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难却 第84章

“你觉得这是一副怎么样的画。”

一整个画面皆是冷色调,小画幅使得油画的画面更加紧凑,更加深、接近于青的天空沉闷地压盖在淡色的海面,而画面的正中,突兀地有一个白点。

这个白点是最简单的圆,出现在了画面最中,被海和天两个庞然大物挤压着。

“奇怪的画。”温渡开口,丝毫也不顾忌在画师面前说这种话是否会有些不太恰当。

“不止是这一幅画,画廊内展出的画我都看过,北馆那边色调为暖色的画大多数都给我的直观感受都有些压抑,其中暖色的风景更甚,都很奇怪。”

那男人闻言,将视线移到那个青年身上:“就连色彩基础也不过关,现在当摄影的门槛那么低吗。”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给温渡听笑了。

“冷色就一定是压抑,暖色就一定是温暖、阳光吗?”青年扬眉,与之对视,“更何况这是我从您画上感觉出来的东西,是我主观的想法,似乎和色彩基础没什么关系。”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非得按照教科书上写的东西逐字逐句,契合比对来进行分析的,那不是艺术。

€€€€他喵的,这人不是来找他茬的吧。

闲着无聊可以去把鹌鹑蛋的壳拿牙刷刷干净,去数冰糖葫芦上边有几颗芝麻,别特么来这里找存在感,滚啊。

“这幅大海的画,虽然一整个画面都是沉重的蓝,但中间的一个白点却是自由的。相对比周边的深色,那个白点或许才是整个画面的核心。”青年缓缓开口,“也正因为那个白点的存在,这幅画多了唯一的‘生’,自由。”

“那个白点是洗笔的时候溅上去的白颜料。”

温渡:“……”

这天没法聊,真的。

温渡:“……溅的很巧。”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那男人开口:“傅承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我?”

由于此次画展不对外开放,加上这人或许是刻意交代,这一层楼都安静的吓人。画廊顶的灯束洒在画作上,男人站的位置恰好分了一小块光,落在了他的肩膀。

温渡大脑有片刻的暂停。

之前谷子戈也是这样,惊愕地看着他以为他一定会认识这个画师。

和傅承有关?

青年面上难掩的疑惑与惊讶显然是这个问题最清晰不过的答案,那男人眼底闪烁过一分了然。

几息间,温渡总算是在记忆中翻找到了和傅承有关,傅承曾经提过,能与绘画挂的上钩的人物。

这人应该是傅永宁的哥哥,那个将傅承从农场接回傅家就再也没有管过,放弃傅家产业,成日在画室内待着的人,傅永洋。

是傅承的父亲。

也难怪他从其中一个角度,观察这人的面部轮廓时发现隐约有些熟悉感,但也只是一点点。

这父子俩他喵的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幽深、冷漠,难以窥探。

“我是傅承的父亲。”傅永洋微抬下颚,视线再度落在那幅蓝色大海的画作上。

果然,猜的没错。

直到现在温渡也不知道这人找他过来说这些的用意是为何,总不可能是傅承前二十多年这人都没管过自己儿子,到儿子感情问题上了他来管一下吧。

大概也是看出了青年察觉到自己身份而变得愈发拘谨,傅永洋难得地开口表态:“我不会干涉你们。”

“傅家的事,傅承的事,我都不会管。”

他只是有些好奇,那个被他儿子小心翼翼圈在自己领地内,让傅承甘愿冒险,付出巨大代价和傅永宁做交易也要保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漂亮青年。

仅此,第一印象,凭借着今日见到的两面,不超过十句的对话他得出了此结论。

或许有些太过草率,但可以了,他并不打算继续研究下去,就到此为止。

自傅承小时他就从来没有管过,他甚至清晰地明白自己是在漠视那个孩子,那么到现在,他也没资格去过问傅承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喜欢那人。

温渡现在是更加捉摸不透了。

既然直白说了不干涉他们,为什么又要想办法把他叫过来,还把谷子戈给支走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的意图有些难以揣摩,温渡开口:“那么您找我的意思是?”

