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有很多愿望,吹蜡烛前得列下来,否则我担心漏掉。”
贺臻唇角弯了弯:“好。”
回到卧室,贺臻坐在日历前策划喻沉的生日流程。他决定在最后的环节,独自带着喻沉离开,向喻沉告白。
不过,这个想法,他其实也有很多顾虑。
喻沉正忙着竞赛的事,他担心两人谈恋爱,让喻沉分心。
青涩懵懂的爱情对他来说固然诱惑。
但他带着理性的视角思考问题时,又觉得前程和学业对于当下的喻沉来说更重要。
他拿到MIT的offer已经板上钉钉,但喻沉并不是。
谈恋爱势必会牵动着两人的心思,并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
他担心影响喻沉。
贺臻轻叹,当视线落在喻沉送他的胖锦鲤上时,蓦然无奈又宠溺地低笑出声。
他的胖宝宝太吸引人了。
他虽然坚定地相信对方不会被人抢走,又控制不住地燃起危机感。
…
两天后,贺臻与喻沉被李焕接到医院。
昨晚,新来的医生团队已经就位,并根据贺老的身体情况连夜会诊,研究治疗方案。
贺臻听得很仔细,眉宇间微微拧起,很怕医生告诉他贺老的病情不容乐观。
喻沉握紧贺臻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
“虽然贺老先生的病情比较严峻,但按照我们的方案手术,维持未来十年的健康不是大问题。”
听到这番话,贺臻绷紧的心弦缓缓放松。
“不过后续养护是重中之重,贺老先生千万不能再费心费神地惦记工作了。”
贺衡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手术定在下个月,我们需要先监测贺老身体的各项数据。”
医生离开后,喻沉瞧着神态严肃的贺臻,笑着安慰他:“老大,医生都说没问题,你就别担心。”
贺臻缓缓望着病房,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纠结的无力感。
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呢喃:“叔叔,公司暂时交给董事会真的不行吗?”
贺衡无奈地分析:“如果你的两位叔叔有一些能力,并且能坐镇董事会或许还能撑几年。但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公司只能交给外人。让四小姐坐镇贺老也思考过,但四小姐没有公司管理的经验,也没学过类似的知识,送去公司只能任人欺负。”
“如果我不去国外念书了呢?”
贺臻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双手落在前侧轻轻交叉:“这样,我可以一边读大学,一边帮爷爷监管着董事会。虽然我能力也有限,但至少我学过七八年公共管理知识。”
“如果贺老知道你因为他不去读MIT,他就算放弃治疗,也不会同意。”
贺臻心烦意乱地垂着眸,胸腔里想被石头狠狠压着,带着无能为力的焦灼。
“董事会里没有我爷爷信任的人吗?”
贺衡神色复杂:“贺峰集团算是家族企业,本身就惹董事会的诸多不满,产生许多争执,甚至内部就分成三派,贺老不是没想过培养外人当继承人,甚至亲自挑选了九位年轻人成立职业经理人团队。但在你父亲入职公司后,贺老放弃了这项培养计划,现在重新培养自己的人,没有时间,也无法建立信任。”
喻沉想不出办法,只能轻轻陪在贺臻身边。
六年,如果内部有蛀虫,足以拖累一个蓬勃发展的企业。
“贺老病了这几年,依然保证每周一上午九点,通过线上的方式参加董事会。但凡有重大决策需要召开高层会议,贺老也一定会参加。”
“小臻…是你来了吗?”
病房里,贺老突然喊着贺臻的名字。
贺臻匆匆跑进去:“爷爷。”
贺老咳嗽着,被贺臻扶起来:“医生把我的病情已经跟我说了,我觉得没大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爷爷。”
贺臻攥着贺老的手,眉宇间泛着郑重之色:“我不去国外读书了可以吗?我想留在这里陪着您,帮您管理集团。”
“不可以!”
贺老很激动,反握住贺臻的手轻轻颤着:“你明明能去读好学校,我不允许你因为任何原因放弃!”
由于太激动,贺老频繁咳嗽着,滞涩的眼睛带着痛苦:“你必须去!我再撑六年!”
