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第38章

第54章

周鼎元犹豫了一下,想起先前家里进来小偷的经历,他还是决定上楼看看,随手关掉一楼的电器,他拿起墙角的废弃水管,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

今晚的风好像格外的猛烈,周鼎元刻意放缓了脚步,想要仔细听听楼上的动静,但除了风雨声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

走上二楼后,哗哗的雨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么大的雨仿佛让人置身夏夜,通往顶楼的门被周鼎元推开,吱呀的声音被压盖在雨声之下。

周鼎元顺着楼道往上看去,顶楼漆黑一片,闪电的光划破了夜空,将整个楼道照了个透亮,他莫名紧张起来,屏住呼吸走向顶楼。

闪电闪烁得厉害,像是要将这无尽的黑夜划破,声音刺耳,叫人胆寒,一道影子印在墙壁上,周鼎元倏地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上走。

自己一个人住了许久,真的假的,虚的实的,他都没有怕过,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楼上,周鼎元捏紧了手里的水管,随即大步跨上楼梯。

小偷,还是什么牛鬼蛇神,周鼎元在心里盘算着,已经琢磨好手里的水管怎么打下去才会一击毙命,可在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僵在原地,手上一松,水管掉了下来。

眼前骤然一白,这种感觉季迁太熟悉了,他的身体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耳边嗡嗡作响,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游离的意识逐渐回笼,雨声在他耳边也慢慢清晰起来。

季迁睁开眼睛,眼前的玄白缓缓褪去,雨水冲刷而下,隔着水汽,他看到了从头顶上方撒下的一束亮光,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那道亮光,下一秒,手腕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个趔趄。

他毫无防备,肩膀重重地撞击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等他回头,正好对上周鼎元不可思议又愤怒的脸庞。

“鼎……鼎元……”

季迁惊喜万分,他真的回来了,举在半空的手抚到了周鼎元的脸上,真实的触感,湿润的体温,是真的周鼎元,“鼎元……”

“啪”的一声,周鼎元无情地打掉季迁的手,他面无表情质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我回去了一趟。”手背火辣辣的感觉让季迁更加确信眼前的周鼎元是真实存在的,他顾不上手背上的痛感,想要去抓周鼎元的手,周鼎元再一次躲开了他。

“你回去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吗?”

“一觉起来你人没影,谁知道你上哪儿去了?”

“你要了电话是拿来做摆设的吗?怎么都打不通,你怎么不用座机!”

雨水顺着周鼎元的头顶往下流,顷刻间,全身上下都被淋湿,周鼎元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季迁,表情逐渐变得失控,仿佛想用这股子火气将季迁给淹没,可季迁还是看到了他瞳孔的颤动,和眼白上的血丝。

季迁固执地抓住了周鼎元的手,任凭他挣扎,怎么都不肯放开,他不想自以为是地跟周鼎元说什么自己为他放弃了多少,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他只要知道周鼎元担心他的安危,害怕他不会回来就够了。

“抱歉。”

周鼎元顿时蔫儿,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干涩得要命,他极力克制,还是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幸好站在雨中,那东西迅速和雨混为一体,难以再辨认。

季迁拉着周鼎元走到了棚子下,从衣架上扯过毛巾给周鼎元擦脑袋,“我走得有点突然,我自己也没有料到,我想联系你的,就像你联系不上我一样,我也联系不上你。”

这解释很荒谬,漏洞百出,季迁甚至没有解释他是怎么从这个家凭空消失的,但周鼎元哪儿心情计较其他的,人回来就够了。

他耷拉着脑袋,整张脸被盖在毛巾下,闷声闷气道:“所以呢,你家里的事情是忙完了吗?”

