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通过贿赂负责清洁的女佣,将违禁药品投入贺臻床旁的直饮机水嘴内,致使贺臻中毒。
贺老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几番审问下,保镖吐露得干干净净。将幕后指使的前任管家徐凯供了出来。
徐凯曾照顾贺臻两年,因逃课事件弄哭贺臻,被贺景琳调去贺家在城郊的大院儿当看护。后面不满待遇提出辞职,至今就职于海市一家私企。
“徐凯和这位保镖关系很好,给他转了200w,保镖这才铤而走险。”贺衡推了推眼镜,“我们顺着这条线继续查,发现徐凯与€€€€”
说到这,贺衡微微停顿,打量着贺老骤然严肃的神色。
贺老:“继续说。”
贺衡点头:“发现他与叶承锦往来密切。”
“叶承锦?”贺老盯着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贺衡“嗯”了一声,道出实情:“叶承锦是二少爷夫人的弟弟,一直在咱们家的船舶建造公司上班。”
“他疯了!”不等贺衡讲完,贺老震怒之下将茶杯扔出去,屋内的碎裂声久久才消失。
船舶建造公司最初由贺景泰管理,在遭遇连续三年的营业额滑铁卢后,贺老交给贺景樾,希望他做出点成绩。贺景樾能力出众,短短一年让公司起死回生,市场竞争力逐步稳坐头把交椅。而贺景泰在看到这些后,动起小心思,一边卖惨对贺老死缠烂打,贺老便又将公司交回给贺景泰管理。
不过贺老也提出一个条件。
贺景泰可以是船舶建造的董事长。
但永远不可能是贺峰集团的董事长。
“他们是不是以为我瞎了?看不见他们这些龌龊肮脏的手段!”贺老猛烈咳嗽起来:“还是他们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贺臻!”
贺衡赶忙接来一杯水:“贺老,您身体重要,千万别气坏身子。”这件事,他不用再继续追查。既然已经查到叶承锦,究竟谁是幕后主使贺老心里自有定量,后续则是贺家的家事。
贺衡跟了贺老多年,什么豪门腥风血雨没见过?但为了争权夺利,想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变成精神病,还是独一份。
贺老咳嗽几声,面色苍白:“贺衡,将景琳叫来,我要跟她商量商量。”
贺衡犹豫:“三小姐可靠吗?”
贺老点头:“嗯。小臻说过,亲戚中姑姑对他最好。”
…
贺臻的卧室里,喻沉正在和他下国际象棋。由于喻沉总输,鼓鼓的小脸粘满了纸条。
对局中,贺臻并没有让着刚学会下棋的喻沉,因为两人约定,谁赢的最多,谁就让对方在自己身上骑大马。
贺臻自然不愿意当小马,于是便可劲儿欺负喻沉。得亏喻沉脾气好,脸上贴满白色纸条也不恼,依旧乖乖地下棋,好像并不在乎输赢。
“你输了。”十局结束,贺臻以10∶0的碾压性胜利打败喻沉。“你得给我骑大马哦。”贺臻难得笑得开心,轻轻戳了戳喻沉的小肚瓜:“你这匹小马,估计骑着很舒服。”
喻沉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老大。”
贺臻似乎早就见惯了喻沉的伎俩,双手抱着臂,语气不容商量:“喻沉沉,叫我老大也没用。这匹小马,你必须得当。”
喻沉乌眸轻转:“不是谁赢了谁当小马吗?”
“对啊!就是谁赢了谁当€€€€”说到一半,贺臻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乱说!是谁输了谁当小马。”
喻沉噘嘴:“才不是,就是你当小马。”
贺臻忽然眯起眼睛:“喻沉沉!你耍赖。”
“没有喔。”喻沉连忙摆动小肉手,“是老大你的耳朵没有听清。”
贺臻不肯让步:“喻沉沉!愿赌服输,你就要当小马。”
喻沉还是头一次被贺臻如此严厉地说话,布满湿气的漂亮眼睛微敛,随着脆弱的小心肝轻颤,金豆子立刻掉落在掌心。
他缓缓躬身,趴在床上撅起屁股,小圆脸埋在床垫里轻轻抽噎:“老大,你骑上来吧。”
喻沉一哭,贺臻彻底乱了方寸。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微微拧紧眉。
在他的印象中,打赌输了就是要接受惩罚。
可喻沉一这样,他的心就很难受。
犹豫再三,他还是凑到喻沉耳边:“别哭了,我不骑你了。”
喻沉小奶音委委屈屈:“愿赌服输!我不能耍赖!”他颤着圆滚滚的屁股,呜呜咽咽。
自从病好得差不多后,贺臻每次看见喻沉明显瘦了的小屁股,总是心生愧疚。
碍于面子,纠结很久后,他说:“喻沉沉。”
喻沉依旧带着哭腔,一副哄不好的架势:“老大!你不用劝我!你骑我吧!”
贺臻见哄不好,沉默几秒后鼓起不情愿的腮帮子:“别哭了,喻沉沉。让你骑我行了吧?”
听到这句话,喻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被贺臻吸引:“喔,也行…”
…
贺景琳在听完贺臻遭遇的事情后,无比心疼。她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哥哥竟然如此禽兽不如,为了权力完全泯灭人性。
她这次没有再顾忌,将这些年两个哥哥的所作所为全部告知贺老。
她早就怀疑两位哥哥在暗中挑唆贺臻,背后筹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一直因为自己没有证据,颇有忌惮,更不敢直接告诉贺老。
“爸,小臻才七岁。为了他能平安长大,您这次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贺景琳急的红了眼,替贺臻感到委屈。
贺老沉思许久:“先把景泰的船舶建造董事长职位撤下,在总公司的职务也全部免职。”
“三哥呢?”贺景琳一脸担忧惶急,“我们现在不清楚这次的投毒三哥有没有参与。如果不处置三哥€€€€”
贺老没有犹豫:“景乘的职位也撤掉,让他们俩先反思,这段时间我不想见他们。”
贺景琳越想越心疼贺臻:“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照顾,确实容易吃亏。被人污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喝了一个月的毒水竟然发作后才知道!”
