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离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根尖细的骨针,道:“此乃透骨针,上有秘术,只需刺入印堂穴,无论修为多高,也会全身麻痹丧失反抗。”
“如此就多谢风先生了。”左奔走上前伸出手,两人相距不到一尺,
就在接过骨针之际,左奔忽然手掌一翻,骨针化为一道白光从掌心射出。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风长离还来不及闪避,只觉得眉心一凉,尖锐的灼痛感刺入皮肤,一滴鲜血顺着鼻梁滴落。
他立即抬手试图封住身上几处大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麻痹感迅速蔓延,他身形晃了晃,脸色极致的苍白。
墨辞从容取下胡须和假面,戏谑道:“本来是要用玄门的伏魔印来着,没想到主君自备了法器,也省了我好些事儿。”
“玄门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你居然暗算?”风长离道。
“我这人不讲什么规矩。”墨辞大咧咧道,“再说了,你本来不也是要暗算我?”
他吊儿郎当地看了看沾血的骨针,有些嫌弃地扔在地上,“这玩意儿不能用了吧?”
风长离弓着背,瘦削的手捂着额头,有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里淌出。
此刻,布尔汗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时,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左奔大步踏入,一见风长离,便挥手喝道,“拿下这妖人!”
立即有几名熊豹营的士兵拥上前来。
“等等。”墨辞道。
“太傅,怎么了?”左奔回过头,不解道。
墨辞漫不经心地上前,懒洋洋地抬起手,就去掀风长离的衣袍。
“你居然还要搜身?”风长离愕然。
“我怕你老人家藏着点什么杀伤性的法宝,你伤人或者自伤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我们优待俘虏。”他一边说,一边手底下没闲着,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仔细搜去,一边摸索,一边为了不显得尴尬,他嘴里还不消停,“你老人家经常锻炼罢?这胸肌,这腰身,体格真不错。”
“咦?这是什么?又长又硬的。”
风长离冷道:“无礼。”
“您老想哪儿去了,我这人向来尊老爱幼,但不包括对您这种破坏份子。”说着就见他从风长离衣袍下取出一卷古朴的驼皮卷轴,“我说是这玩意儿,这是啥?”
风长离不予理睬。
墨辞便好奇地展开,上面都是奇异的山川地貌
“这是什么图?”
“太傅,下边有字。”左奔提醒道。
那字迹斑驳模糊,墨辞仔细辨认后,心中不由一震。
竟是大夏国都海溟城的舆图!
从舆图上看,海溟城就在精山国以西广袤的戈壁沙漠中,背靠沧岚山。
相传百年前,大雍朝的军队攻入海溟城后,朔王一把火烧了宫室。如今的海溟城已是赤地千里,掩埋在沙海戈壁中了。
传闻海溟城中藏有太墟宫的秘密,也许找到海溟城,就能寻到太墟宫的踪迹。
“这幅舆图我就收下了,多谢风先生。”墨辞收起卷轴,藏入怀中,然后彬彬有礼地一延手道:“风先生还请在此处安心住下,待我归来再叙,请。”
随即就有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兵大步上前,探手就要挟住风长离的双臂,但见风长离回首微微一笑,那笑意如雾,却沁凉入骨,那两名士兵陡然一个寒颤,竟呆若木鸡,直到风长离一拂衣袍,洒然走出门,他们才赶紧讷讷跟上。看上去不像是押送他的,倒像是他的护卫。
一旁的左奔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太傅要去哪里?”
墨辞道:“找太墟宫。”
***
三日后的清晨,漠赫古堡城郊。一支驼队整装待发。
左奔送出城门,问道:“太傅此去何时归来?”
墨辞道:“早则半月,迟则秋末。”
“我离开之后,城中大小事宜就要劳烦将军了。”
左奔粗声道:“职责所在,谈不上劳烦。”
“还有一件事。”
“太傅尽管吩咐。”
墨辞搭着他的肩背走到路边,嘱托道:“大狱中关着的那个人身份特殊,需严加戒备。”
左奔道:“都用碗口粗的铁链锁着,还有玄门的伏魔印,料他插翅难逃!”
