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长得确实是俊,但是人俊那也得放在正处,年纪轻轻的还有那么多机会,也不至于为了一次拍摄就去爬床……”
那保安还没说完就被吴晓一声呵住了,不光是那保安,就连温渡也被吓了一跳。
“老不死的死东西,自己家的事都不见得管的多好还来管别人家的闲事,有这个空不如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死。”
作为家长,首要起到的就是示范作用。吴晓几乎没有在温渡面前骂过人,更别说是这种直译过来就很过分,用方言来说更是有另一层意思的脏话。
温渡在一瞬间陷入了某种震撼之中,恍惚地被吴晓带到家门口。
开门后,温渡发现一年没有回来,家里的布置依旧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吴晓向来节省,很少去购置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放在家里摆着,倒是一些实用的电器换了一批。
吴晓将钥匙放鞋柜上,转头就见自己儿子盯着电视柜上的液晶电视,于是开口:
“前段时间什么公司在这附近做活动,说什么扫码免费参与抽奖,结果还真被我抽到了一等奖。第二天那公司就把这电视机搬家里了。”
温渡看着电视机下边熟悉的logo:“……”
一个月前他还在这个子公司里拍广告被傅承“探班”,这中间真没有暗箱操作吗,他不信。
“晚饭吃了没?”
当不安占据全身心时饥饿的感觉其实不会太强烈,听吴晓那么问,温渡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吃晚饭。大概是从小长大的熟悉环境,以及预料之外、吴晓那没有见面就对他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使得温渡放松了些许,现在胃确实有些饿的发疼。
温渡诚实地摇头。
吴晓又叹了一口气:“行了,房间都帮你收拾好了,冷的话去找件衣服穿着,水自己烧,我去给你把饭热一热。”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看着母亲就真的那么转身进了厨房,让他一个人在客厅,温渡竟又生出了几分无措来。
不是吧,出了车站到现在一个小时多了,他妈竟然竟然一个字都没提到过那条热搜,没有问过他和傅承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暴风雨前的平静?
温渡看着厨房内系着围兜的中年妇女,缩了缩脖子。算了,好奇归好奇,他就算是有十个胆子现在也不敢主动凑上去找骂。
客厅内的桌子旁是一个柜架,柜架上放着温渡以往获得的证书和奖杯,新得到的摄影大赛的奖也在里边。
比起“温渡的光辉时刻”,在摄影大赛的奖杯放进去之前,这个柜子称为“吴晓的战利品”或许会更为合适。
没有一个证书是温渡自己想去考的,也没有一个比赛是温渡想参与的。就算是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上一整天,也比参加那些东西有意思的多。
柜架前的青年抬起手,将放在中层的摄影大赛奖杯拿起,抬脚向自己房间走去。
它不该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大概仅仅是将剩菜复炒了一次,还没等温渡想好该把奖杯放在房间内的何处时,香味就从未关紧的房门处飘了进来。听到碗筷放在桌上的声响,温渡最终将奖杯放在了窗边,抬脚走至客厅,拉开椅子坐下。
可下一刻,吴晓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温渡心跳骤然一停。
来了哥,先把猪喂了再杀,好有计谋。
€€€€这就是老一辈的狠辣手段吗。
温渡整个人僵硬地坐着,拿着筷子一动也不敢动。
“妈,其实……”温渡受不了了决定破罐子破摔,这种心理博弈他博不了一点。
吴晓打断了温渡:“先吃,吃完再说。”
温渡忐忑地闷头干饭,可实在是因为这种没有人说话,仅有轻微的,因加菜而触碰到瓷质餐具声音的氛围太过古怪,温渡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吴晓看着仅动了一点的菜,眉头蹙起。
温渡点头:“嗯……晚上吃太多,胀气。”
“行。”
哪怕到了现在,吴晓依旧没有要提那件事的意思,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互联网上的事一样。
温渡先一步起身抬起碗筷:“妈,我去洗吧。”
听着水槽内水流的声音,温渡感觉身后的视线好像实质一般的落在身上。
就像是饭后闲聊一般,吴晓开口:“最近工作还忙吗?”
“忙,昨天还在拍摄一个宣传片的广告,今天早上刚刚将素材导入电脑,后续就要开始做后期了。”
“听你老板谷子戈说你最近忙着好几个项目,在满城的跑,一般工作到什么时候?”
忙着好几个项目?
温渡愣了一下,一次一个项目的够累了,估计是谷子戈用这个唬他妈的。
温渡:“嗯……不会太晚,大概晚上九点多就回去了。”
“忙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本钱。之前你电话里和我说,因为上一个工作老加班,身体受不了路上晕过去了,现在还加班吗?”
