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魏西陵一连吃了六七只醉虾。直到他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霞晕,煞是好看。他坐得端正,目光安静地看向萧€€,似乎是在等着他投喂。
€€€€€€U
€€€€媳U
萧€€凑近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西陵,我是谁?还认得吗?”
魏西陵:“夫人。”
萧€€:……
不会吧?真的有人喝这么点就醉了?沐兰会才刚开始,一会儿还要逛花街看焰火。
“西陵,我知道有个地方看焰火不错。”顺便带你去醒醒酒。
片刻后,画舫停在城楼下。
萧€€一本正经地对守城的士兵道:“君侯要来巡查城防。”
守城士卒毕恭毕敬地看向魏西陵,只见他神容冷峻气度凛然,赶紧应喏。
城楼上夜风很大,吹起萧€€袍袖飘扬。放眼望去,夜空中飘飞着无数盏祈愿灯,整个灯火煌煌的大梁城尽收眼底。
萧€€忽然想起什么,问:“西陵,永安城现在也是满城灯火吧?”
魏西陵:“嗯。”
“小时候的上元夜,我喜欢登上城楼看焰火。”
魏西陵:“嗯。”
“那时候我个子小,看不见,你就抱着我上城楼。”
魏西陵一言不发地上前,一手揽腰,一手抄膝将他横抱了起来。
“不是,西陵,不是这样!”萧€€双脚离了地,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说说,没让你真抱。”
但魏西陵这个人是实干派,只做不说的。他越是挣动,魏西陵揽着他腰的手收得更紧,也更坚决。
最后萧€€挣扎不过,只好偎在魏西陵怀里。在守城士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魏西陵抱着走上宣楼,一袭青衫在晚风中飘飘荡荡。
萧€€埋脸在魏西陵胸前自欺欺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后他感到魏西陵将他轻轻地放在宣楼的窗台上,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城的烟火。
萧€€:谢谢你啊……
然后他看向四周目光复杂的士卒,蔫头耷脑地挥手表示:退下退下。都退下!
等魏西陵酒醒前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
魏西陵把他放在窗台上后,就静立在他身旁,风灯光影间,望之端雅秀正,渊€€岳峙一般。
萧€€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他本来是想等魏西陵吹了吹风酒醒来,再一起看焰火。可是见现在他这幅神容,又想起他平日里的冷峻严肃,就觉得机会难得。现在是不是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想到这里,萧€€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了,“西陵,刚才在船上你弄错了,我才是你夫君。”
他将魏西陵拉近了,手指暧昧地勾过魏西陵的下颌,又指了指自己, “快,叫夫君。”
魏西陵凝视着他,神情冷峻,眸中却隐隐灼着热意。
他靠上前,欺身贴近萧€€,一手环住了他的腰,下颌抵在他肩头,嘴唇若即若离地浅含着他的耳垂,用低沉盈耳的嗓音道:“叫夫君。”
萧€€被撩动地心尖一跳,“不是。”
“不是让你学我说。”他抬手轻抚那清俊的脸庞,眼含笑意,“西陵,刚才船上我们成婚了,现在你该叫我夫君。懂?”
他话音未落,就被魏西陵顺势擒住腕子一把压进了怀里。
然后萧€€再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
魏西陵捏起他的下巴,在鼻尖相抵间吻住了他。
隔着盛夏的单衣两人汗津津地紧贴在一起,唇齿缠绵间温润甘美的滋味让萧€€昏眩。周身满是那人清爽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上来,让他无法抵挡。
他被吻得双颊绯红,眼含春波,完全无力招架,只能在交错的喘息间懵懂地望着魏西陵。
魏西陵抱着他,让他坐在宣楼的窗沿,顺着他白皙的下颌吻到修长的脖颈,袍摆早被扯开,他的手指紧抠着魏西陵的后背衣衫不整地靠在宣楼上,毫无防备地仰着脖颈,迷茫失神的双眼望着夜空,空中,无数烟花如雨点般炸开,缤纷的焰火照亮了城楼,映得他一双眼睛眸光流丽明彩动人。
“阿€€,我心悦你。” 魏西陵凝眉低头轻啄着他的锁骨,隐忍地克制住了想要他的冲动。
萧€€心中怦然一动,说出口却是:“西陵,我……我不是……”
“不是?”魏西陵抬眸看着他,稍微分开了一些距离,温声道:“阿€€,你不愿意么?”
“不是。”萧€€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是萧€€,他是萧宇,他只是寄居在萧€€的身体里的一缕游魂。魏西陵喜欢的那个曾经和他少年相伴,青年相知的萧€€,已经消失在时空中了。
“西陵,我不是你想的人。我其实来自……” 他说着心虚地垂下眼眸,跟魏西陵说穿越来的,他应该听不懂吧?
