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不起来我是谁?装完傻又跟我玩失忆这套是吧?”
季迁倒还不至于失忆,他混乱的思绪逐渐涌入脑中,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beta都不是梦。
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被绳子给绑住了,再看向面前嚣张跋扈的beta,“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劝你趁我没有发火之前,赶紧把我松开。”
“呵,你发火?你凭什么发火?”睡饱了的周鼎元有精神跟季迁周旋,他拿着鸡毛掸子往旁边一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懒人沙发上的男人,“现在,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季迁怒不可遏地看着周鼎元,信息素几乎快要暴走,就算是极少收到信息素影响的beta,在这样的高压下也会感觉到不适。
“咻”的一声,鸡毛掸子擦着季迁的耳边打到了地上,周鼎元大吼道:“你瞪什么瞪!你要吃人啊!”
怎……怎么可能?
就算是beta也不可能完全不惧怕alpha的,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男人凶狠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周鼎元觉着他应该是怕了,随后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你怎么进到我家来的?偷了东西没有,有什么目的!”
季迁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算好,特别是眼前这个beta不按套路出牌,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先镇定下来,安抚beta,再另做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你家里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家阳台上了。”季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廉价的衣服,显然是个beta帮他换的,“你都帮我换了衣服,应该很清楚,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至于有什么目的,我也想知道把我弄到你家阳台上来的人是什么目的。”
男人神态镇定自若,语速不疾不徐,完全不像是在编故事,自家的门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再从那盆被砸坏的兰花来看,是被这男的压坏的,这男的难不成真从天上掉下来的?
周鼎元眯着眼睛审视着男人的脸,默默在心中给男人打了可信度百分之五十的标签,“你叫什么名字?”
“季迁。”
季迁以为这beta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但好歹对自己的名字应该有所耳闻,没想到自己报出名字后,beta表现得很平淡,他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人孤陋寡闻到这步田地?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周鼎元被季迁的话给问懵了,自己应该知道吗?他又多看了季迁两眼,还真别说,这季迁长得人模狗样,是不是有背景啊?他试探道:“你爸是县长?”
“不是,我父亲过世很久了。”
周鼎元松了口气,“不是你嚣张个什么劲儿啊?”
“你!”
“行,说说吧,你什么来头?”
季迁深吸了一口气,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里多了一丝凛冽,“你不知道我没关系,你作为beta应该知道BMF公司今天会召开一场关于强效转换药的发表会,是有关于beta二次分化的研究,这项研究和世界人口增长有着紧密的联系。”
周鼎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抱着鸡毛掸子往后缩了缩,看向季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疑惑和不解。
很好,对方的反应明显是……
“说的都是中文,但是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周鼎元搓了搓牙齿,“这个beta是英语还是数学啊?这两门都不是我的强项。”
这下轮到季迁瞠目结舌了,“什……你……”
“好了,你不要跟我编故事了,你说的那个什么BMF公司我不知道什么三流单位,反正我没听过,你与其编这个名字出来,你还不如告诉我你是秦始皇。”
季迁也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
他全当这个beta愚昧无知,随后又道:“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季迁,季节的季,迁徙的迁。”
最后再信这个季迁一次,周鼎元摸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季迁的名字,随后又查了一下这个所谓的BMF公司。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周鼎元“啧”了一声,“我就不该信你,这浏览器搜索出来唯一一个叫季迁的名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也没有你说的什么BMF公司。”
“不可能!”季迁大惊。
周鼎元见他不死心,把手机€€到季迁眼前,叫他看个清楚。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季迁猛地看向周鼎元,“不可能的,你帮我打一个电话,打完电话肯定有人来接我。”
周鼎元见他慌张成这样,不像是演的,“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号码。”
随后,季迁报出了一串以2开头的长达十五位数的号码,周鼎元有点不耐烦了,“让你报电话号码,你报的什么玩意儿,就算是手机也没有十五位的啊。”
“这就是我助理的手机。”
周鼎元彻底没了耐心,“好了好了,你别演了,我知道,你丫的就是不想跟我说实话,你到现在还在逗我玩呢,我也懒得跟你耽误时间,我报警,我让警察同志来解决。”
一听到“报警”,季迁仿佛又看了一线生机,这beta看着就不靠谱,也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老年机,连自己的名字都搜索不出来,有警察最好了,警察肯定认识自己。
“好,你叫警察吧。”
现在季迁的坦然在周鼎元眼里就是逞强,他也不跟季迁€€唆,直接报了警,很快就听到楼下有人在敲门。
周鼎元示意季迁安分点,自己飞快跑下楼去开门,两个警察同志站在门口,“是你报的案吧?”
