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环顾四周,终于在走廊里见到喻沉的身影。
喻沉背着书本,拎着袋子,像是在找什么人。他正准备喊喻沉,喻沉突然朝一个地方跑去。
…
拐角处,张潇蹲在母亲病床门口,啃着馅饼狼吞虎咽。
忽然,他的身边放下一大袋零食跟盒饭。
他鼓着腮帮子,狼狈地抬头,发现喻沉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他的旁边,轻轻望着他妈妈的病房。
张潇慌了,顾不得咽下嘴里的东西,紧紧挡着喻沉:“有什么事,我们去学校说!别在这里!”
张潇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疾言厉色,把旁边的病人家属都吓了一跳。
贺臻见状,已经冲了过来。
喻沉在发现贺臻后,急忙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退后。
“我没有告诉阿姨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喻沉重新蹲回墙角,捧着盒饭笑着递给张潇:“我知道父母躺在里面,作为儿女有多着急。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跟你妈妈说,同样我也会提醒贺臻的家里人,就算解决问题,也要顾及你妈妈的病情。”
张潇将嘴里的馅饼费力地咽下去,脸侧是两行不着痕迹的眼泪。
“你这个馅饼吃得饱吗?我给你买了盒饭。”喻沉小声絮叨着,“我买了四盒,咱们俩饭量大,一人两盒。”
张潇深深呼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让我帮贺臻澄清?你知道那个人是我了对吗?”
“张潇,我爸爸阑尾炎手术的时候,我急得不轻,很怕我爸发生意外。同样,你妈妈生了病,你的难处我也能理解。从你的角度,我完全能体会你的心情。”
喻沉说得很真挚,耷拉着眼睛似乎也很伤心。
张潇别开泛红的眼睛,用力将眼泪擦掉。
“可因为林鹤的事,贺臻的爷爷本来就有心脏病,现在更是一病不起。贺臻一家也很无辜啊,这脏水对于他们来说更憋屈难受。”
喻沉紧紧盯着他:“如果你能感同身受,应该会理解贺臻的感受。他不光自己被污蔑,还波及家人,这种痛苦是双重的。”
张潇深深吸着气,无力地靠在墙上:“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没有退路了。”
“你怎么没有退路?”喻沉站起来,将书包的拉链打开,“我猜,林鹤向你提供了经济上的帮助。如果你担心帮贺臻澄清还不上林鹤的钱,我可以帮你垫上。”
喻沉将一捆现金递给张潇:“上面写了自愿赠予,我不会跟你要回来,也没有转账记录。这是我的压岁钱,不是从父母那里偷来的,你放心吧。一共是六万,剩下的钱你给阿姨买点好吃的可以吗?”
张潇蓦然怔住,眼圈瞬间红了。
他没有接喻沉的钱,而是转身靠在角落里,轻轻抽泣。
“如果你愿意站出来帮我澄清,你妈妈的病我会让家里的基金会接手,帮她寻找配型提供援助。”
听到陌生声音,张潇猛地抬头,发现贺臻就站在他面前。
张潇下意识想逃,喻沉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贺臻也在,我当着他的面跟你保证,如果你愿意站出来,贺家绝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同时也会跟学校商量,不将这件事告诉你父母。”
张潇这次彻底动摇。他望着贺臻:“你确定,你会帮我妈妈寻找配型?”
贺臻点头:“我保证。”
“我老大家的医生很厉害,你绝对放心!”喻沉帮着贺臻给张潇吃定心丸,“我心脏从小属于疑难杂症,就是贺臻家里帮我找的医生。”
“真的吗…”
张潇轻轻垂着头,犹豫片刻,将手机解锁,递给贺臻。
“我们俩微信聊天记录里,有商量作弊的事。林鹤跟我说,他不想再被父母责骂,让我给他传物理答案,想要超过你一次。作为回报,他会给我两万块钱,并给我语文答案。”
喻沉掏出手机,连忙将聊天记录的全过程录制下来,并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将钱塞给张潇:“谢谢你,钱你先拿着,给阿姨买点补品。”
张潇缓缓望着怀里的钱,只抽出两万:“这两万算我欠你的,我会慢慢还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去校长办公室,你们通知我。”
喻沉惊喜地点头:“没问题。”
“贺臻,你确定会帮我妈妈对吧。”张潇不太确定,泛红的眼睛轻轻皱起,“你千万别骗我。”
贺臻为了让他安心,已经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帮你联系。”
张潇一愣,缓缓朝贺臻颔了下首,声音哽咽:“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林鹤。”贺臻望着他:“等我的消息吧。”
张潇匆匆点头:“好。”
喻沉临走前,把零食留给张潇,随后拉着贺臻快步跑到花园里。
“老大,你说我是不是绝顶聪明?”
