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没有立刻回答，他不确定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对后续事件的发生产生影响。
比如自己拒绝了，鬼魂顾钰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亲自来找他。
如果自己接受了，会不会真的就被一直留在这里。
男生的迟疑在顾钰看见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他等待答复的同时，在心里回想自己刚说完的话，先是反思自己的措辞是否太过脑热，没把握好分寸，再是回想自己说话时的神态，是否足够克制。
大概只有顾钰自己知道，在看到男生的身影时，嘴里那句烂大街的“心跳很快”的话到底有多么收敛。
顾钰其实向来是个有些内敛的人，更别说是这种一面之缘就示爱的行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事情都是只有发生的时候才知道结局，就算现在复盘，顾钰发现自己竟然也丝毫都不会觉得后悔。
时秋并没有让顾钰七上八下的心等太久。
“你……喜欢我？”时秋轻轻眨了眨眼，“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顾钰一怔，蓦地失笑：“抱歉。我叫顾钰。”
“顾钰？”时秋点点头，“你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
顾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时秋问。
其实副本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一遍，而密室，更是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时秋也不过是不怀希望地问罢了。
“这是好奇吗？”
“什么？”
“好啊。”顾钰笑着说：“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时秋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问什么，也不敢太过指向性地描述，干脆道：“有趣的、奇怪的、不寻常的、或者是，对你来说比较有意义的。”
“我的人生似乎没什么有趣的故事可以分享。”顾钰沉吟了会，“有意义的，大概有一件。”
“我和弟弟都是被收养的，小时候的我们没有名字，关系也不好，便只会称呼对方一些……不太好的代词。”
时秋听到这里，原先还懒洋洋的托着下巴，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顾钰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帘，嘴角上扬。
“有一次，养父拿了两朵花过来，对我们说，谁能够握住那朵花，并且坚持得最久，他就给谁起名字。”
“后来呢？”
时秋追问。
“后来我赢了。”顾钰只是简单地陈述，并没有渲染什么，“名字的由来，现在想想，有意义却也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时秋不解。
其实时秋在听到花的时候，就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可听到后面，却忍不住先问了其他。
“小时候不懂事，和弟弟争一个名字，以为有了名字就能够真正拥有一个家。”顾钰洒然一笑，“可是花很好看，却带刺。”
时秋听得蹙眉。
从顾钰一句话的描述，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顾钰和里昂为了争夺一个名字，咬牙忍耐，稚嫩的小手被蔷薇花扎得都是血却不服输的景象。
“抱歉。”顾钰忽然又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引起你的同情。”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叫白秋。”时秋抿了抿唇，微微移开目光，“你的故事对我很有帮助，谢谢€€€€”
时秋的话在看到顾钰身后突然出现的裂缝时，一顿。
大长腿迈出，随后是长款风衣衣角，时秋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青年的面上一片冰冷，黑沉沉的凤眸投来，顾钰没有回头，只不过指尖动了动。
“该走了。”
“季南星”淡淡道。
“……”时秋站起来，手腕立刻被顾钰握住。
顾钰的手很好看，修长而有力，只不过温度很低。
“你要和他离开吗？”
顾钰仰着头，喉结微微颤动，明明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眸，可此时对视间，时秋莫名的后背生凉。
“啧。”
“季南星”走过来，不由分说打掉了顾钰的手，忽略对方一瞬间阴沉的表情，挑了挑眉对时秋道：“愣着干嘛？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晚一点，外面的人就没救了。”
时秋：“你……”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另一道声音将他的完全覆盖。
那个见面到现在一直表现得脾气很好的男人此时阴沉着脸，望着自己被打掉后就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的手，声音像冬日的飞雪一样寒凉：
“他是我的！”
“季南星”微微一笑，“你？”
满是嘲讽的一个字。
时秋第一次见到这么“生动”的季南星。
脚边，小九不知道为什么抱住了他的小腿，身体似乎在发抖。
时秋弯下腰，本来想将它抱起来，中途想起它的重量，默默垂下手，改为揉了揉它蓬松的脑袋。
等他再抬头，眼前就只剩一个人了。
“季南星”像个没事人一样负手站着，长直的眼睫压下，正看着他。
时秋迟疑了会，“他呢？”
“季南星”：“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
€€
€€
再次见到青年挥手间撕裂空间的行为，时秋稍稍侧目。
随着和“季南星”一起跨入时空裂缝中，系统音如期而至：
【恭喜玩家成功离开“永夜之地”，本次支线中，你将获得随机奖励€€€€】
【召唤Boss顾钰的一次机会……】
【系统出错？%&*……】
【……】
【抱歉，检测到目标NPC目前正处于不明状态，无法兑现该奖励】
时秋对此还没发表任何想法，眼前黑暗一闪而过，两人的身体就出现在了外界。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这才明白刚才“季南星”的话并没有夸张。
昏暗的密室地面遍布的阵法线条之上生出了好多株巨大的蔷薇花苞，所有的玩家身上都缠着粗壮的藤蔓，大半个身体被蔷薇花吞了进去，只剩下胸膛以上的部分。
所有人都还没清醒过来。
不远处，庄园主人盘腿坐在阵法中心，他身后，佝偻的管家看起来在为他护法。
顺着阵法中心和所有蔷薇花连接的方向，是一座开了盖的檀木棺材，棺中躺着的面孔才刚和他说过话。
“你知道要怎么救他们，对吗？”
时秋小声问。
他们两现在站着的地方其实很明显，就在管家和庄园主人后方，只不过管家还没有发现。
当然，正常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心里有鬼，否则也不会有人会突发奇想往后面看的，毕竟撕裂空间这种事……
对于这个副本的设定还是十分冲突的。
时秋默默想。
他看着青年冷峻的侧颜，手指缩了缩，又想起了那块无故丢失的三角棱。
到底是怎么被弄丢的呢？
“当然。”
“季南星”抬眼望过去，在经过卓长宁时眼眸微眯。
“那你快说啊。”时秋忍不住催促。
“……”
“季南星”挑了挑眉，视线转而落在时秋身上，“怎么，不怕我了？我印象中，在我面前你不是胆小得很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硬气了。”
即便是同一张脸，同一副身体，但面前的青年和真正的宛若战斗机器一样的季南星还是能感觉出很大的不同的。
也有他完全不想掩饰的可能。
时秋分得很清楚。
【永夜之地】的第一面，他就认出了他不是真正的季南星，且真正的季南星哪怕是无限世界的战力榜NO.1，也绝对不可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撕裂空间。
至于他到底是谁，时秋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你别装了。”时秋抿了抿唇，“你不是季南星。”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时秋问：“你把季南星怎么了？”
“你关心的问题这么多，我都回不过来了。”青年单手插兜，被揭穿后连最后的伪装€€€€冷酷的神情都卸下了。
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犹豫了两秒，时秋道：“那你先说，要怎么救他们。”
“想救他们其实很简单，只要告诉他们副本的答案不就好了。”青年懒洋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