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眼?宋云谏对此可没有什么兴趣,他上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还是在伦敦的时候,毕业后被几个朋友拉过去开了眼,也就是在那次宴会上,遭受到了尾随这件事,因此太多陌生人的宴会,他不太愿意参加。
但以后估计着也没什么机会了,这次是为了还程修的人情,今晚过后,程修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所以熬一熬吧,宋云谏说服自己的不适应。
“我出去转转。”宋云谏借口出去,程修的目光实在让他不适,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程修的目光就没怎么离开过他,他的确不同于其他的追求者,他总给宋云谏一种,会突然行事激端,做出某些违法犯罪的事。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宋云谏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程修没多想,松口答应道:“去吧,别落跑就行。”
宋云谏丢下一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程修笑笑,目送宋云谏出门。
这时,那些一直盯着宋云谏的生意人走了过来,问程修:“那位是?”
程修就知道这些人会来问,他太清楚宋云谏的颜值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了,这不能算是利用他,他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应该展示出来。
“我朋友。”程修说。
男人精明非常,早就察觉出不同,讳莫如深道:“不是那种朋友吧?”
程修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您心里清楚就好。”
男人碰了碰程修的胸膛,来了句颇有羡慕意思的话:“好福气。”
之后,几个人从另一边晃了过来,程修和男人拍了拍胸膛,说了声待会聊,就迎合着几个朋友说正事去了。
“准备得怎么样?”
“倒是都准备好了,不过……”朋友顾忌道:“你不是说傅靖琛在追他吗?你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公开与傅靖琛为敌?”
程修嗤笑一声:“你比我还天真?”
朋友皱眉:“什么意思?”
程修插着口袋道:“我承认宋云谏是很有姿色,不过傅靖琛追求他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不是我看不起他,只是这傅靖琛是什么人?他一个教书的连圈都不混怎么结识?就算宋云谏能搭得上他的关系,也得傅靖琛能好这口才行。”
朋友这才明白,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拒绝你才说的那些搪塞话了?不过他也真敢联想,连傅靖琛都搬出来,我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能才对,还有……”
朋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有人说傅靖琛那方面不行,说是什么……性冷淡?”
“这不正好吗,”程修说:“我就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生下来就比别人起点高,长得还祸国殃民的,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去了,现有一个这么致命的缺陷,对男人来说,这不堪堪等于废人一个了吗?再高的成就又有什么用,老天还是公平的。”
朋友只是说说,却没想到程修对傅靖琛有这么大的意见,想来应该是因为宋云谏,明知是搪塞自己的谎话,却还真把傅靖琛当做情敌了。
程修可以堪称为变态地迷恋宋云谏,这都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向宋云谏表示了,其他gay也没有一个敢在这种现场宣称自己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本来就不是被所有人接受的事,他倒好,为宋云谏疯到这种地步,高调得很。
可是作为朋友,他们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给予支持,对方是宋云谏的话程修倒也不算亏,那等子姿色,活该被男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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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天色已暗,宴会厅的另一侧是一个宽阔的草场,旁边种植着情调浪漫的蔷薇,玻璃门一尘不染,宋云谏轻轻推开,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往前方走去,时间还没到,他等得有点着急,漫长的夜晚有点难捱,宋云谏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七点半。
他边走边看手机,妄图打发点时间,朋友圈中刷到了妙妙的晒图,是一家人的自拍,谭明也在其中,妙妙的家人笑得一脸开心,但谭明却看得出几分被迫营业的尴尬,宋云谏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滑了过去。
结果妙妙很快回复了他,说能收到宋老师的点赞,开心一整天,宋云谏忍不住笑了声。
就连很久没进的Twitter也有了消息,国外的朋友给他发送了私信,他一直未读,他们问他近况,宋云谏相当官方地回了过去,只说一切都好。
“咚咚。”
突兀的响声打断了宋云谏,他抬起头,看见面前一个人站在车身边,刚刚收回手,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半靠着车身凝视他。
竟然是从宴会厅消失的傅靖琛。
“你……”宋云谏左右看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也能撞见他,他语塞,“在这里做什么?”
傅靖琛总会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他明明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另一扇门,不知何时又躲在这里抽烟。
他没有见过傅靖琛抽烟的样子,他此刻提着烟,身着西装,半靠在车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魅力。
“心烦,意乱。”他把这个词拆开了说,同时又抬起手含了口香烟。
只有两人的环境有点尴尬,宋云谏适时地说:“那不打扰你,先走了。”
后头传来傅靖琛的低沉:“宋老师不知道我为什么心烦吗?”
宋云谏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他。
傅靖琛低头转了转烟,看起来真有几分郁闷地说:“留下,陪我聊一会。”
宋云谏小心翼翼地说:“聊什么?”
傅靖琛叹口气:“很多,你肩上外套的主人。”
他果然是看见了。
宋云谏拉紧衣服说:“我没有什么向你解释的。”
“的确,”傅靖琛认可道,“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
烟丝围着傅靖琛转,营造出一种缭绕的雾感,他在白雾中说:“就当做闲聊好了,向我介绍一下,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和宋老师的关系,我不追名草有主的人。”
这个理由是宋云谏能接受的。
况且,躲是永远躲不过去的,傅靖琛现在对他兴头正盛,如果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兰财,那跟他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转身离开也不一定能摆脱这么执着的人。
宋云谏松了口,没有什么隐瞒,也不该在这件事做什么隐瞒,敞亮地说:“他是我……朋友。”
傅靖琛听出猫腻:“怎么说的自己都不信?”