墨辞点了点头,又道:“此人极擅蛊惑,任何人都不要与他接触。”
左奔满口答应:“放心吧太傅,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当天夜里,漠赫城地牢里。
一点幽暗的烛光照亮了漆黑的石牢。
在烛火的照射下左奔凹凸不平的脸看起来有些抽搐扭曲。
此刻,他右手提着一盏风灯,谨慎地一步步走下石阶。
牢门在轻微的吱嘎声中打开了。
风长离从容地站起身,“左将军,你迟到了。”
左奔眼中有贪狼一样的目光:“先生真的能让我当上西域之王?”
风长离微微一笑,“如你所愿。”
“那太傅这些人怎么办?”左奔问。
“任何闯入海溟城的人都会被它吞噬,他们回不来了。”
说完他抬起一根苍白的手指轻轻一弹,沉重的铁锁轰然落地。
“以为这种东西也能困住我,还是太天真。”风长离说罢漫步走出牢笼,牢门上封着的森严的伏魔印如一片脆弱的枯叶般倏然飘落。被他踏在脚下。
***
十月初,萧€€与魏€€率军北上,在沧州城与魏西陵会师。
郡府大堂正中悬挂着大幅的舆图。
“以刚氐河为界,王庭北部的格尔沁草场已经被阿迦罗夺取,南部沧州城一带还在我们的掌控中。”萧€€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魏西陵当初重建沧州城之决定的远见。
如果没有沧州城的阻挡和缓冲,不仅王庭将会完全被阿迦罗夺取,北狄铁蹄还将毫无阻挡地长驱直入,寇掠凉州。
“如今之势,西陵你有什么看法?”
魏西陵道:“固守沧州,寻找战机。”
萧€€明白了,以沧州为前沿阵地,再伺机出击。进可攻,退可守,符合魏西陵一向稳重的战术。
“还请陛下坐镇沧州,我和阿€€出城,合击北狄。”
魏€€立即道:“皇叔之安排虽妥,但朕却不擅守城,还劳烦皇叔坐镇沧州,朕与彦昭出城包抄北狄王庭。”
魏西陵道:“陛下岂可亲自涉险。”
“只要彦昭无恙,朕即无恙。”
萧€€脑阔疼:怎么又争起来了?
就在这时,大堂外响起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神情紧张的小校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咚的拜倒门外,“陛下,城外发现敌情!”
萧€€一惊:阿迦罗来得那么快!
沧州城外二十里,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腾起一道烟尘。
随着“呜噜噜噜”的呼喝声连绵不绝响起。滚滚铁蹄从翻腾的烟尘中跃出,狂乱地叩击着枯黄的大地,踏起碎草激溅。
***
洛云山
入秋,栖云湖畔,烟雨蒙蒙。
凌虚阁里,卫宛微微一怔:“你要去西域?”
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卷,严肃道:“西域距此千里迢迢,子言去西域寻找太墟宫是迫于皇命,你去又是为何?”
谢映之道:“陛下派左奔为将征伐西域,我料此人必叛。子言与他同行,我不放心。”
“以子言的机智,他还对付不了左奔?”卫宛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哪里是不放心子言,你是不放心萧彦昭罢!”
谢映之拂衣坐下,道:“此番阿迦罗寇边,实为小宇而来。”
“什么?”卫宛眉头一皱,愕然道:“还有胡人?”
随即他面色立即沉了下来:“这个萧彦昭,真够乱的!”
谢映之无奈地笑了笑,道:“即使没有小宇,以阿迦罗的野心,北方草原也不会安定。”
“即使如此,他也是主要原因。”卫宛眉头紧锁。
谢映之不再和他争辩,转而道:“此番小宇、魏将军、和陛下同行北上平虏,我觉得似有不妥。”
“是不妥,还不得一场混战。”
“所以我更要北上去调和。”谢映之微笑道。
“你……”卫宛一甩袖子,“就你好脾气。”
“而且此番战事,我隐隐觉得幕后别有蹊跷,恐怕有人会利用魏将军、陛下和阿迦罗之间的矛盾。”
卫宛警觉道:“你是说有人布局?”
“请君入瓮。”谢映之静静道。
卫宛立即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谢映之摇头:“师兄还记得富春、南野县之事吗?”
卫宛眉心一跳。
当年风长离在江州训练苍炎,富春、南野等县至今可能还有苍炎的残余,甚至玄门内都或许不止一个孙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