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娃他爸重逢以后 第224章

赵海回答:“没有。”

不仅是赵有能,他媳妇儿的电话他们也打过,也是不通的。

“抢修队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正要过去看看,你……”

不等他说完。

“一起。”林阳回答。

赵海:“好!”

赵有能家在最靠近山底的位置,林阳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还是去年,他家新房建成,特意邀请了林家一家子来庆祝乔迁之喜。

到了事发地之后,得到消息赶赴而来的亲友哀嚎成一片,林阳望着眼前的狼藉,试图去回忆当初那幢崭新的二层小楼的模样。未果。

他忍着眼眶的湿润要上前去领搜救的工具,赵海拦住他,“算了,你没经历过这个。”

林阳看了一眼安置着赵有能遗体的那个黑色尸袋,很轻地说了句,:“多一个人帮忙,有能叔就多一分希望见到媳妇儿……我可以的。 ”

听他言尽于此,赵海认为自己也再没阻拦的必要,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走向那滩废墟。

泥石流发生的第二天,这场持续了近十天的暴雨毫无预兆的停了。

老天爷就像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非要夺几条命才罢休 。

久违的阳光再次降临到这片土地。

对于搜救队伍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日照会加速土地硬化,要是在泥土彻底干之前挖不出来……”赵海语气逐渐减弱。

被埋在下面的那个是他亲婶子,他心里的苦涩比这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沉重。

林阳想安慰他,才试着张口又被喉咙里的灼热感逼得硬生生止住。

他生病了。

一天一夜的风吹雨淋再加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和身体的过分疲劳,不生病才奇怪。

赵海撇了他一眼。

“找个地方休息会儿。”赵海劝他,“你别跟我们比,我们早就习惯了。”

这一次林阳没再继续逞强,他把手里的铁铲交给赵海,晃晃悠悠的走到搜救范围以外的一片空地。

太累了,太困了,像是脚下绑了百斤大石的那种无力。

耗光力气后,林阳往地上随意一躺,就这么睡死过去。

再次睁眼,林阳是被赵海的吼叫声吵醒的,半梦半醒之间,只见他的好兄弟正站在离他十米左右的地方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闪开!快闪开!”

不等林阳反应,随之而来的是石块滚落到地上的声音,林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起身躲避,石块夹杂在泥土汇成的洪流如雨水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待一切平静下来之后。

周围如死地般安静,林阳不能睁眼,身体也被石土压制的死死的,他唯一能感应到的就只剩疼痛 。

头、肩膀、腿脚……

分不清哪里最痛,反正都痛。

剧烈的痛感让林阳差点昏死过去,但他不敢。

嘟嘟和串串还没有长大……

爸妈还在等他回去吃饭……

弟弟妹妹也还没有成家立业……

还有单唯钦……

他每天早上都会给林阳发一句“我爱你”代替早安,肉麻兮兮却又从不缺席。

林阳的手机昨天半夜就没电了,所以,今天的那份肉麻他还没有接收到,他不能死。一定不能。

靠着无数份牵挂,林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儿,无法张嘴,他便用尽全力的像外界发出“唔唔唔”的求救声。

终于,一只手掌触摸到了他的身体。

“找到了!快!”

林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他想,他应该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天旋地转

“渴吗?”

谁谁在说话

不等他确定,刚才说话的那道男声再次入耳。

“看样子是挺渴的……”

低低的,沉沉的,有些迷人。

林阳用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开始挣扎,自以为用尽全力,其实只不过是醉猫挠痒。

“嘴巴张开。”

林阳十分听话,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水流便经过他的唇齿,划入干枯的喉咙。

“慢点喝,不着急……”

对方声音温柔揽着他靠在怀里,给林阳的感觉和小时候他每次生病时妈妈用心照顾他时一模一样。

林阳觉得自己是贪恋的,所以才会在对方给他喂完水准备抽身的时候死死抓住对方的手。

他终于看清了。

他面前这个人,是单唯钦。

“怕我走”单唯钦莞尔一笑,随即就着自己的手把林阳握着不放的收送到嘴边,轻轻一吻,“想要吗?”

脸上是林阳曾在无数个夜里见过的无数次魅惑。

“妖精……”林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单唯钦被这两个字逗笑。

“妖精”他笑,“是指我吗?”

林阳点头,继续说出此刻自己眼中的他。

“勾人的……妖精。”

单唯钦脸上的笑意加深,看着他,目不转睛。

“那……你愿意让我勾吗?”

他的眼睛如同一片巨大的海洋,清澈,又看不见底。

林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刻,这片汪洋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愿意。”

…………………………………………

周顺珍和林德胜提着饭盒推门而进时,单唯钦正在用温热的棉巾给林阳擦脸。

“小单。”周顺珍走过去,“我来吧,桌上放着点粥,你喝一点去。”

单唯钦微侧着头,“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他继续做着刚才的事,丝毫没有要把位置让开的意思。

周顺珍和林德胜对望一眼,又双双叹气。

这是林阳出事的第三天,医生说,他今天会醒。

单唯钦是前天晚上连夜抵达的,他一惯气定神闲又最讲体面,唯独这一次,他于众目睽睽之下,失态到腿软在地。

好在没人敢笑话他,也没人会笑话他。毕竟对着那样的林阳……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淡定自若。

面如死灰,大大小小的管子插在身上,东一根,西一根……

分不清哪里是好的,哪里又是坏的。

仅是回想一下下,周顺珍都受不住。

她把头抬高,向上看,不想让眼泪落下。

“你说你这个人……”林德胜念叨着递出纸巾,说:“这不没事了嘛,别哭了……也不怕要是待会阳阳醒了让他看见了担心。”

“我怕什么我是他妈,我难受还不许他担心担心啊!”周顺珍不满。

“我……”

“你也别我我我我!”周顺珍说,“我现在不爱听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呗……”林德胜碎碎念,“我知道你现在就爱听儿子跟你说,那等他醒了,我让他跟你说,尽挑你想听的说,行不”

“他我也不爱听!”周顺珍说着气话。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不狠狠教训一顿都对不起这几天她头上气白了的那些根头发!

“等他醒了且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音刚落,病床上便隐隐传了一声,“妈……”

夫妻俩忙着针锋相对谁也没听着,唯有全部心思都放在林阳身上的单唯钦收到了信号。

单唯钦的手顿在半空,微微颤抖,收回手。

他语气平静,只这一瞬又变回了那个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单董。

“渴吗?”他问。

林阳气若游丝地笑了笑。

笑他们之间这种该死的宿命感!

“当年你也这样问过我……”林阳用只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对他说道。

“嗯”

“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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