喻沉兴奋地绽着笑意:“据我观察,张潇品性其实不错,而且小鱼提供给我的情报也说了,张潇平时对同学挺好的。我觉得他肯定也不是故意想要污蔑你,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我呀,跟他谈判前,还特意学了心理学。揣摩他的想法。如果我们向他妈妈瞒着这事,再帮他把林鹤的钱还了,他估计就没什么顾虑了。”
“对了!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喻沉举起手做汇报的姿势,满眼开心:“我们可以将他们俩从头到尾的密谋全过程发给林鹤,给林鹤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如果林鹤能跟张潇一起面对,将真相公布,那些人就再也说不出什么。”
讲完一切,喻沉浑身轻松。
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顺利。
也不枉他运筹帷幄这么久。
他觉得自己超厉害。
贺臻望着兴奋开心的喻沉,闭了闭眼,将他轻轻拥入怀里。
此刻,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疼在胸腔翻滚,汹涌地在他的咽喉死死堵着,令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些日子喻沉因为他有多着急多费心思。
喻沉被贺臻紧紧搂着,颈前突然晕开一抹湿润。
他赶紧抬眸,紧张地盯着贺臻:“老大,你还在担心同学们会说你吗?我跟你讲,他们就是在装聋作哑,借着这次机会,表达对你的嫉妒而已。你之前太耀眼,这次借着一丁点缝隙,趁机把你踩到尘埃。”
“喻沉。”贺臻抚着喻沉轻皱的眉心,强烈的心疼从眉眼丝丝露出。
他屏住呼吸,低沉的嗓音坚定且正式:“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因为我的事这么辛苦。”
喻沉乐了。
他踮起脚,眉眼轻轻蹭着贺臻的耳朵:“老大,我不辛苦。换作是我,你同样也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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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要名分◎
晚上,贺臻与喻沉窝在地毯上,整理好证据发给林鹤,并附上一句话。
[如果你愿意与张潇去学校承认错误,我等你到周一晚上。否则我会将证据交给学校,同时保留追究名誉权受损的权利。]
做完一切,喻沉无比轻松。伸着懒腰靠在沙发前,披着毯子扭成毛毛虫。
不过当他想起贺老的病,略带担忧地说:“老大,爷爷是不是不能继续再工作了?我听见医生说好几次了。”
这件事,贺臻也有些忧虑:“最近贺衡正在劝他,想把集团暂时交给董事会管理。”
喻沉不太懂生意上的事:“爷爷应该不放心吧?我看电视剧里,董事会可能会夺权什么的。爷爷估计担心将来把集团交给你时,内部全是贪污腐败的蛀虫。”
贺臻听喻沉这么说,垂眸笑了下:“喻沉沉,没想到你还挺懂。”
“谁让咱们理论基础扎实呢?”喻沉回忆,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小说了,“我看的小说里,十本书有七本在讲商战。什么尔虞我诈,操纵股市,手段一大堆。”
“而事实上,商战就是互相偷公章?”贺臻难得有心情开玩笑,倚着喻沉,将下巴放在他的头上:“但如果爷爷非要坚持工作,医生说他的身体马上就会彻底垮掉。”
“所以,我们要劝劝他。”喻沉在心里默默算着,“大概还有六年,你就能大学毕业了。”
“六年…”
贺臻眉目间沾上一丝愁绪:“到时候,爷爷就八十岁了。”
“是有点久,主要你去国外读大学,不能兼顾公司的事。”喻沉虽然觉得林鹤可怜,但贺老正因为这件事的催化,病情才加重。就算林鹤敢于认错,他也不能原谅林鹤因为一句谎言对贺家造成的伤害。
“下周国外的医生回来给爷爷会诊,看看他们的治疗方案吧。”
贺老的心脏已经有衰竭的趋势,死亡率不亚于恶性肿瘤。
自从爷爷的病情开始加重,贺臻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他要不要放弃MIT?
大学四年,他不能陪伴在贺老左右,肯定无法心安。
但贺老对他的期望很重,他不敢把这样的念头付诸实现。
“明天,我带你去看看爷爷。”贺臻牵起喻沉的手,“让爷爷知道,你是背后的小功臣。”
“我其实,也没有非常优秀。”喻沉红着脸蛋儿,故作矜持,“顶多算一般优秀。”
贺臻笑了,和喻沉并排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
第二天早晨,两人来医院看贺老。
贺臻将喻沉如何拿到详细证据的事,全部讲给贺老听。
李焕正在更换病房内的花,听说后眼睛里带着惊讶,随后噙起骄傲的笑容。
“沉沉说,只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才能盖住那些流言。聊天记录里有林鹤的动机以及作弊手法讨论的全过程,您放心吧。”
喻沉笑眯眯地比划:“我赶明一定要去三班门口拉横幅,给那些造谣的男生一点颜色瞧瞧!”
贺老听的时候很欣慰,朝喻沉轻轻招手。
喻沉凑过去时,贺老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沉沉,谢谢你为小臻的事这么上心。找证据这些事,应该由我来做的。”
“你说的哪儿的话。”喻沉骄傲地扬起眉眼,“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次不光是我,小鱼他们都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