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你就别谦虚了!”客人摆了摆手,说:“这年头没什么能比人脉更值钱的了, 不然你说我一个搞木材的天天请这么多人吃喝玩乐做什么?你也一样!你说像A市的学校是咱们这种地方小民能去就去的你那朋友固然厉害,但你也不差, 不然别人也不至于会帮你的忙。”
虽然和事实不沾边儿, 但单独来看的话林阳觉得他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即有道理那就认同。
“还是您明白。”林阳了这么一句。
客人瞬间骄傲,“那可不。对了…”话音一转, 又对着林阳问道:“原来皇朝那老板是你表哥啊”
“皇朝”林阳反应了三秒,“皇朝KTV”
“是啊!”他点头, 说:“前不久我带人去那唱歌,正好遇到周老板,要不是他说起我都不知道你们两家还是亲戚。”
林阳没有否认,而是问:“好端端的,怎么想着聊起我来了”
“这不刚从你这出去就到他那儿的嘛!”他开玩笑说,“你俩兄弟够可以的啊,一条龙服务!合着我挣点钱都进你们一家人口袋里了。”
一家人林阳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么形容自己和周毅。
这也难怪,这位客人虽然在这里做生意,但实际是打外地来的,一个外地人,没听过他们两家的那些恩怨也正常。当然,别人不知道,林阳也不可能主动去说。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林阳接着开玩笑,“那你下次去就让他给你打折,就说我说的。”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客人豪爽地大笑两声。
林阳:“嗯,我说的。”
不过周毅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林阳在心里暗笑。
打发完这场短暂的寒暄林阳继续朝后厨过去。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大中午太阳最辣的时候,这时候的烧烤园客人不多,拢共才三桌,加上刚走的那一桌,现在还冒着烟儿的帐篷就只剩两个了。
林阳走到柜台时,周顺珍正背坐在摇椅上看墙上的电视。
时间飞逝,这已经是她术后第三个年头了。
从第一年隔三差五的跑医院复查,到第二年一年两查,再就是现在的一年一查,过程不乏心惊胆战,但好在每次都是顺利通过。现在虽然还没有过五年观察期,但前不久林阳才和单大嫂聊过,对方也说他母亲目前的情况多半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林阳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慢慢落下。
见她看得入迷,林阳心里坏主意蹭蹭冒起。
他放缓脚步走过去,不发出一点动静的站在周顺珍身后,然后轻轻附下身,在周顺珍耳边喊了一声“妈”。
“哟呵!”周顺珍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他,脸上的表情又气又喜,“死小子!你妈我早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阳笑的一脸欠揍,“刚回来。”
周顺珍往他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林阳走到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地继续道:“串串没跟我一起回来 。”
“串串没回来?”周顺珍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说:“他不回来那你回来做什么?”
“……”林阳一口水差点没被呛死。
“回来就回来吧,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周顺珍还在继续碎碎念。
没见着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人也不复先前的高兴了。
林阳哭笑不得,“怎么?我回来还得先给您给我爸打个报告啊?”
周顺珍瞪他。
林阳不怕死地继续,“再说了,我不是早告诉过您了嘛,串串现在也已经开始上早教了,哪有功夫和我一起回来啊。”
关于串串上早教这事是单唯钦提议的。
首先,串串也两岁了,确实也到了该上早教的年纪。其次是因为他是在太太太太皮了!要是再不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四合院里那些精心养育的花草都快被他糟践没了。特别是A市那种地方也不像他们这里一样习惯串门,各家们一关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四合院也不例外,高门大户,门头紧闭,等嘟嘟和蔻辰一去上学,那串串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看着还怪孤单的。所以两个爸爸一合计,那就送早教吧!先别管能学什么,只要能让他换个地方闹,换个人折腾都是好的。
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奶奶疼惯了孙子,还是会觉得不放心。
“可你前久不也说原先帮你们看家的那两口子走了嘛,那现在你这一回来,嘟嘟上学,小单上班,串串谁照顾?”周顺珍问。
四合院的那对老夫妻在林阳他们搬过去之后就主动请辞了倒不是和他们相处不来,而是因为他们这些年在单家做事也存了不少钱,借着上次林阳待产时单唯钦给他们放假回老家的个契机,他们在老家盘了铺面,买了房子,这次是彻底准备回家养老去了。所以现在偌大的四合院里就只住了他们一家,平时林阳在还好,孩子们回来有吃有喝有人照顾,现在林阳一走,周顺珍就开始担心起两个大孙子的衣食住行起来。
林阳说:“你别瞎担心了,又重新请了人来的。”
周顺珍稍稍安心,嘴上却仍在碎碎念。
“外人哪有自己照顾的细心,你还是尽快过去吧,嘟嘟是大了,但串串可还一点儿都离不了你呢。”
“没事。”林阳应付一声,岔开话题:“妈,我爸呢?”
