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顿饭快吃完了,季澄意菜放下筷子说:“这家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蔺谨独也吃得差不多了,跟着放下筷子:“季总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把厨师请到家里。”
季澄意问他:“那请厨师的开销算谁的?”
蔺谨独似是没想到季澄意会说这么的话,愣了两秒,才笑说:“能者多劳,算我的吧。”
季澄意扬了扬嘴角,随即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们都不太在家吃饭,请手艺这么好的厨师回去也是浪费了。”
蔺谨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季总说的有道理。”
季澄意看着他。
蔺谨独也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一秒,又各自移开。
蔺谨独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放下时,他说:“季总吃好了吧?”
季澄意嗯了声。
蔺谨独就从椅子里起身:“那我们走吧。”
季澄意应:“好。”
出了餐厅,蔺谨独问季澄意:“难得一起出来一次,季总还有哪里想逛么?”
季澄意摇头:“没。”
他说:“我有些累了,还是回家吧。”
蔺谨独也没勉强,点头:“行,那回家。”
两人回家。
回到家,季澄意换了鞋子就准备跟蔺谨独说有点困,想回房睡觉。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蔺谨独先一步说:“季总,我买了个东西不太会弄,你能帮我研究一下?”
季澄意有些意外居然还有蔺谨独不太会懂的东西,好奇说:“什么东西?”
蔺谨独侧了侧头:“在客厅,季总过来看看吧。”
季澄意只好跟着蔺谨独往客厅走。
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个盒子,距离远看不清是什么。
走到近处季澄意才看清,桌上那个盒子是他刚才商场里看到过的乐高积木。
季澄意怔了一下。
那一瞬间,季澄意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
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严丝合缝的包裹住了。
很闷。
但又很暖。
季澄意看着蔺谨独。
午后的阳光缀进他偏棕色的眼睛里,让他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撒满了星星,漂亮极了。
可蔺谨独却好像看到季澄意眼底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可能是他一贯以来的平静。
也可能是他伪装出来的硬壳。
蔺谨独没细究那是什么,只没看见似的移开视线去打开盒子:“我小侄子下周要过生日,我想送他个积木......”
“蔺总。”季澄意喊他。
蔺谨独坐进沙发里,抬头应他:“嗯?”
季澄意张嘴想问你的小侄子是谁?
蔺董只有一个弟弟,弟弟成家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蔺谨独的堂弟。
堂弟家生了个女儿,今年已经四岁了。
虽然他们家确实准备再要个儿子,但也仅仅只是准备,还没真的要到。
所以季澄意真的很想问,他口中的小侄子是谁。
但最终,季澄意还是只说:“我拼积木的经验比较少,可能帮不了你。”
蔺谨独淡声说:“季总试都没试就拒绝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季澄意定定站了片刻,最后还是坐过去。
“好吧。”他声音很轻,“我试试。”
蔺谨独拿出积木说明书递给季澄意:“那季总先看看说明书吧。”
“嗯。”季澄意应了一声,接过教程图看了一眼,发现蔺谨独买的这款积木是宇航员,造型很酷。
没有男孩子会拒绝这么酷酷的宇航员。
季澄意也不例外。
午后的阳光通过高大的落地窗撒在深色的客厅。
客厅里的两个大男人直接围坐在茶几前,认真研究着那堆积木。
有光线撒在两人的身上,在两人间形成一股莫名的磁场。
季澄意手上拼着积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到蔺谨独的身上。
蔺谨独旗下的产业很多,如果每个产业试营业都要去视察的话,那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估计早就被开除好几轮了。
而蔺谨独之所以会喊他一起出去逛,无非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待着而已。
蔺谨独那么聪明,估计已经查到昨天是谁给他打来电话了。
加上他之前又跟蔺谨独说了妈妈去世的原因。
所以。
蔺谨独是怕他因为赵滨的电话想起妈妈而自陷难过。
也在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虽然方法有些笨拙。
可效果却是很显著的。
在外面逛,确实比他一个人困在某段情绪旋涡时候要放松很多。
季澄意垂着眼眸说:“谢谢蔺总。”
蔺谨独手中一顿,侧眸看了季澄意一眼,又收回:“不用谢,我没做什么。”
季澄意没说话了,继续拼着手中的积木。
等终于拼好了一只手,他才开口说:“赵恒鑫得了胃癌,赵滨跟我要钱,我说让他去死,赵滨发短信骂我没良心,连亲生父亲的死活都不管,他要告我,还让我下地狱。”
这是季澄意第二次跟蔺谨独说自己的私事了。
相比第一次只是被情绪推着想找一个倾诉口的被动。
季澄意这次就主动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今天天气好的原因。
还是积木好玩的原因。
亦或是什么原因都没有。
他只是想跟蔺谨独说。
蔺谨独手中动作一顿,侧眸看着季澄意。
季澄意垂着眼,纤长的睫羽在他眼下形成一片毛绒绒的阴影。
那片阴影一颤一颤的,像独自飞了很久想短暂停留一下的蝴蝶。
明明已经很累了,可他却还在一个人撑着。
蔺谨独摩挲了下手指,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缓缓放在季澄意的后脑勺上细细摩挲着:“你没说错,该下地狱的人也从来都不会是你。”
他声音沉稳,咬字清晰。
即使没有任何甜言蜜语的修饰,也让人深觉可靠。
季澄意只觉得拢在后脑勺上的大手好像间接拢在了他的心上。
让他漂浮的心有一瞬间落到实处的踏实感。
他从来都不是个习惯从别人身上找安全感的人。
但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花了多年时间在周身堆砌的安全堡垒,好像因为蔺谨独这一拢而轻轻动摇了一下下。
不过也仅仅只是动摇了那一下下。
一下下之后,季澄意又重新仰起头,神色间毫无破绽不说,眉眼间还带着笑:“我当然没有说错,别说赵恒鑫还有几年时间,就是明天就死,我也不会给他一分钱的。”
“至于赵滨,他要以为他拿着那条通话录音就能敲我一笔的话,那他也是蠢的有些可笑。”
虽然蔺谨独相信季澄意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但听他这个语气,蔺谨独还是忍不住皱眉:“季总,你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了?”
说赵恒鑫狗急跳墙。
说他习惯给别人留余地,也给自己留余地。
但季澄意没接话,安静看着蔺谨独。
蔺谨独说:“季总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季澄意和他对视两秒,问他:“蔺总以什么身份帮我处理?”
蔺谨独脱口而出:“当然是合法伴侣的身份。”
季澄意从坐垫里起身:“不麻烦蔺总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蔺谨独觉得季澄意这话里带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