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说一,陨石边牧的蓝眼睛很漂亮,很有辨识度。而且这只狗的脖子上还带了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黑色项圈,真正有辨识度的应该是这个项圈。
关注徐槐多年的雪迷这么了解他并不奇怪,可为什么就连田斯吴对徐槐的了解都要比他多?
杞无忧有些郁闷,觉得需要反思一下自己对徐槐的关注还不够多,甚至还比不上队友。
他退出徐槐的主页,又在搜索栏输入田斯吴,找到了一个用户名叫“田斯吴滑单板”的账号。
点进去一看就愣住了,他完全想象不到,田斯吴的微博风格竟然还挺……文艺的。发一些时而伤感忧郁、时而不知所云的文字,拍的新西兰风景照也很有意境,和他本人在现实中的画风大相径庭。
杞无忧把田斯吴的微博大致往后翻了几页,疑惑:“为什么你没有发过广告。”
田斯吴骂骂咧咧:“我不发广告是因为我不想吗?当然是因为我不配啊!”
他只在国内的一些单板赛事中拿到过名次,现在身上有的代言签约就只有一个运动品牌。
这个问题恰好戳中了田斯吴的痛处,他又愤愤地就着这个话题展开,和杞无忧讲了一些品牌方的坏话,像他这种没什么知名度的滑手在品牌方面前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而单板集训队才刚组建没多久,在这方面经验欠缺,没有专门的团队来打理,运作也不太成熟,签约之后就只能任品牌方摆布。
田斯吴还告诉他,商务方面的问题可以问徐槐,没有人比他更懂,徐槐从平行大回转转项过来之后,他妈妈聘请了一个专业的团队,专门帮他处理这类事务。
徐槐的妈妈……
杞无忧脑中又浮现出了徐吟秋温柔亲切、总是带着笑容的脸庞。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她本人,毕竟徐吟秋在视频里和杞无忧说过,如果以后她来中国,一定要见见他,她还语气诚挚地邀请杞无忧有机会来卑尔根玩,让徐槐带着他来……
思绪又天马行空地飘得很远。
“我看你也困了吧,睡吧,再不睡明天比赛就凉了。”直到田斯吴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上厕所,杞无忧才回过神,决定把刚才的走神都怪罪给田斯吴,他想得未免也太远了。
时间一转眼来到第二天下午。
周六,新西兰时间下午六点。天色渐渐暗下来,卡罗德纳滑雪场单板公园里的坡障赛道上,灯光已经提前点亮。
观众看台区人挤着人,气氛燥热。这里不仅有当地的滑雪爱好者,也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雪迷,为了支持他们喜欢的滑手而来到这里。
他们之中,有人手里挥舞着冷焰火,焰火点燃,冒出一片一片的白烟,各色焰花飞舞,绚烂夺目;有人拿着荧光棒,脸上画着涂鸦;还有人高举起自己所支持的滑手的灯牌……
负责赛前采访的当地记者带着摄影师在还未站满人的观众区四处走动,随机挑选雪迷采访,询问他们所支持的滑手是谁,顺便预测一下他的名次。
“Anders,虽然他退赛了,但我还是会一直支持他。”第一位被采访到的雪迷回答。
赛前有三位选手选择退赛。或许是由于训练时受伤,状态不好,又或许是别的一些原因,总之他们很遗憾地在社交平台上宣布了退赛的决定,其中就包括本场比赛中的夺冠热门Anders。
许多人为他感到可惜,但他表示,大家不用为他担心,自己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会就此放弃,会好好休养,尽量参加后天的大跳台比赛。
记者也表达了对Anders退赛的遗憾与祝福,又转而采访下一个观众:
“我支持所有的新西兰滑手!为荣誉而战!”本次参赛的运动员中,有十几位都是新西兰人,作为东道主,自然会得到非常多的支持与关注。
“我支持Wuyo Qi,你知道他吗?他Ryan的徒弟,希望他进决赛,我还从来没有在新西兰的比赛中见到过亚洲面孔,他太酷了!”