“去上山了。”周顺珍回答说,“前两天没事的时候他和你吴伯去竹棚林里放了几个笼子,今天去看有没有套到竹鼠。”
套竹鼠?
林阳奇怪:“下哪儿玩意儿干嘛?”
“这不你吴婶最近身体不太好嘛,你吴伯伯听说竹鼠可以入药,就约着你爸去套套看……”周顺珍想了想,又说:“估计去也白去,要真那么容易被他俩套到的话那畜牲的智商该有多低啊!”
话音刚落林德胜就回来了。
他一个人,两手空空,说不准是真像周顺珍吐槽的那样没套到还是说套到了被吴伯拿走了。
“你怎么回来了?”林德胜问完这句后立马四处找寻串串的身影,反应和周顺珍如出一撤。
林阳只好又重头跟他解释了一遍。
听完林阳的解释他倒是很平静,压根没觉得把串串留在A市有什么不好,左右有小单那么细致的人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比起这个,他更操心的是…
“老吴那笼子做的不对!又白等了两天!”
林阳和周顺珍对视一眼,后者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瞧,被我说中了吧?
林阳忍俊不禁,微点头表示赞同。
剩下林德胜看不懂,“你俩贼眉鼠眼的这是做什么呢?”
贼眉鼠眼……
林阳抗议:“爸,有您这么用成语的吗?”
林德胜对自己的文化水平那是非常满意,“就你俩刚才那样不是贼眉鼠眼是什么说说,是不是你妈又跟你说我坏话了。”
林阳直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猜的真准 ”
周顺珍反驳,“哪儿啊!我刚刚跟孩子明明是夸你来着。”
“拉倒吧你!”林德胜当然不信,“一看你俩这样就不像是说我好话的样子。”
“哟,那你还挺聪明的。”
“嘿!你这人……”
“……”
爸妈的拌嘴声响彻耳畔,你说我一句,我非回你两句,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的加深了林阳脸上的笑意。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林德胜低头求和,这是不准备在同她纠缠下去了,说着,林德胜转向林阳,话音一转,“小森知道你回来了吗?”
“嗯?”林阳楞了三秒,“不知道吧,我又没给他打电话……”
“他来了啊。”林德胜打断他,又转向周顺珍,“你没说啊?”
周顺珍脸色沉了两分,撇过头继续去看电视。
“我懒得说。”
林阳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林森那小子又不招她待见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按理说也不应该啊!据他所知林森这段时间还是挺老实的呀,也没干什么坏事儿。
不等他细究,文红先过来了。
见林阳也在文红还挺高兴的,“大哥,你回来了?”
林阳笑着回道,“我也是刚到。”
文红冲他点了点头,又对周顺珍说了句:“姑,送鱼的来了。”
估计周顺珍先前交待过她什么,说完这句文红就走了,周顺珍也跟着起身出去。
“我去把上个月的鱼款结了。”又回头,“阳阳,估计你也累了,今天也不忙,不行你先回家休息去吧。”
林阳说:“好。”
她走后。
“我妈这是怎么了?和小森吵架了?”
“没吵。”林德胜说,“她就是不太待见小森那个同学。”
“哪个?”林阳猜测:“张启航?”
林德胜点头。
林阳心想这也太奇怪了!
在他的印象中周顺珍一向对人和乐,特别是对他们三兄妹的那些同学啊朋友什么的,更是热情的没话说。而且她还十分开明,有些不方便让大人听到的话题她听了却没事,甚至还会帮着给他们年轻人出主意,避免他们一错再错。
总而言之,周顺珍在小一辈人中人缘那绝对是没话说的,当时林阳很多朋友都在默默的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像她一样好的妈妈。
林阳记得他高中时候班里那几个要好的同学最喜欢来他家玩,每次来都喊她“珍姐”,周顺珍嘴上骂着他们没个正形,到了饭点又会留他们吃饭,虽然不太好吃,但量总是够够的。
反正长这么大林阳从来没有听过她对谁有意见。这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
林德胜:“她说那人有些癫儿。”
林阳“噗嗤”一声笑出来
“癫儿”这个词是他们这里的方言,大概是指爱炫,爱吹牛,爱说大话的意思。
林阳至今也没见过张启航本人,所以具体这个人到底癫儿不癫儿他也不知道,只是人既然来这里玩,那他作为主人家怎么也得去见一面。
上次说要请他们吃饭,临了又忽然跑A市去了,没吃成,林阳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不如就趁现在去打个招呼好了。
要是换了别人林阳不一定这么做,但张启航毕竟算的上是林森半个老板,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对待对方的态度上自然也就得更加谨慎一些。
他就希望自己对别人客气点,别人也能对他弟弟客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