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坏事得逞,得意吃着甜甜的蜜橘,忽然想起了魏€€,又分了半个给他。
魏€€:……
魏西陵耳根有点红,站起身道: “云越许久未回,我去看看。”
寝居里,云越看着一妆台的胭脂水粉和各种形状不同制作精美的匣子太阳穴突突直跳。谁知道萧€€把止痛膏搁哪里了。他手忙脚乱地在一堆锦匣里翻找。
啪的一声,一个红心珊瑚匣子滚落在地。
“这什么呀?” 一只大手捡了起来,
“喂,你别乱动!”云越一把夺回来,匣子里是一个绣金的锦囊。
“这是他未来的媳妇送的定情物,藏得跟宝贝似的。”他把锦囊重新放回匣子里,没好气道: “但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那不得挺多?”刘武好奇问,“哪个呀?”
“我不知道,知道就不是野……”他话音未落,就见刘武忽然脸色一僵,“主公!”
云越猛回头,也立即正色道 “魏将军!”
魏西陵目光冷峻地看向云越:野男人?
“末将失言。”云越紧张地站得笔挺。
魏西陵看了他一眼,摊开手掌。
云越赶紧恭谨地双手将匣子递给他。
匣子打开,露出绣花蕾丝绸缎的内层。魏西陵眉心微微跳了跳。
锦囊里是一束乌黑顺滑的长发。
魏西陵微微怔了怔。
沉默片刻,他声音低哑压抑道:“阿€€,他说过什么?”
云越老实道:“他说这是他未来媳妇的定情信物。”
魏西陵一诧,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挽了下。
***
盛夏的阳光照着碧浪湖一片耀眼的金波,湖岸边的柳荫里泊着一叶扁舟。一个老叟正带着斗笠垂钓。
身后传来衣袍擦过长草的悉嗦声。
“来了。”老叟一抛杆,湖面上荡开一圈细细的波纹。
“主君。”东方冉恭敬地下拜,一边悄悄地瞥向日光下€€€€有影子。看来这次又是个人傀。
他跟随苍冥主君已经半年了,他怀疑这位主君却从来都没有以真身出现在他眼前过,要么一袭黑袍,无影无形。要么是各类人傀,时而是垂钓老叟,时而是药铺先生,时而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乃至于东方冉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到底有多少分身,或者是同时能操控多少人傀?
他俯身谦恭道:“恭喜主君,曹满已到西北,北宫达也整军备战,到时东西夹击,中原必将大乱,主君之谋即将达成。”
“离中原大乱,还差一把火。” 风长离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笺,交给东方冉。
东方冉蓦一怔:“这是?”
风长离道:“引火之物。”
第418章 良材
寒山别院
盛夏正午,庭院的围墙外碧树成荫,阳光耀眼,庭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勾弦月照着一地寂静的白雪,雪地中央有一方朴拙的石案,案上有棋盘,旁边的火炉上温着酒。风长离正坐在石案前自弈,“你回来了。”
“幻术。”魏€€趿着木屐走过雪里,微凉的寒意沁入肌骨。
“也并非全是幻术。”风长离淡淡道,“此乃偷天换日之术,谢先生也会,你想学吗?”
“他也会用秘术?”魏€€好奇道。
“不,玄法和秘术在某些地方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只是修炼方式不同罢了。”风长离和颜悦色地一展手:“坐。”
“你为什么要教我秘术?”魏€€问。
“因为你是我外甥,你的秘术天赋很高,而我重视人才。还有……”他无声笑了笑,“你的内心不像你表面上那么平静。”
风长离点了点他的心口,意味深长道:“永不满足的欲望是秘术的源泉。”
魏€€笑了:“我像个欲壑难填的人么?”
“没错,你不贪恋权力,金钱,美色,甚至功业,但有一样是你求而不得的。”
魏€€眼皮微微一掀。
“爱。”风长离悄声道,“你渴望那个人的爱。”
魏€€暗暗咬了咬唇,表面上却释然道:“他很关爱我。”
风长离轻呵了声,“长辈的关爱,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魏€€心底。
“他给予你的爱不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爱他也会给予别人,你皇叔,谢先生,云越,甚至他们分得的都比你多。”
风长离满意地看到魏€€阴晴莫辨的脸色渐渐幽沉。
“你想拥有的是他的整个身心,这就是欲望。欲望越强烈,你的秘术修为提升地越快。”他抬起手,将几枚青翠的梅子置入酒中,将酒杯端到魏€€面前,“如果你有欲望,为师愿意帮你实现。”
“你要教我秘术,就不怕我超过你。”魏€€接过酒杯。
“啊?”风长离惊讶地出了声,颇有意味地看向他,“很好。”
“好什么?”
