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
第二天。
为了让林阳能更好的休息,单唯钦早晨送了嘟嘟以后就接着回来带串串,丝毫没让孩子打扰到劳累过度的某人。
维持在二十二度的室温、舒适的羽绒被加上厚重到一丝阳光也别想入侵进来的窗帘,这一切又一切都为懒床打下来先天条件。
林阳这一觉醒来都过了中午了。
起床时,阿姨正在备餐。
这阿姨是单唯钦专门从A市带来的,但不住家。
因为单唯钦是个极其注重私生活和家庭氛围的人,为此,他单独给这位阿姨在附近重新租了房子,只要求人固定过来做饭收拾打扫。
见他从卧室走出来,阿姨主动告诉他:“单先生和小少爷在书房。”
林阳点了点头,又不知多少次重新纠正,“我跟您说过好多次了,您不用叫他小少爷,叫他名字就行 。”
左右还是他山猪吃不了细糠,听不惯有人用这么封建迂腐又高端大气的称呼,称呼他的儿子。
单串串算什么少爷啊?
充其量就是个小鼻涕虫!还是心眼儿只有针尖儿大的那种!
林阳如是想道。
可惜的是,就像往前几次那样,这回阿姨听了也只是笑笑,既不答应,也不反驳。
林阳心里清楚她的态度,无力极了。
泄了口气。
“您忙吧,我去书房。”
阿姨无论语气还是态度都恭敬至极,轻言细语地回道:“好的。”
林阳来到书房。
推开门。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因为正值中午,为了避免阳光直射所以整面纱帘都是严丝合缝的拉起的。
左手往里是一张堪比单人床尺寸大小的红木办公桌,上面摆着绿植、文件、电脑还有他们一家四口的一些照片。
林阳进去的时候单唯钦正在对着电脑处理邮件。
“醒了...”单唯钦分了一个眼神落到他身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饱了。”说着,林阳走近,环顾四周,“儿子呢”
单唯钦没说话,默默地指了指自己桌子底下示意林阳去看。
林阳凑过去,只见串串小小一个蜷缩在单唯钦脚边安静的等自己发现他。
林阳瞬间秒懂!
因为这是他惯爱陪串串玩的游戏。
躲猫猫!
“喵!”林阳蹲下身大声喊道:“找到啦!”
串串果真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林阳满心慢意地看着他,心想,可算是彻底哄好了!
为了不再招惹这小祖宗生气,接下来林阳去哪儿都把他亲自带着。
串串现在正是踉跄学步的年纪,走起路来吭哧吭哧,一个不留神就跑老远。
但这孩子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尽管还不能回答得很清晰,但只要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是会给反应的。
这天,林阳带他来烧烤园。
林阳就和客人说句话的功夫一转头他又不见了。
林阳大喊:“串串!”
他便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啊~”
林阳寻着声过去,“串儿!”
他再次:“啊~”
父子俩一个叫名字一个应声,此起彼伏倒是把周围人都给逗笑了。
……………………………
如此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时间。
周顺珍的身体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这场莫名其妙的高烧就像梦一样,说过了过。
期间林阳在镇上遇到过一次周毅,经历婚变和失业的他似乎成了不少,至少和林阳说话时语气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
他说他现在在镇上和朋友合开了一个KTV,让林阳有空去他那儿玩。
林阳点头说好。
临分开时,周毅终于对他讲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包括曝光你性取向的事...”周毅顿了一下,眼神游离不敢去看林阳,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给林阳包括烧烤园所带来的影响。
他也不好意思。
最后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林阳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周毅,所以从小到大周毅有没有想过害他不清楚,但有一点林阳可以肯定,那就是早知道他性取向的周毅要是真想通过这件事让他名誉扫地的话,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压根就不用等到周浩然满月宴那天。
怎么说呢...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
上天注定了他会以这种方式出柜,也注定了他和周毅真的永远做不成交心的朋友。
但不能改变的是,他们始终都是亲戚。
也只能是亲戚。
关于周毅回镇上开KTV的事林阳甚至没对任何人说起,他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每天负责带好串串,偶尔接送嘟嘟和单唯钦,其余时间全部用来打理果园和经营家庭,周家的人和事在不知不觉间都逐渐离他越来越远。
日子平淡而温馨。
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这场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四月中旬,整个周家开始进入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初是这晚在市中心留宿的林阳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铃声响起时,林阳半梦半醒的从枕头底下摸索出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八分,来电人:妈。
这个时间节点的来电总能令人提心吊胆。
林阳也不例外。
他立刻点下接听,丝毫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单唯钦和俩孩子。
“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周顺珍的声音焦急又仓促。
“你二舅脑出血被送往市医院了。”她这么说道。
“脑出血”
林阳立刻下床,边穿衣物边安抚周顺珍,“您别急,我现在马上过去看看。”
“嗯。”周顺珍应了一声,又告诉他:“我和你爸现在也正准备出门。”
林阳:“那让我爸开车注意点。”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周顺武毕竟是周顺珍亲哥,林阳作为儿子实在说不出劝她不要过来的话。
挂断电话后,单唯钦已经被他吵醒了。
听见这大半夜林阳要去医院看望周顺武,单唯钦眉头一蹙,他对周家人没有任何感觉,但却不喜欢因为他们的事影响到林阳的作息。
“我还是去看看吧。”林阳说:“估计是挺严重的,不然妈也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单唯钦劝不住他,只好妥协。
“那我让司机过来。”说着就要打电话。
被林阳制止住。
“这么晚别麻烦人家了。”林阳说,“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乖啊!mua~”
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
紧赶慢赶,以林阳为代表的林家还是他们五个家庭中最后到的。
老大家来的是周顺文和周毅,老三家来的是周顺学和周起。
连老四周顺波也抢先他一步。
好在前后时间估计也不差多少,所以周二嫂碎碎念的来龙去脉林阳也听了个大概。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县里不是开启新的一轮扫黄打非整治活动嘛,周顺武作为公安局政委已经夜以继日的加班好几天,今天他难得下班早,九点左右就到家了,他回来时周二嫂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时还没觉出他有什么不对呢。
“也就休息了十几分钟的功夫儿,老二就叫我了,说觉得自己半边身子使不上劲,然后我立马起来去找针给他手指头脚指头放血,那血的颜色都是黑的!”
周二嫂一面说一面呜咽,想来也是吓得不轻。
“然后我就赶紧给他们单位的人打电话,喏...”她嘴一努,朝一旁安静待着的那两位身着警服的小伙儿说道:“他们就帮我把他送来市里了。”
同样和她一样放着哭音的人还有她和周顺武的女儿周迎庆。
她虽然三十好几,但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什么事,冷不丁遇上这种突发状况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庆姐...”林阳走过去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周迎庆接过,问他:“我姑呢?”
林阳告诉她,周顺珍和林德胜正从镇上刚过来,估计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