温渡没想到吴晓居然还记得这个。
以往温渡从来不和她说这些,怕她担心,只是那天晚上和傅承在夜市前偶遇时,接到了她质问的电话。
……温渡这才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不加班了,工作室的工作不多,单子预留时间长的话,每天大概三四个小时就能结束工作。”
“那就好。”吴晓说话间,温渡感觉自己头顶落上了一个大掌,在此刻似乎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妈怕你被人欺负。”
温渡的动作因此一滞。
“我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我能不知道吗,他会不会去做一些事情我能不了解吗。那天有个疯婆子打电话和我说我乖儿子勾引他儿子。”
“我那时间火气就上来了,想着生气不好和疯子讲不通就挂了电话。实际上心里早骂开了,他儿子勾引我儿子还差不多……”
网上的那条博客被人刻意引导,现在全是如潮水一般汹涌的骂声。
骂温渡不知羞耻爬上傅承的床,骂温渡摄影技术没多好,骂温渡脏。
靠着皮囊换取好处与利益,恶心、虚伪,不知廉耻。
或许有人为那个青年发声,但很快就被淹没在痛骂指责中。
好像所有人内心中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都因此为契机被捅开了一个小口,无论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是否和自己有关,都要顺应着潮水,混在黑色的水中骂上一句。
高铁上没有信号,谷子戈发来消息让温渡别看那些东西,别影响自己的心情,公关马上就会处理。
温渡确实没有打开博客。可即使是如此,温渡也在回谷子戈消息,告诉谷子戈[他超乖,不会作死]时,收到了以前的同事、同学,发过来的恶言。
[没想到你是那么恶心的人。]
[去华麓添夏不是傍上富婆了,是傍上富哥了哟。]
[让我也爽一下吧温渡,人人都可以吗?]
……
很多很多。
回完谷子戈的消息后温渡就连手机也不敢打开了。
“以前你小时候难受的时候就老是一个人闷着,什么也不说,被人欺负了也呆呆的。”吴晓抱住了那已经红了眼眶的儿子,“猜你在外边一个人,被人欺负了也肯定闷着,所以才让你回来。”
青年埋在女人胸口的身体不可察觉地有一些颤抖。
“回家了,妈在呢,他们欺负不了我家温渡。”
“我们家温渡最乖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第149章 傅老板想想办法
“先前你那个上司还打电话给我,说网上那些都是假的,说有人嫉妒我们家温渡,让我不要信。”吴晓声音柔和,“我怎么可能相信?我儿子帅气又聪明,让人眼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有些阴沟里的脏东西会觊觎着。别难过了,乖。”
“别去管别人说什么。”
温渡一直以为,母亲叫自己回去说因为傅承的事,他还一直为此担忧。
却不想是因为这些恶言恶语……是因为担心他被欺负了,怕他在外边一个人闷着难受。
温渡几乎没往这边想。
可只是不想而已,并不是不在意,不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网络上说的那样,那些自称“知道内幕”的人,发表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他没有为了一个拍摄项目去爬傅承的床,他真的在认真的学摄影,他每天都会看书,看摄影大师的作品,看电影,让自己进步。
可是,就这么说“我没有”,是没有人会相信的。那些发表恶言的大多数人往往在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的情况下,叫嚣着,像是看热闹一般地让被害者[拿出证据]。
可是现在,本该同样质疑他、打压他,该质问他究竟做了什么的母亲,却在安慰他,在坚定地说:不相信,温渡是最优秀的,是最厉害的。
“我去加了你那个上司,谷子戈的微信。他的朋友圈我一直在看。”吴晓眼角的皱纹因其动作而更深了些,“我发现,你们年轻人好像有你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一些看不懂的词汇常常出现在朋友圈里,难以理解,但确是鲜活的。那个叫谷子戈的,年纪轻轻的当上了工作室的大老板,他也非常优秀。”
吴晓本不支持温渡去摄影的。
她对摄影的刻板印象是:付出很多钱去购置设备,跑去危险的地方拍几张看不懂的照片。摄影这个职业太自由了,自由到很可能付出足够多的金钱,最后连稳定的收入都没有,吃饭都吃不起。
可是她从谷子戈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吴晓刻意去了解了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她发现,在高速发展的时代趋势下,每一个职业,甚至每一个爱好都能找到对应的,稳定产生经济效益的方法。年轻人的思想更加活跃,他们总能找到创新的方法去做每一件事,去突破过去。
吴晓在谷子戈的朋友圈内另一人的视角的方式,意外地发现温渡也比以往更加鲜活。她的儿子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那个乖巧、只想一个人待着的小孩也融进了别人的朋友圈,别人的段子里。
在某一刻她突然觉得,她不该把自己的思想加之在孩子身上,过去的想法和现在的想法始终是有区别的。
想到此,吴晓眼角也有些发红:“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温渡自己跑去当了摄影,从零开始,到现在获得了新人摄影师的将,温渡已经向自己证明了……他可以自己走出自己的轨迹了。
那个黏在她身边的小孩儿已经长大了。
温渡心脏被攥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那么其他的是不是也可以……?
“妈。”青年眼睫颤了颤,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般开口,“你不用担心我的……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在A市。”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在那陪着我。”
温渡这么一开口吴晓就知道,自己儿子口中的那人是网络上的另外那位绯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