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 剑气四溢,冰天雪地, 音波弥漫。
好在这一切都被控制在后山, 时秋只不过困意来袭一瞬,就被白胡子拉到了前山。
“又困了?”白胡子悠然问道。
时秋一边关注着后山的战况, 一边诚实点头。
“年轻人就是太冲动, 都没听我说完。”白胡子叹了口气, “邪灵之气无形体, 如果不是现在被困在你的身体里, 早就到处去吸食养分壮大自己。”
“即便这样, 你离那些心有邪念的人太近,还是会让它偷到腥!”
时秋一愣,“你是说……”
“没错,就是那两小子!”白胡子哼了声,“愤怒怎么就不算邪念呢?更何况, 哪怕不是愤怒, 又哪里能够有真正的圣人。”
“说一句不好听的。”白胡子道:“这邪气现在被你困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老夫观你心思纯澈, 体质特殊, 邪气在你体内翻不起风浪,到了其他人身上可就不好说了。”
“……”时秋犹豫道:“那前辈,不如, 你将忘忧草给我吧。”
白胡子狐疑道:“又不是给你用的, 你要它干嘛?”
“你刚才也说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继续困着邪气,只要将忘忧草给毁了,师兄他们就没得争了。”时秋道。
他到现在还是没怎么看懂楚纪河和沈温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有时候能够好好坐在一起,有时候又见面就翻脸。
就像现在,为了一株忘忧草打起来。
“毁了?!”白胡子眼一瞪,“你可知道忘忧草的珍贵,谁敢毁了它老夫跟谁没完!”
“不对!你想毁了它,你不想把邪气赶出体内?”
“……不想!”提到这个时秋就头皮发麻,连连摇头。
“为什么?”
“我不想连累其他人。”时秋说了一半理由。
白胡子又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不过……老夫要是将忘忧草给你了,我的小鼎鼎怎么办?”
“……”时秋困得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声音也越来越低:“以后,我去偷过来给你,可以吗?”
“那还是算了,真要是给你了,老夫怕是都走不出这座山。”白胡子唏嘘一声,望着后山的光景,“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该来的,也躲不掉啊。”
-
又睡过一天。
清晨,阳光明媚,洞府前种了些灵花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充盈的灵气。
时秋刚走出来想去看看情况就迎面撞上一人。
“师父?”时秋惊讶,“你回来了!”
清虚子嘴角一抽,“再不回来,为师的清虚峰就要被打散了,哼!”
时秋心虚地笑了下,“对不起,师父。”
“你替他们倒什么歉!”清虚子摸了摸爱徒的脑袋,“你的事为师已经听说了,跟我说说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为师都支持。”
这就是能成为主角师父的底气吗?
这就是战力值前三,还能够暂时压制主角的大佬发言吗?
“师父,我不想。”时秋连忙道,“我觉得只是犯困而已,对我来说不影响,反正我又没有什么大志向……但师兄就不一样了,你可别听他头脑发热乱做的决定!”
“哈哈哈哈……既然这样,不如为师就把这株忘忧草给那个人鱼,本身也是他们人鱼族搞出来的烂摊子,刚好让他自己收回去,也不会影响到你师兄,你觉得这样如何?”
清虚子手里出现一株蓝紫色的灵植,正是白胡子拿出来的那株,他笑眯眯地建议。
“那也不行!”时秋又摇头,“师父,我的修为低,就算失去理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换成他们两个对大家来说,就是多了一桩大麻烦。”
“没想到乖徒儿看得这么透彻,他们要是有你一半觉悟就好了。”清虚子摸了摸他的头。
“你放心,这株忘忧草就暂且放在师父这,师父替你保管着,那天要是你改变主意了,师父再亲手给你。”
“谢谢师父。”时秋松了口气,幸好这里还有理智的人存在。
随后,他在清虚子的告知下,于坑坑洼洼的后山某处找到了两人。
也不知道清虚子是怎么做到的,总之,时秋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挖坑……种树。
完全不使用灵力 ,纯手工的那种。
“师兄,你们……”时秋忍不住笑出来,“是被师父罚了吗?”