贺老眼神骤然一软,语气缓缓:“从前是我不对,今后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护着小臻。”
贺景琳握住父亲苍老的手:“爸,还有我!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小臻!”
临走前,贺老将贺臻最信任姑姑的事情告诉贺景琳,她很开心,想去亲眼瞧一瞧贺臻的恢复情况。
虽然贺老说贺臻已经基本无碍,但她总要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路过卧室时,贺景琳担心贺臻正在休息,悄悄推开门。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与贺老同时怔住。
此刻,她亲爱的小侄子,仿佛有用不完的牛劲儿,正驮着那熟悉的胖娃娃不亦乐乎地当着大马。
喻沉婴儿肥的脸蛋洋溢着超级幸福的笑容,眼泪早就不见,正兴奋地喊着“骑大马喽”“骑大马喽”。
贺臻很卖力,傲娇地问:“怎么样?我的力气大不大?”
喻沉咯咯地笑着,抱着贺臻使劲蹭了蹭。
贺景琳哭笑不得:“爸,小臻应该没什么事了。就是这样下去,腰可能会出现问题。”
“我让李焕提醒他们俩。”贺老感慨万千:“不过他们俩感情真的很好。”
“是啊,幸亏有胖沉沉,不然小臻性格不会这么阳光。”贺景琳打心眼里喜欢喻沉,每次见面都要趁机戳他的小胖脸。
“嗯,小臻有他在身边跟着,我也放心。”贺老说出自己未来的打算,“如果喻沉愿意,将来等小臻接管公司后,可以当他的左膀右臂。”
贺景琳微微笑:“看看吧。”
卧室里,两个孩子玩得极其热闹。
贺臻突然问喻沉:“喻沉沉,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
喻沉想都没想:“我想当一名科学家!”
贺臻被他吸引:“科学家?听起来很酷!”
喻沉:“对!我要成为最厉害的食物科学家!”
贺臻突然沉默:“……”也行。
…
随着贺景泰与贺景乘在贺峰集团的所有职务相继被撤,内部掀起轩然大波。贺景泰苦苦哀求贺老多次,贺老一点情面没留,直接拒绝探望。到最后,他吩咐白蔷庄园的保安,只要是与贺景泰或者贺景乘相关的人,一律不允许放进来。如此决绝的举措让贺景泰彻底慌了。无论是他托来求情的亲戚,还是用贺楠做苦肉计,贺老通通不为所动。到最后,贺老只留下两句话给他。
[你造得孽,你自己去赎。什么时候赎完,什么时候再续父子情。]
时间缓缓划过。
何之安听说贺臻生病后,特别组织肖钰和方景饶前去探望。本来大家还想着趁机游览贺臻的漂亮庄园,在里面好好玩一玩,因为他们听说白蔷庄园的设计曾拿到过国际大奖。
可走进贺臻卧室,看到疯狂补作业的喻沉后,大家集体沉默。
于是,大家纷纷回家将寒假作业背过来,一起埋头苦补。都怪假期玩得太嗨,让他们忘记还有寒假作业这个东西。
而作为唯一写完寒假作业的病号小朋友,贺臻对几人都感到无语。他本来就需要静养,眼下还要给几个小学渣讲题。
贺小少爷按了按太阳穴,都怪自己太优秀。
这种充实而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三年的时间弹指一挥,五位小朋友慢慢长成了大孩子,一起升入五年级,继续做好朋友。
这三年,国际上无论是医疗水平还是科技水平都进步飞速。喻沉的心脏病治疗方案成功率终于提升至70%。
本来李焕还想再拖一拖,但喻沉的病情相比于幼年时期开始加重,有时快跑几步就会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医生说,一般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都是在十岁左右开始发病。刚过完九岁生日的喻沉如果不及时医治,后面只会更严重。
李焕与贺老专门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团队沟通多次,最终为喻沉定下手术方案。
为了确保手术顺利进行,李焕丝毫不敢马虎,尽管喻沉正面临着小学课业比较繁重的五年级,他还是给喻沉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提前为喻沉办理入院,开始接受各项指标检测。
市中心的私立医院里,落叶落在石子路上,铺成一片鎏金色的绸缎。
十月的风随时飘动着清淡醉人的香气。
现在的海城气温舒适宜人,不冷不热,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
不染一丝灰尘的白色运动鞋,踩在金黄色的落叶上,咯吱作响。
清俊的少年颀长高挑,穿着纯白色校服,瞧着比寻常人家的十岁小孩要成熟一些。
少年拎着保温桶,眉眼微微上翘,天生端正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柔和的笑意,像是心里惦记着什么人。
日落照着那头松软又柔和的发丝。拂过的秋风轻吹着少年额前垂落的小碎发,那双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期待。
轻车熟路地按下电梯“4”按钮,他转进拐角的一家独立病房,轻轻叩响房间门。
“玛卡巴卡!开门!”
听到清澈悦耳的声音,少年笑起来时挑着眉梢,将保温桶举高,推门缓缓走进。
雪白的病床上,坐着一位漂亮动人的少年。少年套着一件宽松的卡其色毛衣,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略带婴儿肥的小圆脸带着稚气,眼睛里的光彩和灵气在嗅到香味儿时更为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