听到周鼎元委屈巴巴的语气,季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得跟周鼎元解释清楚。

“忙完了,忙完之后我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周鼎元,我不是在用离开的方式威胁你,我没有走,就算走,我也得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是你口是心……”

季迁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毛巾被周鼎元一把扯下,下一秒,周鼎元狠狠将他搂进了怀里。

“你他妈神经病啊,谁叫你到处乱跑的,你知不知道你个黑户不见了,我连警都不敢报。”周鼎元声音哽咽骂骂咧咧,“又怕被你人贩子拐跑了,现在在哪个旮旯地方受苦呢,你他妈真要是被人关起来也是你活该。”

不断收紧的胳膊,和颤动的身体都是周鼎元在向季迁表达的不安和失而复得的激动。

季迁的大手轻拍着周鼎元的后背,他默默听着周鼎元的责备,轻声跟周鼎元道歉,“我知道,我都知道,抱歉。”

“你他妈知道个屁。”周鼎元从季迁肩膀上仰起头,一把将人推开,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季迁,破口大骂,“白天的时候还厚着脸皮说喜欢我,过了一个晚就没人影了,你们同性恋的喜欢真廉价!”

周鼎元很气愤,他妈的,超市晚上打折掉价都没这么快的。

季迁一脸温柔地看着周鼎元,“那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周鼎元,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笃定的语气,仿佛不需要自己回答,季迁俨然已经知道答案,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周鼎元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季迁能一走了之,又堂而皇之地回来,回来之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凭什么!

周鼎元越想越气,一步上前,按住季迁的肩膀,给人直接€€到墙上,后背撞击到墙壁,季迁还没来得及吃痛,嘴唇上一紧,周鼎元一口咬了上来。

这吻带着点儿泄愤的性质,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季迁很快尝到了淡淡的腥味,他没有推开周鼎元,双手反倒扶住了周鼎元的腰。

血腥味在周鼎元嘴里慢慢化开,啃咬变成了厮磨,他主动探出勾住季迁的舌头吮吸,舌尖扫过季迁嘴唇上的牙印,慢慢的,他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头靠在季迁的肩膀上,小声啜泣起来。

“吓死我了……我操了……在家里的人突然不见了……”

死别是不可抗力的,但生离还能挽回,可季迁走得太决绝,甚至不给自己挽回的机会,季迁离开后的每一天,周鼎元都在后悔中度过。

季迁搂住周鼎元后背,嘴唇轻吻在周鼎元的脸颊上,有水渍流进了季迁的唇缝,他尝到了淡淡的咸味,是周鼎元的眼泪。

“我以后都不走了,鼎元。”

一个大男人哇哇大哭实在太丢脸了,周鼎元硬是把所有的眼泪都蹭在了季迁身上,才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抬头。

季迁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又搞了一套西装,西装跟他就是遭罪,总是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

周鼎元捡起地上的毛巾,盖在季迁脑袋上就是一顿猛擦,他难为情,他脸皮薄,他不想让季迁看到他哭鼻子的样子,嘴上还得逞强,“你好好擦擦吧,就你这身体素质,一点小事就高烧不退的。”

季迁站着让周鼎元作弄,等周鼎元发泄够了,他的头发也擦得半干,这才抓住周鼎元的手腕,“好了,楼上风大,我们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楼道里,周鼎元动了动胳膊,从季迁手里挣扎出来,随后跟人十指紧扣。

“你是傻逼吗?你刚没看到在打闪电?这种情况你都不知道躲,你本来脑子就不好,待会儿被雷劈了,脑子更没救。”

季迁没有反驳,低笑一声,在走出楼梯时加快脚步,跟周鼎元肩并着肩。

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周鼎元感觉到了冷意,他把季迁推进了浴室,催促道:“你赶紧洗澡吧,洗完澡吃点感冒药,不然明天肯定发烧。”

“你呢?”季迁拽着周鼎元不放。

“我给你找衣服啊,你但凡晚一天回来,我就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全扔出去。”

季迁手上稍稍用力,直接将周鼎元拉进了浴室,“你也会着凉的,我们一起。”

周鼎元脑袋“轰”的一下,他像是一辆哐哐作响的蒸汽火车,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气氛到这儿了,两人是该顺理成章地上个床哈。

他抓着后脑勺,这么热烈,他挺没经验的,也挺不好意思的。

季迁见他一脸窘迫,以为他误会自己要对他做什么,“我什么都不做,我怕你着凉。”

不做啊?害自己白瞎想了。

“屁大点地方,你一个人洗吧,我去楼下洗。”周鼎元粗着嗓门,色厉内荏地掩盖自己的心虚。

等周鼎元冲好澡上来,浴室的门还关着,季迁磨磨唧唧的,洗个澡比小姑娘都还慢悠。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浴室水声听得周鼎元心里痒痒的,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找点事情做来分心,看到床铺时,又想起了戒指。

他明明看着戒指滚进床下的,他来找了好几遍了戒指毛都没看到,难道那戒指跟季迁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周鼎元回头看了眼浴室,他不信邪,打开手机闪光,低头在床底下寻找。

浴室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季迁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往床底窥探的周鼎元。

“鼎元?”