……
裁判房中,有两个大屏幕通过线路传送电视信号。电视信号可以覆盖住整个比赛线路,通过不同的机位与角度来提供足够多的技术影像。运动员的整个滑行,包括助滑、空中飞行与落地的图像,都会全程同步到裁判房中,供裁判们分析并打分。
出发台上,除了教练和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官方的媒体团队也站在一旁,架着摄像机严阵以待。
现在赛道上是位于第一段的滑手在比赛。
等候区里站满了候场的第二段滑手和他们的教练。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我不紧张……”王飞跃嘴里小声念叨着,以为别人都听不见。
广播里的声音的确很喧哗,但站在他身边的田斯吴又不是聋子,锤了他一拳:“闭嘴,你念叨得我都有点紧张了,都是第一次比赛,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无忧?”
听到田斯吴叫他的名字,杞无忧的目光从大屏幕上离开,看向两人。
神情平淡,看起来很冷静,和平常训练时好像没什么两样。
“他心理素质好,我可不行!”王飞跃苦着脸道。
“肥跃,Take it easy!”张可迪现在已经能听懂简单的汉语词汇,即使听不太懂,也能够通过队员们的微表情来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紧张是很正常的,”身后的徐槐拍了拍王飞跃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缓解他紧绷的情绪,“像小杞那样不紧张的才是少数,可能他也在心里偷偷紧张呢,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由于杞无忧和王飞跃都是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缺乏大赛经验,徐槐重点关注他们两个人,尤其是王飞跃,因为他腿一直在抖,肉眼看上去就很紧张。
“是吧小杞?”徐槐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杞无忧的左肩。
触碰的一瞬间,身体过电般发麻。杞无忧停顿几秒,点了点头,配合道:“是的,我都是偷偷紧张。”
“真的吗?你也紧张?”王飞跃难以置信。
杞无忧:“是啊,紧张死了。”
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其实没什么说服力,但胜在语气诚恳,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王飞跃将信将疑:“真看不出来……”
徐槐见王飞跃情绪没刚才那么绷着了,朝杞无忧眨了眨眼。
杞无忧对上他的视线,噗嗤一乐。
王飞跃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恰好广播里播报员念出了上一位选手的最终得分。
王飞跃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惊道:“天啊,都有人上90分了!区区预赛而已,要不要这么卷?裁判放水了吧?!”
本场比赛的裁判有三个是新西兰人,而这位刚滑完的选手刚好是新西兰人。王飞跃说这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裁判打分往往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就连冬奥会这种最高规格的赛事都不能避免,更遑论这种裁判专业度远不如冬奥会的小比赛。
瞄见杞无忧嘴角的笑还没压下去,王飞跃气道:“无忧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一旁的田斯吴冷笑:“别人上90分关我们什么事,你能上80分吗?”