“回去之后转告我儿子,让他来找我。”傅永洋垂下眼,“告诉他,傅家的事我确实不想管,但江希饶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你自己没长嘴吗。”

虽然温渡听到傅永洋那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显然给温渡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傅永洋说出口。

青春没有售价,我痛击傅家家主他爸。

别了哥,别了。

不过那一声离奇恐怖的发言显然是实质性存在的,甚至吐字都非常清晰,温渡听的一清二楚。

敢这么对傅永洋说话的,温渡打包票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他回头就见他今早的司机先生抱着手站在楼梯上,身侧还跟着下巴都要惊掉下来的吃瓜群众谷子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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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偏差

事情和温渡的猜测有着不小偏差。

谷子戈是自己走的,即使他吃瓜能力再强也很难从网络上打探到和傅家相关的信息。

他多年没有回家,从来不参加家族聚会,现在开了个工作室处于自给自足状态,完全和那些大家族之间的事情脱轨。

在他的记忆中傅永洋这个人鲜少出现。

傅永洋虽姓傅却从来都不管家族事务,经常外出,一走就消失两三年,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跑去了哪,明明是傅世昌的长子活的却像个傅家编外成员。

外界从未传过傅永洋和傅承不和的传言,可温渡从来没见过傅永洋这件事还是让谷子戈心里一凉。

坏了,这俩人不会是背着家长偷偷谈恋爱吧。

秉持着,以前他好心撮合傅承和温渡,最后演变成他干了坏事,被傅承收拾了一顿,并保证下次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吃一堑长一智的谨慎心态……

在他和温渡分别开始进行各自拍摄后,谷子戈偷偷从展馆里溜了出去,果断把傅承的电话打爆了。

“完了,接这个单的时候我怎么知道汪洋就是傅永洋?这个画师的资料少的可怜,神秘的像个新人,互联网上根本没有他的画作,甚至连百科都是画馆的人编辑的。”

“我还以为是哪位学美术的富二代搁那自己开展欣赏自己的作品,毕竟不开放展览,只给家里人和自己朋友展一下,拍个照纪念,倒也确实是那群富二代和他们家长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合理的可怕。”

别问,问就是这事徐朔干过。

“你没和温渡说过你家里的事?我感觉那位就是冲着温渡去的,这突然就见家长了不会发生些什么吧?”

电话响起时他已经快到傅氏公司,被早高峰的车流堵在了红路灯路口前。

傅承接起电话,听着谷子戈像倒垃圾一般地说了一大堆,然后缓缓道:

“说过,不多。”

如果不是温渡问起,那些人和那些事确实没什么提及的必要。

男人冷静的声音让满脑子都在刷屏“完蛋”的谷子戈缓解了些许的焦急。

“傅永洋不会做什么。”

话虽那么说,但傅承却还是在下一个路口处调转了车头,向来的地方驶去。

傅永洋向来对除绘画以外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自己爹傅世昌还躺医院里,他却在这里开画展自己欣赏。

傅永洋对除自己以外的周围事物,冷漠的不像个人。

这人找温渡不会有什么目的,那么仅有一种可能,和他有关。

待傅承随着谷子戈进入画馆内,准备上楼就时就发现了傅永洋和温渡在一个拐角处。

两人的对话被谷子戈和傅承听了个大差不差,在傅永洋说到打算通过温渡给他传话时,某人耐心显然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傅承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人显然没资格对温渡用那命令的语气说话。

可即使是听到了那句不敬的话,傅永洋面上的表情也未有任何的变化。

就像是脑子里加了过滤器一般,自动将那冷嘲热讽屏蔽,亦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傅永洋抬眼,视线在新闯入的两人身上扫了一下,最终停留在他的儿子,傅承身上。

在画馆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空间中,父子两人的视线无声地交汇。

傅永洋在回忆着自己上一次见傅承是在多久以前。

五年前,或许更久?他也记不太清了。

这几年内他鲜少在国内停留,最长也不过两三个月。

有关于傅承的记忆,在他大脑内停留得最深刻的,还是在十多年前,他将傅承从郭家的农场内接回傅家。

郭家的农场自然不在A市,一段不短的路程奔波后,傅永洋看见了他的儿子。

那从出生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堪比陌生人,却拥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孩好奇地躲在木门之后偷偷看着他。

小时候的傅承眼睛很大,大概是刚跑跳完回来,脸颊两侧也红红的。小脸白嫩,五官精致,发型虽有些乱但也丝毫不影响那小孩藏不住的可爱。

傅承长得很像她母亲,那五官就像是她的缩小版。

傅永洋看着他儿子,脑内突然蹦出来一个东西,是傅承母亲郭佳爱吃的奶油夹心糯米糍。

小时候的那小孩就像是奶油糯米糍一样软软的,上去一捏就化了。如果她还在,应该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她死了,死在这个小孩出生的当天。

这个小孩是错误的,他不该出生。

傅永洋不喜欢这个小孩。

每当看到这个小孩时他总能一遍遍想起郭佳的死亡,沉寂许久的情绪被迫地被牵动,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实在是令他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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