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
“四叔再见！四叔晚安!”单时予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想让他放苏海东走没门!
……………………………………
同一天祥和镇…
经过一周的等待，林阳终于拿到了周顺珍的活检报告。
很遗憾，周顺珍确诊了。
宫颈癌，高分化，腺癌。
林阳没有半点医学常识，这些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之后他就看不懂了。
他第一时间把报告给已经回了学校的林果发过去，然后一个人去找了医生。
今天坐诊的不是上次那个年轻女孩，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医生。
看病的人很多，林阳几乎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轮得到号。
等轮到他时，一进办公室林阳把报告交给医生，谁知那医生只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就把头抬了起来，问:“病人呢？让病人进来。”
“医生。”林阳近乎祈求地对他说，“病人是我母亲，她今天没来，我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有什么好了解的。”医生颇有些不耐烦地把报告给他扔了回去，说:“宫颈癌，浸润度不高，尽早安排做检查争取手术。”
林阳忙不迭的报告攥回手里，低声下气地继续请教:“医生，我妈这是早期还是晚期”
“现在还看不出来。”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加上周顺珍病人自己又没来，这个医生对着家属便没有多少耐心。
见林阳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问，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直截了当的告诉林阳:“你回去把病人带过来，然后去肿瘤科住院部找我，开单、检查、看看需不需要术前化疗。”
需要就代表肿瘤侵润程度高，不需要则反之。
这也就是我们普通人所能理解的早、中、晚之分。
其实今天要是来的人是林果的话，这医生这么说完全没毛病。林阳自己就是学医的，一看报告大体意思她都理解。
过后她顶多就是觉得今天运气不好，遇到个态度不怎么好的医生。
但可惜来的人是什么都不懂的林阳。
他一听化疗这两个字就懵了，连自己怎么走出医院停车场都不知道。
林阳在那辆和他不离不弃的小面包上坐了很久很久……
他也不是干坐着发呆，而是不停的用手机搜索。
“宫颈癌”
“腺癌”
“高分化”
让他稍许有些安慰的是百度上说，腺癌是很普通常见的癌种，且分化越高代表肿瘤细胞生长越缓慢，预后越好……
林阳正埋头查资料呢，林果的电话打回来了。
“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单看报告还不知道分期，建议我们先带妈过来做几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转移。”
林果应该已经哭过一场，声音有些沙哑:“肿瘤进展也是有个过程的，妈流血才一个月，一定是早期。”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结合其他检查才能知道。
林阳心里清楚，只是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妹妹吝啬表达自己的安慰。
“嗯，哥也觉得一定是早期。”
……………………………………
今天林阳有事，所以是去幼儿园接嘟嘟的人就变成了周顺珍和林德胜。
林果和林森一收假就回学校了。
少了那俩不分白天晚上斗嘴的人，果园里现在显得安静了不少。
林阳到家时，嘟嘟已经从幼儿园回来了，林德胜和周顺珍可能在地里，也可能在厨房，一眼看去，只有嘟嘟一个小小的身影独自坐在走廊上摆弄自己手腕上的表。
说起这只可以通话的手表还是单唯钦走的那日特意送过来的，米奇图案，表盘是孩子容易看懂的数字。
“嘟嘟。”林阳喊了他一声。
“爸爸!”嘟嘟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举着手表对他道:“刚刚笨蛋叔叔有打电话过来!”
笨蛋叔叔。
自从游乐园回来后嘟嘟便这么叫单唯钦。
对于这个称呼林阳心里很是赞同，但身为家长，他嘴上还是该教育教育的。
“嘟嘟，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林阳板着脸，义正言辞地对嘟嘟说教:“如果别人叫你笨蛋嘟嘟你怎么办？”
笨蛋嘟嘟撅了撅嘴，可怜巴巴道:“嘟嘟会难过……”
“那不就行了!”林阳下定决心要让他知道随随便便喊人“笨蛋”是不对的，所以强忍着不对他露半点好颜色，继续道:“单叔叔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嘟嘟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大雨淋湿了的小公鸡。
骂完林阳又不忍心了，插开话题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爸爸，刚刚笨…不，刚刚单叔叔打电话来说什么了？”
嘟嘟抬头，“单叔叔问我爸爸在干嘛？”
“他又不是没有我的电话，怎么会来问你……”林阳奇怪道，带着一肚子问号掏出手机，一瞧，发现单唯钦一个小时之前确实给他打了个电话。
林阳这才想起来!
是了，单唯钦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只是那时他正在车里忙着研究“高分化”呢，就直接按掉了。
第35章
正当林阳准备给他回过去时, 周顺珍回来了。
果园里除了种了水果之外还单独开了一块两块大小不一的地出来，大的那块种了些小菜，平时供他们一家人吃绰绰有余。
小的那块则是周顺珍的心头爱, 种着好些品种的花卉还有多肉。
这几天没下雨, 一见着她提着个小喷壶回来, 林阳便知道她肯定去伺候她那些宝贝儿去了。
“回来了？”周顺珍抬头看了林阳一眼。
“嗯。”林阳错开眼，活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敢看她。
好在周顺珍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
“我爸呢”林阳问。
“在地里呢。”周顺珍脸上带了些喜意, 对林阳道:“刚刚有人打电话来订了个大单，一次性跟咱家要了三百多斤西瓜呢。”
说到这周顺珍停了一下，“对了, 阳阳…”
林阳的心咯噔一下，生怕她下一句就问自己刚才去市里做什么了。
“妈…怎么了？”他有些忐忑。
周顺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魂不守舍的…”
“没…”林阳找了个借口，说:“天气太热了。”
“这秋老虎确实。”周顺珍也随口评价了一声, 然后又交待林阳, “下午你做饭啊，我到地里去帮你爸收西瓜去。”
林德胜腰不好，要没她帮忙收三百斤西瓜他得收到天黑。”
周顺珍说完就要走。
“妈!”林阳连忙把她叫住。
她回头，“怎么了？”
“还是我去地里吧。”林阳说，“我想吃你做的腊肠芋头饭了。”
腊肠芋头饭很简单, 切好的腊肠和芋头放到掏洗好的米饭里一起焖就行，林阳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周顺珍太累。
周顺珍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忍不住好奇, “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
林阳努力扯出一个笑，说:“能怎么, 就是突然馋了呗!”
以林阳对周顺珍的了解，他知道这样说周顺珍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 听了这话周顺珍便歇了去地里的心思转身往厨房走，再次交待林阳，“那你去帮你爸的忙去。他腰不好，别让他太累。”
“我知道。”林阳埋着头应道。
瓜田里林德胜正在干活。
林阳走过去在田埂上坐下，“爸，我有事跟你说。”
关于要不要告诉林德胜这件事林阳其实也是认真考虑过的，纠结中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有天他的爱人生病后，他也不希望子女瞒着他。
老伴老伴，老了作伴。
林阳认为林德胜有义务知道。
“我今天到市里拿妈的活检报告了。”林阳说。
林德胜是知道前几天周顺珍去了趟医院的，去完回来周顺珍自己没说什么，倒是果儿简单说了几句。
林果说那个环在她妈身体里面太久，导致周边长了些息肉，但问题不大，医生顺手就切了。
谁没事会故意往坏处想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于是他们便也就放心了。
可现在看林阳的沉重的表情，林德胜开始意识到这事情似乎没有果儿那日说的那样简单。
“报告上怎么说？”
“宫颈癌。”
林德胜呆住。
林阳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医生建议尽快争取手术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