“……不能,没我半点事。”王飞跃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以他训练时的难度系数,裁判顶多能打到70分,田斯吴大概能上80分,杞无忧进步飞快,现在的水平应该和田斯吴不相上下。
倒不是田斯吴菜,他比起从前也有在缓慢进步,只能说杞无忧的进步速度仿佛坐了火箭,远远超过其他人。
如果比赛时发挥正常没有出现失误的话,他们说不定都能进决赛。
这次公开赛虽然赛事等级不是很高,但许多参赛选手都是来自冰雪传统强国,雪龄普遍都在10年以上甚至更久。
杞无忧仅有一年雪上训练经验,如果能闯进决赛的话就已经算超常发挥创造奇迹了。
田斯吴和王飞跃都排在杞无忧之前上场,田斯吴最终得分78.45,目前排名第十一,能不能进决赛还要看后面还未上场的滑手的发挥。
王飞跃还是有些紧张,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表现得不是很好,在第三个道具彩虹拱桥那里出现失误,后续的动作衔接也有问题,最后只有52.74分,无缘决赛。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坡障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杞无忧也不知道坡障算不算自己的强项,张可迪曾夸过他在道具区上面的滑行节奏比在跳台区好,很适合练习坡面障碍技巧。
徐槐也说过类似的话,还说不希望他有短板。
尽管杞无忧自己更喜欢跳台,在大、小跳台上付出的训练时间和精力都要胜过道具区,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完成每次坡障训练,想要像徐槐那样做没有短板的全能型滑手。
热完身,杞无忧来到出发台。
最后检查了一遍雪板固定器,确认过没问题,直起身,凝视着前方白茫茫的雪道,深呼了一口气。
他轻轻跃起,身体带动雪板旋转90度,顺势往下滑动,以极快的速度出发,眼神瞄准第一个道具,蓄力起跳。
他听不到现场播报员激动的呐喊,也听不到观众的尖叫与欢呼。
耳边只响起徐槐的声音,他看着自己笑,语气温柔地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或许可以关注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吗
第79章 流量密码
反脚出发。
杞无忧上的第一个道具依然是那条闪电杆,呈折线式,像楼梯扶手一般,上下两段连接在一起。
助滑起跳,身体绕纵轴向左旋转,内转540,而后横板上了第一段杆。
板中精准地落在杆上,底部与铁杆摩擦。
“当啷€€€€”
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当啷€€€€”
又一声清脆的撞击,雪板陡然下落到第二段,外转360下杆。
“酷!yoyo的滑行速度既快又稳,”解说员对杞无忧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短短一天时间就换了个称呼,“非常酷的呲杆!”
雪板继续向前滑动,即将来到第二组道具。准备起跳时,杞无忧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既没有选择上梯形箱,也没有上那条难度略高一些的弧形半管,而是微微调整了板头方向,在陡峭的雪坡最边缘起跳。
观众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杞无忧身体倾斜90度,同时后空翻一周,雪板沿着道具旁边的雪墙迅速滑过去,轻盈地在墙尾踏跃而起,找准角度,身体旋转,又是一个内转540!
仿佛一阵凛冽的风掠过高墙,少年飞檐走壁,身形如电,整个过程不过转瞬之间。
滑雪板飘然落在雪地上,身后的雪墙壁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直线刻痕。
“哦天哪!”解说员显然也被杞无忧刚才的表现惊到了,迟滞了好几秒,才猛地提高音量道:“他没有上中间的两个道具,而是后空翻360跳到了雪墙上,从墙壁上滑过去,然后540落地,很新鲜而且大胆的尝试!”
雪墙是一面由密实的雪堆成的墙壁,与地面几乎完全垂直,滑手是可以在上面做出一些花式动作的,但墙壁与下一组道具的距离设置得比较远,力量、速度与角度都不太容易把控,出于上述因素考虑,本场比赛中暂时无人这样尝试。
杞无忧是第一个跳到雪墙上的滑手。
相比于测试赛时,他进一步提升了动作难度,除了旋转方向与圈数、正反脚的变化,还改变了路线的编排,使得整个滑行过程更具风格与创造性。
中方与外方教练们为杞无忧的这趟滑行操碎了心,钻研了很长时间,力求把他目前的技术水平与身体控制能力发挥到极致。尤其是在路线的规划上,徐槐为他提供了许多想法和创意。
接下来的跳台区,他分别跳了两个1260和一个1440,每个跳台都采用不同的方向与抓板动作,全程流畅自如,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
解说员又是一顿浮夸的彩虹屁把杞无忧吹上了天,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粉丝。
出了赛道,杞无忧抱着雪板站在选手休息区等待裁判的打分结果,有镜头对准他,相机后面的摄影师朝他比手势,示意他给个眼神。
杞无忧冷冷地瞥了一眼镜头,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小杞!”
听见熟悉的声音,杞无忧始终紧绷着的神情忽然松动了些,转头往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