他的确和程修的关系很尴尬,宋云谏吸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算是吧,我跟他不熟,他救过我妹妹,我妹妹之前差点被人欺负,是他阻止了,今天我陪他来参加这个宴会,是还他的情。”
“难怪,”傅靖琛说:“他盯着你的模样,比我还变态,原来是趁火打劫啊。”
“不算是……”宋云谏措辞道:“他只是,对我有点想法。”
“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陪他参加宴会?”
宋云谏抓紧衣服说:“因为他说,今晚之后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说到这,宋云谏难免有话知会:“那个,不好意思,我昨天……跟他说你在追求我,我准备答应你的追求什么的,抱歉,我是希望他能死心,才用了你的名义,如果你介意,我待会跟他会说清楚的。”
“你说的是事实。”傅靖琛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也能理解宋云谏为什么拿他来堵别人的嘴,他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定位的。
傅靖琛说完只是盯着他,没有再说话。
宋云谏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对方没介意就好,由于傅靖琛的安静,场面有些尴尬,宋云谏只好主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今天你好像是有课的。”
傅靖琛目光犀利:“你看过我的排班?”
宋云谏解释道:“没有……我听说。”
傅靖琛丢了烟,回答道:“有点私人上的事情要跟别人谈,他人在这个地方。”
果然,傅靖琛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宋云谏觉得这个宴,不像是傅靖琛会参加的。
他还算是了解傅靖琛的行事做派?曾经拿他举例,从他成就的那些典型案例中,总能察觉出一丝性格上的东西。
他不像喜欢凑热闹的人。
“宋老师刚刚说,自己有个妹妹?”
宋云谏看着他:“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傅靖琛道:“多大了?”
“在上大学。”宋云谏回答,空气中飘着烟草味,四周无他人,只有他们彼此的身影,要么看向他,要么看向草地,但后者……总有几分逃避的意味。
于是宋云谏试图对上傅靖琛的眼睛,但又在几秒之后移去,他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他有过前车之鉴,他不该再对这一类人感兴趣,可傅靖琛生在他审美的点上,很难让人拒绝。宋云谏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哪一类人,在分析傅靖琛曾经那些案例时,他就对这个人感兴趣,傅靖琛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彦文修也是这类人。
沉稳,内敛,果决。
他们有相同的特征。
宋云谏害怕重蹈覆辙,这也是他没给出的,拒绝傅靖琛表白的真正原因。
于是他对傅靖琛避之不及,但内心又不排斥他的靠近,造成一种半推半就之感,宋云谏憎恨这种感觉,他妄图杀死神经里的兴奋元素,希望理智取代感性,于是疯狂去联想彦文修当初给他的错觉,以及后来自己的下场,以此让自己平息,冷漠下来。
因为他人不会明白,也不会理解,他有多喜欢这类人,就有多防备这类人。
这让他很苦恼,也让他很无奈。
“你说,那个人答应你,今晚之后就不会再骚扰你?”傅靖琛的话题跳跃得很快,似乎问出妹妹只是想跟他多搭一句话。
宋云谏抬头看向他,不知对方的意思。
傅靖琛轻笑一声:“宋老师还真是天真,如果对方真的不打算骚扰你,今晚怎么又会喊你来作陪?这心思不昭然若揭吗?”
“你是说……”
“如果是我的话,”傅靖琛向宋云谏走去,一步步地,边说边道:“我就会在众人面前,跟你表白,逼你就范。”
他的气场横压过来,宋云谏只觉得他刺目,明晰地让他无法对视。
“怎么可能?我是男人,他不会声明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我……”
“你想跟我赌吗?”傅靖琛在宋云谏面前停下,低头看着宋云谏纤长的睫羽上下摆动,私服的他有几分柔和可亲,他克制不住目光里的渴求,沉眸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宋老师,我的运气非常好,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赌输过什么。”
那是运气好,还是判断准?他真是谦虚。
宋云谏哽咽,被傅靖琛这么一说,他心里更觉没底,他并不觉得程修会这么做,程修固然比不上傅靖琛这么知名,可他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这还是这么多生意人会来参加的宴会,程修真的会这么不分场合吗?
“你怎么知……”宋云谏话没说完,突然,傅靖琛脚步向前一探,他从正面没有预兆地将宋云谏揽进了怀里,宋云谏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满鼻子都是傅靖琛西装上的烟草味。
“傅靖琛!”他惊慌失措地喊了他的名字,就要这样把人推开,可是傅靖琛的铜墙铁壁将他全方位的包围,固定得死死的,身高体型不算太薄弱纤瘦的宋云谏,在傅靖琛的面前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他被轻松扣进结实火热的胸膛里,人看起来单薄无力,连呼吸都跟着着急。
“嘘,”傅靖琛按着他的后脑勺,摸到宋云谏盘起的头发,发带中一个坚硬的物体扣在发丝里,傅靖琛低声提醒,“那个人在看。”
宋云谏安静了下来,他出来了有一会,程修出来寻他了吗?他一动不动,像个被热水烫到的猫,激烈反抗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跟他说要答应我了吗?”傅靖琛在宋云谏耳边道:“别让他看出来你在胡说,我配合你,宋老师不想再被纠缠,最好也学会入戏。”
宋云谏猜不出身后的人会在看到这一幕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安定下来了,他想,程修看到这一幕,就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吧?毕竟很多人……
本就忌惮傅靖琛。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宋云谏的双手抵在傅靖琛的胸膛,像个被人抱紧了无法有所大动作的小猫。
然后,他感到肩膀上一轻,外衣掉在了脚后跟,像是因为这个拥抱不小心脱落的,但更像是傅靖琛扒下来的。
因为这更加近距离的接触,傅靖琛将那异香闻得更清晰,宋云谏身上有非常清淡的香味,有点像茉莉,但又不绝对是,相亲那会他就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