垮垮地堆积着,更衬得那腰线凝练精妙得让人窒息。
笔尖带着丝丝入扣的凉意,落到温暖的肌肤上,激起细细的颤栗。
陌生的触感如藤蔓爬上了脊背,萧€€嘶了口凉气,一回头就撞见谢映之俊美无瑕的容颜。
谢映之侧坐在榻边,微微俯身,凝神落笔,目光明静如渊,清若琉璃的眼眸里仿佛空无一物,又仿佛将四时美景,十万红尘都倒映其中。
他笔下的‘画纸’ 雪白莹润,光滑宛如丝缎,狼毫小楷的笔尖沿着柔韧的线条和细腻的肌骨起伏宛转,徐徐铺开的一展画卷,仿佛将千里江山,人间美景尽写其中。
果然是江山如画。
夜色阑珊,暖帐罗帷里,谢映之悬腕提笔,一起一落间,将风流写尽。
“转身。”谢映之轻道。
作为画纸的某人老老实实翻身躺平,看着谢映之提笔,笔尖如蜻蜓点水般沾了沾茶水。
其实萧€€挺纳闷的,谢映之到底是在画什么?
茶水无色透明,根本就看不到笔触啊。这是在逗他吗?怎么觉得有点皇帝的新衣那味儿?但看谢映之专凝的神态,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凉丝丝的笔尖落到肌肤上,萧€€有点痒。
“别动。”谢映之提醒。
他半边脸沉在灯影中,半明半昧间,神态清宁专注,微垂的长睫在皎如清瓷般的脸颊上挑出一轮浅淡的弧影。
萧€€凝视了片刻:谢先生你别这样,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啊……
所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期间徐翁轻手轻脚地端进来烧旺的炭盆,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萧€€:真是镇定,老人家果然是见过世面的。
画了片刻后,谢映之似乎轻缓地舒了口气,像是画完了最繁复精巧的部分,终于解释了一句:“此图可保三个月内,任何人不得碰触主公。”
萧€€一愣:保质期三个月?还不能碰?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护身的御风图。
谢映之想起当年花间,千丝红绳折子戏,容绪可谓是花样百出,手段数不胜数。
萧€€如此单纯,恐怕要被吃光抹净。所以,谢映之不许萧€€和容绪往来。
但是,萧€€说的没错,盛京王氏如肘腋之患,不得不防。而这段时间,谢映之事务繁多,抽不出身应对他们。
今天萧€€提出的和容绪合作,确实是牵制王氏的有力手段,虽然萧€€并不知道容绪图的恐怕远不止是那垄断香料的获利。
所以他要给萧€€加一个护身符。
谢映之道:“任何人的碰触或者伤到了主公的身体,我都会知道。”
萧€€:怎么像标记领域范围一样?听起来更变态了……
谢映之道:“且此图还能抵御一定的秘术攻击。”
萧€€赶紧躺平表示:多画点,纸还够用。
谢映之见他乖顺地躺着,手里还悄悄扯过一角衾被,不知是尴尬还是怕冷。烛光灯影里,他眼睛慵倦地眯着,看似迷迷蒙蒙。
但只要谢映之凝神作画,萧€€睫毛一霎,眸光悄然一转,藏不住明采逼人,一会儿观察他的笔法,一会儿又漫无目标地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
谢映之见他还挺忙,于是一边落笔,一边问道,“盛京两千公顷土地全部种上香料,粮食生产该当如何?”
萧€€:怎么这会儿还议事了,能不能快点画好啊!