“是的是的!”周鼎元把两人往楼上引,顺道说明了一下情况,“我昨天晚上打了个通宵麻将,今早一回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个人,这把我吓得,赶紧给你们打了电话。”
他们刚好走到二楼,顺着周鼎元手指的方向,有个男人被捆着扔在地上了,警察赶忙叫周鼎元把人放了,并且批评教育。
“你这样捆着他是违法的。”
周鼎元抓着后脑勺,笑着赔不是,解释道:“我早上实在太困了,他又突然在我家晕倒,我没有办法才把他捆起来,不然觉都睡不安稳。”
其中一名警察跟季迁询问情况,周鼎元拉着另一名警察走到了一旁说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季迁,又指了指自己太阳穴,随后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问他话他胡说八道,我看他这里可能有点问题,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我寻思是不是哪家精神病院院墙被冲垮了,才让他逃出来的,如果你们找不到他家人的话,最好挨个医院问一遍。”
警察原本是想让周鼎元注意措辞的,余光注意到自己同事表情有点古怪,只能冲周鼎元说道:“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去了解的,你没有财物丢失吧?”
“没有,没有。”
警察同志朝着周鼎元敬了个礼,“那我们就先带他离开了。”
“辛苦了辛苦了,这个点儿还让你们特意跑一趟,人民警察果然是为人民服务。”周鼎元谄媚地将警察同志送下了楼,见季迁还回头看他,他两指并拢朝太阳穴前面一点,用口型跟季迁说了个“拜拜”。
季迁蹙着眉头,呼吸都变重了几分,明显是极力克制着火气的,这个beta,简直无法无天。
送走了警察和那个瘟神,周鼎元这才有空忙自己的事业,再不工作,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互联网发展得这么迅速,现在裁缝生意不好做啊,幸亏住这附近的多数是眼神不好的老人,自己也就靠着给老人缝缝补补糊口。
周鼎元坐到缝纫机前先打开了电视机,随手调到了他们地方台,电视里正在播报百年难遇的流星雨,这场流星雨本该是在昨天晚上到来的,可惜昨天晚上下大雨,倾盆大雨倒是能看到,流星雨的毛都没有。
周鼎元边踩缝纫机,边嗤笑了一声,“呵,流星雨,什么流星雨啊,我许愿给我来个媳妇,没成真不说,还给我送个男人下来。”
第3章
华灯初上,季迁一个人迷茫地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始终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两个小时前,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报了警,季迁本以为警察来了,也有人为他联系助理,他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回想起刚刚在派出所的一幕,季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自认他严肃且认真地跟警察解释了一番他的处境和他的诉求,两个接待他的警察居然憋着笑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季迁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秉着对警察的信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那个有关于促进全球生育率的药物。
“季先生,你请你认真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要再这样,我们真的怀疑你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问题。”
季迁选择了沉默,最后因为他没有偷盗,也没造成伤亡,警察对他做出了口头上的教育批评,随后便放他自行离去。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季迁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无力感,谁都指望不上,看来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季迁掀开衣袖,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分,他得找个地方给助理打电话,有助理在身边,自己一般是不带手机,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季迁伸手去摸裤兜里的钱包,裤兜里空荡荡的,他这才想起了,那个beta给他换了衣服,他的钱包和证件都在beta家。
他得回去,他现在身无分文,得先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季迁伸手将其拦了下来,坐上车后,司机问道:“去哪儿?”