喻沉神色难过,不停地帮贺老顺着后背。
“爷爷您别激动,我们好好谈。”
这时,刚从国外回来的贺景琳也匆匆赶到。
望着父亲凝重自责的神色,她悄悄向贺衡问清具体情况,心里对贺臻的提议既赞同又反对。
她一直觉得快乐和自由最重要,加上父母的溺爱和纵容,她活成无忧无虑的公主,
之前父亲跟她提过让她暂接两位哥哥的工作,她拒绝了。不能胜任是一方面,不愿被束缚是另一方面。
但随着父亲身体的每况愈下,她有想过替父亲分担烦恼,并试着去集团工作几天,但由于她不懂经营管理,短短三天就被核心团队边缘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其实有个办法。”
一直沉默的贺衡轻声开口:“我在查阅MIT相关资料时,发现许多提前毕业的案例。只要修够学分,最快两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他盯着贺臻:“而且MIT和哈佛不同,只要修完高中课程,两个SAT成绩和托福成绩达标,就可以申请。”
“学完高中课程?”贺景琳蹙着眉心。
“小臻已经学完了。而且按照国内高中的进度,一般高二下学期就开始系统复习。所以如果小臻足够努力和优秀,20岁前就能从MIT毕业。”
贺老情绪终于平复,这似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贺臻既能学到顶尖的知识,又能在短时间内入主公司。
这期间,让贺衡勉强盯一盯,他时不时把关重要决策,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又有些心疼,喃喃道:“提前毕业得多难啊?小臻寒暑假估计都回不来了。”
贺衡:“确实难,而且现在就要着手准备,最迟半年就要离开。”
这次,屋内的所有人陷入沉默。
尤其是喻沉,心脏轻轻抽着,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注视着贺臻,理性告诉他这是个好办法。感应又突然作祟,让他不得不陷入难过。
他跟贺臻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贺景琳这次自告奋勇:“爸,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辅助贺衡。”
贺老轻轻点头:“辛苦你了,琳琳。”
…
离开医院后,贺臻带着喻沉乘车回家。
路上,贺臻始终沉默。
贺衡的办法确实是权宜之计。顺利的话,两年半他就能回来接手公司。
这期间,集团由贺衡监管,姑姑辅助管理。如果贺老实在不放心,可以定期检查公司的事,至少能清闲一些。
只是这样…
他就要跟喻沉分开了。
喻沉就算真拿到MIT的offer,也是一年半以后。那时喻沉去美国,他再过半年又该回来了。
两人分开的时间,忽然被拉长。
而且没有他陪着,他不放心喻沉独自备战考试。
万一有人欺负喻沉怎么办?
万一喻沉想他了怎么办?
他离开会不会影响喻沉的情绪?
喻沉盯着贺臻眼里的无奈和纠结,已经猜透他的心思。
他思索片刻,忽然搂住贺臻的胳膊,将脑袋枕在贺臻肩上:“老大,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我非常支持你下半年离开!”
“喻沉沉。”贺臻眸光微黯,抿了抿唇:“可是,我们就要分开了。”
“两年多而已嘛。”喻沉抬起笑颜,“而且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十八。我们分开的时间,并不算长。”
听着喻沉轻快的语气,贺臻知道喻沉在故作轻松,想要安慰自己。
他将头轻轻搭在喻沉的额前,脑海里回溯着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画面,一时泛起苦涩。
“对不起,沉沉。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参加竞赛了。”
“没关系,我想考MIT,有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虽然没有强烈的执念,但也希望能争气一些,让我爸脸上有光。所以呢,我如果考得上,就去美国找你。即使我们再分开几年也没关系,俗话说什么来着?好饭不怕晚。”
喻沉也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合不合适,自顾自一笑:“如果我考不上,我就在国内上个好大学,也不辜负自己的努力。只是那时我还是大一新生,你就已经毕业工作了。”
贺臻轻苦涩地笑了笑:“是不是感觉,我们突然差了很多?”
“那是!”喻沉眯着眼,“我老大到时候就是大总裁,看谁还敢欺负我。你记得开着劳斯莱斯来接我!我到时候,一定扬着头走路。”
盯着喻沉的明朗的笑意,贺臻喉咙突然一酸,声音闷闷的:“嗯,到时候大总裁都听你的。”
“说话算话!”喻沉乐呵呵地说:“而且我还能帮你照顾爷爷呢?你呢,就放心读书,心里装着我就行。我自己也会努力,将来成为伟大的科学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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