楚纪河一边填坑,一边没好气道:“小没良心,还笑。”
要不是那个老头贪生怕死直接将忘忧草给了清虚子,他也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被指挥来指挥去。
沈温正在给小树苗浇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道:“十七眼里难道没有我吗?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他们两因为被清虚子捏着“把柄”,勒令不准再破坏清虚峰,并且要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将这里恢复原样。
只能暂时休战。
“你们就是自己作的。”时秋教育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好吗?干嘛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幼稚。”
“你不懂。”楚纪河对他的迟钝已经不抱希望,“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嗯。”沈温难得同意。
“为什么呀?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时秋不解,“之前我们三个不是还相处得好好的,你们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沈温给自己施了个洗尘诀,这才朝着时秋挥挥手。
“怎么了?”时秋来到他面前。
“要不你现在亲我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沈温轻笑,他这话不加掩饰,明晃晃的,听在楚纪河的耳里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楚纪河没控制住力道,一个用力将刚种进去的树苗都压断了。
“……?”时秋确定自己没听错,不自在道:“你好好说话,别说一些莫名其妙的。”
“好吧。”沈温道:“我就是想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先回去吧,等我拿到忘忧草,就带你离开。”
“免得你一个地方待久了无聊。”
“呵。”楚纪河拣出树渣,“那也得你有那个命。”
时秋有时候确实是迟钝的,但有时候又意外敏感。
他发现,他刚才没过来的时候,楚纪河和沈温还勉强相安无事,可现在,又吵上了。
所以,是和他有关系吗?
他才是主角之间吵架的导火索?
好费脑。
时秋不禁想,他又不是破坏感情线的恶毒配角,怎么会充当这样的作用。
“你们是因为我才吵架的吗?”时秋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
楚纪河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在他之前,沈温道:“当然不是。”
“有些人天生磁场不合,就像水里游的讨厌天上飞的一样。”
沈温可不是什么会好心助攻情敌的人,他恨不得时秋永远察觉不到楚纪河对他的不轨心思。
楚纪河:“……”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截了断承认,不就是喜欢人,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可事实是,被沈温用话堵住后,他咔嚓一下捏碎手里的树渣,诡异沉默了。
温温吐吐向来不是他的性格,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矫情个什么劲。
楚纪河在心里看不起自己。
“……喔。”时秋一时间没话讲,想了想,他道:“师父只罚了你们种树吗?我也一起好了。”
怎么说这两人打起来也和他有一丢丢的关系。
不是他需要忘忧草,他们也不会为了抢忘忧草打起来€€€€
像是灵光一闪,又像是被当头一棒。
时秋蓦地意识到,对哦,他们为什么要抢忘忧草……?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现在的时秋才有空关注这件事。
已知楚纪河是为了帮他,而沈温喜欢他,也是为了帮他。既然都是帮他,又干嘛要争呢?
大家都不傻,不会不知道邪气是什么,而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坏蛋,想借助邪气去做什么坏事……
如果一一排查原因的话,好像最后只剩下他这一个因素。
时秋并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只是有前车之鉴在先,他还是忍着尴尬,搬起一株灵植的苗来到楚纪河身边。
彼时,楚纪河内心还在天人交战,忽然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传来,他一怔。
时秋蹲下来,也不看他,就盯着面前躺着的小树苗,小声道:“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楚纪河感受着身边人小小一只,就好像回到了夜晚时同床的时刻,他总会在对方睡熟时将人揽在怀里,哪怕为此一整晚难以入睡。
鬼知道他要是实话实说,还能不能占到这样的便宜,能不能让对方继续对他这样毫无戒备,而不是防狼一样防着。
楚纪河能看出时秋对沈温的下意识的疏离,他像是倏地想通了什么一样。
他不需要着急,他只需要等时秋慢慢疏离沈温,慢慢信任他,如同天平一样倾向他这一侧,直到时秋习惯了他,不会轻易像对待沈温一样对待自己,他在说,才是最好的时机。
真正顶级的猎人,永远属于拥有足够耐心的人。
方才的憋屈散去,楚纪河道:“嗯?说吧。”
“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时秋加了个前提,“师父一定要让我从你和沈温里面选一个来帮我,我选沈温,你觉得怎么样?”
楚纪河:“…………”
肉眼可见的,楚纪河嘴角瞬间压成一条直线,硬邦邦吐出几个字:“没有如果。”
“师兄,你是不放心邪气在沈温身上,他会做出祸害修仙界的事吗?还是有其他的考量?”时秋小声试探。
“……………”
楚纪河心乱了,从听到时秋准备选择沈温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