季迁记性不错,上警车前他注意到了路边的路牌上写了XX街,他跟司机报出了位置。
从派出所到beta的住处并不算远,很快出租车就停在了路边,就在季迁纠结该怎么跟司机开口让他等一下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了那个beta正抱着胳膊跟一群大婶站在一个摊子前。
“最后这点儿李子了,卖了我好坐车回去。”卖李子的是个上了年纪奶奶,估计是白天挑着李子到城里来卖,这个点儿还没卖完,有点着急回家了,“不是我这李子不行,是被城管追着赶,连卖的机会都没有。”
周鼎元也不大会买东西,平时买菜都是跟着认识大婶一起,人家砍好了价,他在旁边跟着喊一声“那我也要一点”,这李子他也是看着别人在买,他也买个热闹。
周鼎元买了李子打算打道回府的,路边停了辆出租车,出租车旁边还站了个人,那个人逆着光站着,看不大清楚样貌,只觉得那人一直注视着自己,周鼎元眯着眼睛打量,越看越觉得眼熟。
季迁不可能纡尊降贵主动跟beta说话的,他只能给beta眼神暗示,让beta先开口。
“滴”的一声,喇叭的巨响打破了宁静,等得不耐烦的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大吼道:“能不能搞快点!凹什么造型啊?我还着急拉下一单呢!”
季迁干咳了一声以示尴尬,要他开口向这个beta求助,跟杀了他差不多,但是自己又没脸皮厚到坐霸王车的地步。
“那个……你帮我付一下车费。”
周鼎元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他大惊失色,这货不是去派出所了吗?怎么又找回来了?
见周鼎元无动于衷,季迁勉为其难解释道:“我的衣服还在你家,我的钱包和证件也在兜里,你先帮我垫上,等下我还给你。”
这小子装疯卖傻一把好手,周鼎元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见他杵在路边,昏黄的灯光将他映衬得格外可怜。
他妈的,也就是自己这种热心市民,换个人试试,谁搭理这神经病。
周鼎元摸出手机扫码付款,又笑着跟司机说了句不好意思,随后提着东西往家走。
季迁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自己那套不像样子的西装被周鼎元像提一袋垃圾一样从二楼提了下来,最后还被周鼎元扔到了自己的脚边。
“你要不来拿,我当破烂给你扔你。”
季迁没说话,从兜里摸出了他的钱包,结果钱包里只有卡,并没有现金,他有点犯难了。
周鼎元没想真要季迁的钱,季迁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自己家,要说他是小偷吧,他也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实质行为,很有可能遇上了麻烦,成年人嘛,谁还没点难言之隐呢。
“行了,车费就算了。”知道季迁包里没钱,周鼎元又掏了五十块的现金塞到他手里,“你赶紧回家吧,你要不是小偷,我就当是做好事积德,你要是真是小偷,你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
他们这片儿都是住的老弱病残,要偷也上别的地方偷啊,逮着他们穷人霍霍。
季迁捏着这张没有见过的纸币有点懵,他不想欠别人的,但是铺子里这个时候来了客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像是很着急让男人帮忙。
“你走吧,还赖在我这儿干吗?”周鼎元朝他一招手,转头便招呼老太太去了。
季迁揣上那张莫名其妙的纸币,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铺子,走到路边他才想起来该找男人借用电话的,这会儿他又不想倒转回去,算了,找个酒店住下,然后再联系助理,随后他拦了辆出租车。
“到哪儿?”
季迁开口道:“去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店。”
这地方应该不大,因为从男人的铺子到最好的酒店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出租车最后停在一栋大楼前。
“就这儿了,我们县里最好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