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然,气质温柔。
一双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生疏而礼貌的笑意。
“宋总。”他出声喊人, 温柔的声线带着沙哑。
宋洛芸目光一错,落在季澄意耳垂后那片嫣红。
其实那片嫣红其实并不起眼,但季澄意乌发肤白,就让那点嫣红显得格外惹眼。
虽然宋洛芸没结婚,但万花从中过可撩拨了不少年轻弟弟。
所以她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很足的。
只窥见了那一点颜色,瞬间就知道他那外甥都干了什么好事儿。
她一边暗骂蔺谨独臭小子不懂温柔,一边笑意盈盈地跟季澄意打招呼:“小意别客气,快坐快坐,我不是来谈公事的,就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和阿瑾带了点特产。”
季澄意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抬眼看她:“蔺总早就到公司了,宋总怎么没去找他?”
宋洛芸害了声:“那小子有什么好去看的。”
她看着季澄意,“听说你在节目里发烧了,现在好点了么?你这孩子也是的,生病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我临时改备选方案也是可以的。”
宋洛芸虽然比季澄意大了十岁,但因为她保养得当,所以她看上去也就比季澄意大了个两三岁。
现在操着一副长辈的语气对季澄意进行说教,季澄意有些别扭。
“已经好了,宋总不用在意。”季澄意抿着唇说,“而且那边也挺好玩的,我玩的很开心。”
宋洛芸笑起来:“开心就好。”
顿了顿,她犹豫着又问:“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么?有的话我把录制时间往后延两天。”
季澄意尴尬:“没有,宋总照常录制就好。”
宋洛芸也很识趣地没多问下去,只说:“今天周五,晚上八点会播放第二期的节目,小意晚上没事的话可以看一下。”
季澄意自然点头:“好的,晚上没事会看的。”
宋洛芸也再多说什么了,起身:“那行吧,那我就不打扰小意工作了。”
季澄意也跟着起身:“我送送宋总。”
宋洛芸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歇着你歇着,我自己下去就可以。”
季澄意也没勉强,淡笑:“那宋总慢走。”
宋洛芸神色优雅地走出了季澄意的办公室。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满脸激动地给蔺夫人发了条语音过去:“啊啊啊姐!蔺谨独那小子对我外甥媳妇儿下手了!!!”
办公室里。
季澄意不知道宋洛芸刚出办公室门就开始散播八卦。
只定定看了着桌上的那些特产。
看了两秒后,他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特产拍了张照。
拍完准备打开微信发给蔺谨独时,他又顿住。
随即就取消当前操作退出了微信。
算了,他跟蔺谨独只是睡了一觉,远还没到开始分享生活碎片的阶段。
季澄意没再乱想什么,收起手机走进办公桌里就开始忙今天的工作。
今天周五,工作超级多。
季澄意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算空下来。
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得空,季澄意准备去休息室小睡一会儿。
还没起身,手边的手机先响起了清脆的电话铃声。
季澄意侧眸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季澄意没有接陌生号码电话的习惯,一边挂断电话,一边扶着腰从椅子里起身。
坐了好几个小时,他本就疲累的腰因为这一久坐变得更加酸疼了起来。
他站起来准备下活动下腰身,结果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季澄意敛眸思索半秒,最后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
对面响起声音:“季澄意,爸生病了,需要一百万治疗费,你救不救。”
恶心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流到季澄意的耳中,季澄意猛地攥紧手机,薄而干净的手背上露出违和的青筋。
“喂!季澄意!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对面还在喊。
季澄意唇瓣微动,声音很轻:“让他去死。”
电话那边愣了一瞬,随后就是毫无素质的破口大骂:“我草季澄意你他........”
都不等他骂完,季澄意就挂了电话。
然后狠狠地将手机摔了出去。
手机在半空中形成一条直直的抛物线。
最后砸在文件柜中的玻璃上。
下一秒。
安静的办公室猛地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飞溅而出的玻璃碎片划过季澄意的脸颊,他也不觉得疼。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季澄意快步走进休息室的卫生间里,躬在盥洗台前就开始呕吐不止。
与此同时。
门外的关蕴听见办公室里的响动,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她快速扫了一眼文件柜前的玻璃碎片和手机,然后径直走进休息室。
见季澄意神色痛苦地躬在洗手台前干呕,关蕴快步走过去:“季总?”
季澄意朝她摆摆手示意没事,又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这才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关蕴,哑声说:“去查查赵恒鑫什么时候死,再找人去盯着赵滨。”
关蕴点头应好,又说:“季总,我送你去一下医院吧。”
镜子里的季澄意脸色惨白,一双通红的眼睛里还因为干呕而溢出了一片生理性泪液。
左侧脸颊上也被玻璃碎片划伤,此时正往外冒着血丝。
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然而季澄意却摇摇头,“我没事,你叫人把外面的玻璃碎片打扫一下,我想休息一下。”
关蕴不太放心,“季总。”
季澄意看着她。
关蕴叹了口气,“至少贴个创可贴吧。”
季澄意没拒绝关蕴的好意,点头:“嗯。”
见他答应,关蕴转身去找药箱。
很快拿来碘酒棉签和创可贴将季澄意的伤口处理好,她也没再打扰季澄意休息。
关门出去了。
门关上,季澄意耳边瞬间安静下来。
他疲惫地走向休息室的大床,将自己狠狠摔进去。
好在床上的垫子和被子都是软的,并没有摔疼他。
季澄意有点累,闭上眼睛,睡着了。
季澄意做了个梦。
梦里的妈妈挽着长发,在洒满阳光的花园里精心照料着她喜欢的芍药。
一个小家伙走过去,捡起一片蔫掉的花瓣递给妈妈:“妈妈,它是不是死掉了。”
妈妈笑着告诉他:“它没有死,它只是开过花了。”
“那它还会开花么?”
“当然会。”
小家伙聪明的很,根本不相信妈妈的话,一张奶团子般可爱的小脸上全是“妈妈骗人”。
妈妈笑出来,递给他一个小铲子,“这样,我们把这片花瓣埋进土里,然后明年再来看它到底会不会开花,好不好?”
小家伙抿着小奶膘:“好吧。”
妈妈捏了捏他的小奶膘:“可爱。”
梦醒。
季澄意眼前没有阳光,也没有芍药。
摸了摸脸颊,也没那只温软的手来捏他脸上的软肉。
季澄意懵懵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很黑,没有一丝光线流淌进来。
季澄意被无尽的墨色深深笼罩着,眼眶又酸又涩。
季澄意不喜欢这样低沉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下床。
然后快步逃离身后的黑暗。
他拧动休息室的门把手,拉开门板。
办公室的暖光从逐渐拉开的门缝照到他身上,驱散包裹在他身上那片黑暗。
季澄意迎着暖色的光看出去,忽而目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