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让他安静点,随后做了简单的检查,“大腿严重粉碎性骨折,并且可能伤及神经。你这双腿可以说废了。”
“医疗器材不足,我无法帮你医治。”
“不可能……”方万卓听此噩耗,一口气吸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方玄来到何平的旁边,看他检查陈虹和方其的伤势。陈虹轻微受伤昏迷,方其的脑袋流血,可能里面有淤血,会出现后遗症。
“全都检查好了。”何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把手上的血迹弄干,金丝眼镜反射出一丝光,他声音低沉地说,“其他人若没有后续感染,基本就没什么大事。”
方玄听见他的声音不平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方玄,他们,他们肯定对你不好。”张安励气呼呼地说,“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小英和夏知挠了几下头发,也不好参与到别人的家事中。
方玄往回看了几眼,邓秋临和何平正在交谈。
夏知这时说:“正好来的路上有几辆车,我们把车子开过来,再过不久要天黑了,得快点找个歇脚的地方。”
周天石团队的人连忙感谢。
夏知跟邓秋临团队的人说了后,便一块开车回去了。他们格外开了六辆车过来,“快点吧。”
“谢谢你们。”周天石再次道谢,最后还是把昏倒的三人抬上了车。
下午四点,一行人正式出发,沿着盘道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总算在夜幕前出了山。
附近只有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栖息在山脚处。
三层楼一共有九间卧室,他们一共六十二人,各自团队粗略地分一分,也算是马马虎虎把这晚过了。
“没想到方玄这么冷血啊?连爸妈都不要?”周天石团队的人惊魂未定,还停在刚才大义灭亲的情景上。
“我们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三个人就是个烂人。而且我看着方玄长得一点不像这两人,那个陈虹应该不是亲妈吧?估计是后妈。”
“俗话说有了后妈,等于有了个后爹。”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插了进来,边嗑着瓜子边说,“绝对是对孩子不好,想当初我们那个村啊就有€€€€”
“大姐大姐,嗑你的瓜子,别遥想当年村里的八卦了。”其他人赶紧叫停,又问周天石,“大哥,怎么办?方万卓这种情况铁定活不了,我们总不可能带着他一起吧。不带方万卓的话,那个陈虹两人呢?陈虹那个蛮不讲理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方玄那边也不会要。”
周天石弯着腰坐在小板凳上,感到迷离恍惚,“我,得想想。他们现在还昏迷着,明早具体看看。”
一颗血红的眼睛从周天石的头上飞过,从一楼又来到邓秋临所在的三楼区域。
邓秋临和何平矗立在走廊的窗户前。
“倘若陈虹醒来了,我们以后该如何跟方玄他们相处下去?”何平摘掉眼镜,用手帕把镜面认真地擦了一遍。
邓秋临脸上的笑容不见踪影,“嗯,要是被方玄知道我们拿了他后妈的钱,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可就前功尽弃了。”
“院长明里暗里逼我们就范,不做的话,我们都得完蛋。”何平又说,“在末日里与理智、懂得进退、聪明的人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方玄是最满意的人选。”
邓秋临抬手摸了几下额头,手掌遮住眼睛,黑暗下他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
何平叹了声,先一步走到房间。
邓秋临小声道:“几个人在一个房间,不好下手啊。”
整栋楼的情况摸清楚后,方玄睁开了眼。
屋里,婴儿又哭了起来,小英和段月薇一起逗着她。
“你们两个人睡床,我们打地铺。”夏知和张安励找出衣柜里的棉被铺到地上。
“方玄,老板,你们睡另一侧吧。”
纪易唯握住烟盒和打火机,“嗯。烟瘾犯了,我出去抽根烟。”
方玄侧过头,指挥上方的眼睛跟着纪易唯。方玄看着他嘴里叼根烟,来到一楼的大厅。
一楼三间卧室大门紧闭,纪易唯背靠水泥墙,眼神寒冷地乜斜其一扇门。
纪易唯吐出一团白烟,烟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向四周弥漫。他踩着白雾,直接穿过这扇门。
方万卓三人被众人扔到铺了一层毛毯的地上,至于其他人还在自顾自的聊天,吐槽说方万卓今后那根脊梁骨还能不能立起来?
这个道具好像和之前的白雾有点不同。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白雾和纪易唯,仿佛是开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纪易唯吸了口烟,站在昏迷的方万卓前片刻,然后他蹲下,抽出烟,满脸笑容地拿烟头按在方万卓的手上。
滚烫的烟火霎时把方万卓疼醒,他刚喊了声救命,就被纪易唯一把掐住喉咙。
纪易唯另一手夹烟,微笑道:“别喊了,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
“照我说,落水狗。你既然生下孩子,一直冷暴力干嘛呢?期间还出轨,等人父母一死,就迫不及待地逼疯她,最后和小三私生子鸠占鹊巢,你这个算盘打得挺好的啊?现在还有脸出现在方玄的面前?”