萧€€现在非常后悔,刚才不该趁着魏西陵酒醉不清醒时胡作非为。现在把人撩起来了罢?看你怎么办?
魏西陵双手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阿€€,我愿与你青庐白马,偕老田园。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
萧€€心中大震,眸光流转间望着魏西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魏西陵的目光热切又沉静:“阿€€,如果你愿意,这次回江州我就告诉太奶奶,我要和你成婚。”
“不行,西陵。”千言万语涌上喉头,最终却只能干脆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何?”魏西陵蓦然怔了怔。
“因为我不是……”他不是萧€€啊!他不能窃取魏西陵对萧€€的一腔真情。
“西陵,明天是阿季的加冠礼,我还有些事要去准备,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说完他无法面对魏西陵错愕失望的神色,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匆匆下了城楼。
第420章 君子之约
夜空中烟花绽放,散开一片寂淡的焰火,满城繁华尽收眼底。
魏西陵独立于城楼上,夜风吹得袍服猎猎飞扬。酒早已完全醒了。
他捻了捻眉心,后悔刚才不应该在酒醉冲动之下强吻了萧€€。
在经历那天浴堂里的相抵厮磨后,再到接下来,在萧€€府上,看到他暗中收藏了西征时的那束发丝,魏西陵便以为萧€€对他也怀有一样的心意。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一厢情愿了。
他向来自律,将情感埋藏地很深。今夜却饮酒误事,一时的情不自禁,让常年压抑于心底的情感喷涌了出来。汹涌的情潮冲破了理智的堤防,挣脱了极端自律的枷锁将他淹没。
……
夜渐深,城中的灯火渐渐一点点熄灭。
魏西陵落寞地取出那窜金玉手珠,静静地握紧在掌心。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着魏西陵孤峭的背影,也不便上前询问。暗自猜测君侯莫非要在这里站一个通宵?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魏将军可在?”
守城士卒赶紧道:“先生,君侯在城楼上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城楼上夜风吹拂。魏西陵蓦然回首间,就见谢映之施然步来。
“先生。”
谢映之微笑: “魏将军,城楼夜深露重不宜久立,我在草堂聊备一壶清茶,不知魏将军可愿夜谈?”
魏西陵推谦道:“多谢先生好意,我今夜并无雅兴品茶夜话。”
谢映之折扇轻摇:“一壶梅坞清雪,可解酒意,亦可消情愁。”
魏西陵眉心轻轻跳了下,沉声道:“那就打扰先生了。”
***
草堂里烛火幽幽,两人隔案而坐,谢映之挽袖抬手斟茶:“梅坞清雪以冬日窖藏之雪水烹煮,其香清冽,魏将军,请。”
魏西陵直截了当道:“先生,我不是来品茶的。”
谢映之微微一笑,搁下茶盏,“将军想知道小宇究竟是何许人?”
魏西陵凝眉:“小宇?先生说的是阿€€。”
谢映之道:“小宇是他在后世的名字。”
魏西陵眸光一闪:“后世?”
“将军可知三千世界?”
“有所耳闻。”
谢映之随即淡漫地抬手,用手指蘸取杯中茶水,在案依次画下三条线,道:“前世,今生,后世。”
魏西陵心中暗暗一震,“先生之意,如今的阿€€是来自后世。”
谢映之点头,轻叹道:“虽为后世之来者,亦是前世之归人。”
说罢他看向魏西陵,“将军去过溯回地,可知前世?”
魏西陵面色寒峻,内心狠狠抽痛了下。
前世萧€€以残病之躯支撑着倾危的江山,最后却伤病死在了寒狱的漫天飞雪中。
“铭记不忘。”他道。
谢映之接着道:“前世的萧€€殁于寒狱后,转生为后世之萧宇,他在后世生活了二十余年,在那里他也有亲人、朋友,他过得自由适意……”
说话间,魏西陵仿佛透过谢映之清若琉璃的眼眸看到那个琳琅丰盛的世界,在那里,现代的萧宇过着悠游安闲的生活。
值此,魏西陵方才心中恍然,难怪刚才萧€€说他不是他所想的人。因为萧€€的身体里居住着一个从遥远后世穿越过来的魂魄。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历了生死战乱。
他殁于前世的寒狱,转生于后世,又穿越回了今生。
可以说现在住在那躯体里的魂魄已和他生死别离过一次。他眼前的那个阿€€竟然已经和他隔了一世!
那么当年在安阳城时他遇到的萧€€也是?
谢映之道:“此时应当已是萧宇了。”
魏西陵愕然。
原来,那竟是隔世的重逢!
难怪当时萧€€表现得完全不认识他一般,因为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已经是死后重生,他已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想到这里魏西陵狠狠攥紧了拳,悔恨穿肠,自己当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