周鼎元连忙站起来,差点闪了腰,“啊?”

“你找什么?”

尴尬的人真的很忙,周鼎元忙着东摸摸西砰砰,“没什……没什么……把药吃了……”

季迁认真看了他一阵,吃了药后,又从湿答答的西装裤里摸出两枚戒指,“你在找这个吗?”

周鼎元诧异地看着季迁,季迁上前拉住周鼎元手,郑重其事地帮他戴上,“下回不准再乱扔了。”

扔戒指这事周鼎元很愧疚,季迁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帮他翻篇,让他更加无地自容,脸颊都烧了起来。

“过来把头发吹干。”

周鼎元顺从地坐在床边,热风吹拂到他脸上时,他脸更烫了,季迁还唠叨道:“头发没吹干吹冷风,你待会儿会脑袋疼的。”

细腻的手指穿过周鼎元的发梢,被热风包裹,也被季迁身上的味道包裹,他原先不承认,此时,他不想逞强,他真的很眷恋季迁帮他吹头发的时刻。

“好了。”给周鼎元吹干头发后,季迁才开始吹自己的。

听着吹风机的声音,周鼎元莫名觉得很安心,这是季迁住在这里的证明,安心到他很快迷迷糊糊的。

没过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停了,灯也被关了,被子被掀开,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靠了上来,季迁刚想搂住周鼎元,没想周鼎元一个翻身,胳膊一伸,先一步将他搂进了怀里。

季迁失笑,beta抱alpha实属倒反天罡了,可他很受用,他很喜欢周鼎元硬邦邦地靠近。

“你想我了吗?”

比起迎合欲望,现在的季迁更想贴着周鼎元说会儿话,被窝里相拥后窃窃私语,互诉衷肠。

他好久没有听到周鼎元的声音,时间漫长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幸好他不用等百年,伸手就能抱到他想要抱的人。

第55章

不是周鼎元别扭,让他给季迁花钱,他眼睛都不眨眼一下,但是让他想季迁这样坦率地说出想啊,爱啊之类的话,他还真的有点说不出口。

季迁也没有咄咄逼人,他嘴唇贴着周鼎元的脸颊一点点亲吻,从腮帮子一路吻到了周鼎元的嘴角,被一些细小的胡茬扎到了嘴唇。

“胡子没刮干净。”

周鼎元摸了一下下巴,有这么明显吗?转念一想,又有些埋怨季迁,那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他季迁,自己茶饭不思的,哪儿有心情注重外形管理。

季迁倒也不介意,手指摩挲着周鼎元的下巴,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到了他的心里。

“我很想你。”

虽然自己说不出想季迁的这种话,但是听到季迁说想自己,周鼎元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他挪动着身体朝季迁贴得更紧了些。

才见到季迁时,他百感交集,既激动,又生气,各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完全没有余地思考,现在躺在床上,发泄完了情绪,总算能跟季迁问个清楚。

“你到底怎么从家里出去的?”钥匙在抽屉里,门锁也没有坏,妥妥的一个密室啊,周鼎元不可思议地瞪着季迁的眼睛,“你小子不会跳窗户吧?”

不走楼梯,不走大门,除了跳窗,周鼎元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季迁捧着周鼎元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自己实话实说,周鼎元肯定不信的,既然周鼎元说是跳窗,那他就是跳窗吧,总比跟周鼎元说自己是被雷给劈走的强。

见季迁不说话,周鼎元当他是默认了,“操,你脑子真被雷劈了?放着好好的门不走,你跳窗户?你当你自己是超人啊?”

想到季迁走的那天肩伤没好,手上又添了新伤,周鼎元赶忙打开了床头灯,抓着季迁的胳膊一顿检查。

“你肩膀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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