方万卓双手使劲地扒拉着纪易唯的手,然而这只手巍然不动。
他苍白着脸,连忙解释,“又不是我的错。他可是我的亲生孩子。他小时候我何尝没有试着与他接触,可他随他妈有精神病啊!像个死人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反应,又像个疯子一样乱摔东西。”
“正常人都会疯……”
纪易唯笑了几声,挑眉道:“你结婚前难道不知道她有精神病?”
“说实话。”
方万卓呼吸几乎快被截断,纪易唯松开了点。
他大口喘气,在纪易唯又想掐他时,着急道:“知道,我都知道!”
纪易唯按住他的脖颈,“有钱人家的独生女,精神不好,只要父母一死,财产全是你的。”
方万卓辩解说:“我把方玄送进去,都是为了他好。在精神病院治疗四年,看,现在变正常多了,还很聪明。”
纪易唯拿出刀,悬在方万卓眼睛的上方,居高临下地说:“今后给我闭嘴,再敢提及方玄的事情,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全都喂进你嘴里。这种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可以随时悄无声息、光明正大地杀人。”
方万卓打了个冷颤,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你做了,我儿子绝对会€€€€”
“是吗?会怎么样,会把我杀了?”纪易唯说,“方玄还是太善良,即使内心会恨你,可还是不会下手解决你。我可保不准了。”
“不听话,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万卓脸色越来越惨白,“你是个疯子,果然能和精神病相处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疯子吗?”纪易唯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明白?”纪易唯问。
方万卓见着刀要刺入他的眼睛,大声制止,“知道知道!”
“总得调n教一下,人才会听话。”他出了房间,白雾也同时散去。
纪易唯扔掉烟,走到二楼。
方玄正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他慢慢转过头。
纪易唯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目光深邃,问:“方队长,还不睡?”
方玄向前走了一步,抬起眼,平静地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第28章
纪易唯停下脚步,些微意外,又仰首伸眉问:“方队长,你不是说都过去了?”
“......”纪易唯既然能这么清楚他家里的事情,方玄觉得或许他们曾经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为什么他记不起任何细节。
纪易唯举步向前,“你为什么突然产生了好奇?”他轻轻问了句,也没想要方玄的回答,旋即脱口而出。
“在你十八岁的夏天和秋天。”
这是一个十分准确的时间,包含了两个季节。
方玄回忆一遍,那时候的他正在医院里治病,可他还是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纪易唯凝望这双没有起伏的眼睛,声音喑哑,“有人跟你说过,即使你在思考或者回忆时,你的眼睛依旧像是死水一样么?就算光落入其中,也会就此黯淡。”
“方队长,你什么时候能游上来透透气?”
方玄眨了下眼,没有回答这些话,又直截了当地问:“我们过去是什么关系?”
纪易唯低头,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手指拽出烟时,笑说:“当然是恋人。”
方玄内心霍地感到愕然,垂在大腿边的右手慢慢收拢。
他十八岁跟主角攻谈了恋爱?
不可能吧。
仍旧回忆不起来,难不成是这具身体的状况影响了他?在身体发病期间,他丧失了某块记忆?
纪易唯嘴里衔着烟,看出了方玄的惊愕,随后叹了口气,“真让人感到伤心,那天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等到第一场雪落下,你都没有出现。”
“现在想想,那场雪可真冷。”
“老板!你们不睡觉么?”夏知打开门,朝着他们叫了一嘴。
纪易唯不耐烦地啧了声,向夏知走去,“你是生怕我们睡少了,是吧?”
夏知嘿嘿一笑,“晚上要睡好,白天赶路精神抖擞。”
方玄内心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见夏知收回了头,在纪易唯快要走进去时,他冷淡地说了句:
“如果某天,我不是我。”
纪易唯一手搭在门框上,侧头道:“就算某天你剩下一具骨头,我也会从千万具尸骨里把你找出来。”
方玄听此回答,站在原处良久,后来他撩开修长的双腿,进了屋,背对着纪易唯躺下了。
床上的小英和段月薇已经入睡,夏知和张安励在另一边低声聊天。方玄听着背后的呼吸声和不远处的聊天声,慢慢闭上眼睛。
本以为今晚就这么过去了,但在凌晨三点,楼下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都在干什么啊?”夏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方玄释放一颗眼睛,打探情况。
陈虹正在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双手抓着老公和儿子,耍泼嘶吼,“你不是说方玄队伍里有医生么?!为什么他不治我的老公,我的儿子昏迷了一整天,现在都还没醒!”
“我都跟你解释了,医生也没办法,你到底要怎样?”
方万卓被半路弄醒,由于身体虚弱,又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