笔尖撩起阵阵酥痒,萧€€又不能动弹,只有如实道:“商会赚了钱,可以购粮,我雍州全境都是粮仓。”
“让王氏向你买粮?”谢映之微笑着悬腕落笔,“所以王氏的军粮一大半就掌握在主公手中了。”
“而香料生意赚来的一半利钱也是主公的。”细凉的笔尖拂过温软细腻的肌肤,轻轻刮过腰间腹底。
萧€€肌肉绷紧,丝丝抽着气:“王氏乃肘腋之患,即使有了暮苍山关城,但是我还要……唔……再上一道保险。”
“嗯。”谢映之微笑了下,表示在听。
萧€€只好继续道:“还可以牵制容绪。”
谢映之点头:“这是主公私下与他达成的协议,春耕令下,容绪在盛京种植香木草药均是违令,这就成了他的软肋。”
说话间谢映之笔下不停,目光更加迷离难测,让人一时间搞不懂谢映之到底是专注笔下的画作,还是专注于议事。更何况他字字切中要害,句句通透明晰。
“如果将来王氏有所不轨之举,主公宣布其违反春耕令,没收其土地一切所得,盛京方面的损失不可估量,但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长眉一敛,眸中微光乍现,“有意思。”
萧€€一头雾水:但是什么?什么有意思?
谢映之搁笔,指着那一片如同春冰初雪般的肌肤道:“那是邪神的领域,我竟然无处落笔。”
萧€€:卧槽!那绣纹不是已经没了吗?
第354章 酒香
邪神的领域?
谢映之不动声色指出:“自玉堂、天池始,中通商曲、神阙,下至气海、关元。”
他一边说,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般地沿着那流畅的肌肉线条轻柔地勾勒起来,如春风拂过,万物苏醒般,莹白如玉的雪地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婉转的轻红。
萧€€记得,谢映之说过,此物因情根所种,难以湮灭。
萧€€并不认为他对邪神能有什么情义,难道是邪神那货单相思,惦记上他了?邪神莫不是个妹子?
他心里不着调地想着,谢映之已经轻俯下身,好奇地观察起来。
“上一回出现是什么时候?”
萧€€当然记得,那是在月神庙时,大战过后,魏西陵战甲未卸,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手稳稳扶着他的腰,剑眉微蹙,温濡的唇贴上他平坦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含出了箭簇……打住!
萧€€赶紧截断思绪,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何时,腰际悄然探出一枝清晰的花蔓,纤细苒袅,绽开在清冷如玉的肌肤上,仿佛于春雪初凝处,垂落一枝娇红。别有一片幽情冷处浓。
谢映之笑意浅淡,“主公想到什么了?”
萧€€赶紧把脑袋埋进衾被里,表示: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随后他就感觉到紧绷的腰腹间仿佛有轻絮落下,又如羽毛掠过,丝丝酥麻的触感透入肌骨,呼吸都稳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无可忍地睁开眼睛,“唔,先生?”拜托不要玩了。
就见谢映之正俯身,饶有兴致地研究起那片绣纹。修长的手指抚过精窄紧致的腰线,指尖微凉,触及温热的肌肤,所经过之处激起肌肤一阵颤栗,如微风拂起涟漪层层跌开。
“这些绣纹是邪神的布局,之前我落笔间,只是跟它们斡旋,并不想跟他短兵相接,但是在这里。”谢映之在他神阙穴处落笔点了点,惹得那细腻的皮肤微妙地跳了一下。
“我们还是遇上了。尤其这几处,气海、关元、中极有点胶着,反复争夺,难分胜负。”谢映之笔尖落在他的柔韧的腹部,酥痒难耐。
萧€€拽起被角羞耻地遮过,这有什么好争夺的,你们两个都不正经。
谢映之似乎有点伤脑筋,“没想到,本来防范容绪的,居然把邪神引出来了。”
其实萧€€觉得他这神情,更有几分那种棋逢对手的乐在其中。
他的手若有所思地抚过那光洁的肌肤,就像是考虑着如何排兵布阵,指腹过处,那绣纹花枝招展地艳艳绽开一片。
萧€€不忍直视:“所以你们把我当棋盘还是当地图?”
谢映之正色道:“是战场。”
萧€€:草……
谢映之道:“我可能需要借助一些东西。”他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云越。”
萧€€一摔,什么?还有人旁观?
站在屏风后的云越吓了一跳。他刚从清察司回来,隔着屏风就看到两道绰约的人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谢映之道:“云越,把那主公那坛葡萄酒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