“你不仅有欲望,还有野心。果真是良材啊。”他不禁慨叹道, “我说了,我重视人才。”
“那你能教我什么?”魏€€问。
“你想学什么?”
“聚沙成影之术。”
风长离低笑:“你是想知道我的真身在哪里罢?”
魏€€直截了当道:“我不想再跟各种人傀打交道了。”
风长离想了想,“也罢,但我目前不在京中。要再过几天。”
“多久?”魏€€追问。
风长离略一思忖,道:“本月初八乃是你加冠之礼,为师不能到场,颇为遗憾,不若初七夜,你来此找我罢,我教你高阶的秘术,就当是为师给你加冠的贺礼了。”
“初七夜,沐兰会?”魏€€一愣。不由想起了去年沐兰会,萧€€带他游花街逛灯会,柳树下,缤纷的焰火映亮了河面,他抱着玉璧郑重地对他许下诺言……
风长离有意道:“怎么?你有约?”
“没有。”魏€€断然道,“我初七夜来此找你。”
院墙外,一名尾随魏€€而来的玄门弟子,站在墙根细听了片刻,悄悄离去。
***
朱璧居
王戎捏着一封手书脸色顿时煞白,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这是哪里来的?”
“曹满亲手所书。”东方冉道。
书中,曹满详细地陈述了当年他是如何临时收到皇帝派遣的绣衣直使之令,故意延误日期不去和魏淙汇合,又将魏淙行军路线透露给绣衣使者。而之后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魏淙在葬马坡没等到曹满的会师,等来的却是北狄人的埋伏!€€€€正是皇帝的绣衣使者将魏淙的行军路线透露给北狄人的。
东方冉幽声道:“明公可知,曹满这大半年一直在哪里?”
王戎嘴角抽搐:“何处?”
“永安城,由魏西陵提供护卫。”
王戎眼皮剧烈一跳,哑声道:“照这么说,他已经把什么都告诉魏旷了?”
东方冉道:“很显然,曹满用当年之事的真相来换取自己的富贵安逸。”
王戎颓然栽坐在几案上,€€€€所以魏西陵早就已经知道是皇帝和他们王氏谋害他的父亲,那么他为什么隐而不发?
王戎喉结艰难地滑动一下,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沉默许久,他的眼中流露出一头孤狼走投无路时凶狠的眼神。
***
御书房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桓帝不知所措地踱来踱去,喋喋怨怪道,“当年是舅舅你建议朕杀了魏淙的,你看,引火烧身了吧?”
王戎道:“当年兰台之变后,魏淙率军驱逐北狄有大功,群臣谏言国赖长君,动摇陛下的地位,若不诱杀魏淙,又如何保住陛下的玺绶?”
皇帝烦躁道:“当年的事朕就不跟舅舅翻旧账了,事已至此,现在怎么办?”
王戎阴狠道:“趁现在他们没有准备,不如陛下诏魏西陵进宫,趁机杀之。”
“不可不可。”桓帝惊得面如土色,连连道,“若在宫里加害皇叔,天下人都会知道是朕杀的。”
王戎额头青筋梗起,急道:“陛下,魏旷此次进京隐而不发必有所图,陛下不能再犹豫了!”
桓帝脸色惶然,不停地搓着手:“这事二舅知道吗?他主意多,此事重大,不如先征求他的意见。”
“跟他说做什么?!”王戎不屑道,“他一介商贩胆小如鼠,而且,陛下别忘了,他还和萧€€私下里授受不清,此事若被他知道,说不定还会为了自保前去告密。”
桓帝顿时六神无主,“可是要朕杀皇叔,朕……”他没有把不敢两个字说出口。
王戎逼近几步,催促道:“陛下不要再瞻前顾后了,正好沐兰会就要到了,陛下可以沐兰会赐家宴为名,诏魏旷进宫,并在家宴上埋伏数百刀斧手,到时摔杯为号!”
“什么?!”桓帝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还要当他的面杀魏西陵?
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皇叔武艺高强,到时候杀不了他,朕反倒为其挟制,该当如何?”
王戎眉头紧皱,倒是有这个可能。魏西陵行事果断,不是一个愚忠的人。而且就算除掉了魏西陵,还有萧€€在,大梁城内还有锐士营的几千甲士。
“不仅要除掉君侯,还要拿下大梁城才能万无一失。”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桓帝和王戎愕然回首,就见贺紫湄从屏风后款款而出,巧笑道:“陛下,国舅,臣妾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