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第52章

“马上下车了?”周鼎有回头看了眼忙碌的季迁,季迁正在装盘,用眼神示意他准备得差不多了,周鼎元又冲电话里说道,“那我来接你们。”

周稷拒绝了,“不用,没几步路,用不着这么麻烦。”

虽说如此,周鼎元还是站在巷子口翘首以盼,不多时,巷子口出现两个身影,拄着拐杖的男人蹒跚地走在前面,他的后背有些佝偻,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这曾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周稷没有搀扶他,只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周……”周鼎元原本是喊周稷的,看到这一幕,他硬生生将声音咽了回去,等到两人走到自己跟前,他才开口,“来了。”

等到男人站稳后,周稷才熟练地扶住男人的胳膊,他冲男人介绍,“我大哥,周鼎元。”

周鼎元连忙伸出手,“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男人就算是不方便,也在周稷的帮助下,腾出手来跟周鼎元握手,“你好,李述阳。”

看李述阳的打扮,肯定是来之前特意收拾过的,连头发都剪短了些,样貌长得挺英俊的,人也看着挺正常的,完全和周稷之前描述的神经病、无赖搭不上边儿啊。

“季迁呢?”周稷朝铺子里张望,正巧看到季迁系着围裙从里头走了出来,礼貌地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周稷又跟季迁介绍了一遍李述阳,“季迁,这是李述阳。”

季迁还没开口呢,李述阳嗤笑一声,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家搞同性恋的基因是遗传的吧?难怪你爸看到我这么生气。”

嗯?

周鼎元错愕地看着李述阳,确实挺神的。

周稷面不改色,仿佛已经习惯了李述阳说话的方式,“你要不知道说什么可以不说。”

“我腿已经不好了,你还要限制我说话?”李述阳好像也习惯了周稷对他的态度,丝毫没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周鼎元觉得自己脸就挺大的,没想到还能有他觉得尴尬的时候,他抓了抓脸颊,气氛剑拔弩张的,他怕两人吵起来,连忙打断。

“别站在门口了,先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铺子,周鼎元有点感慨,周稷跟李述阳说话都挺不客气的,这样都能好上,那不得是天大的缘分。

席间,李述阳嘴比周鼎元还碎,知道饭菜都是季迁做的后,阴阳怪气,“你弟弟可没有季迁这么体贴,冷淡的要命。”

一向有教养,有礼节的周稷说话夹枪带棒的,“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真恐怖。

周鼎元跟季迁对视了一眼,这两人这种相处方式,平时不得打起来吗?

“听说你们要出远门了,什么时候走啊?”李述阳脸皮挺厚,周稷说什么他都不上火,还是嬉皮笑脸。

季迁接过话,“早上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订货单发出去了,没有别的事情话,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还是你们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李述阳一拍大腿,神色如常,看不出他眼里的喜悲。

也不知道人家这腿还能不能医得好,周鼎元也不好问,只能岔开话题,“晚上要不留在这儿过夜吧?”

李述阳接话接得挺快,“行啊,明天早上你们要是走的话,我跟周稷还能送你们。”

第72章

席间的气氛很诡异,周稷跟李述阳说话都挺不客气的,但是每当周鼎元以为他俩会发火的时候,他俩又都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打嘴仗,一顿饭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

酒足饭饱后,周鼎元带周稷上三楼去准备房间,留季迁在下面收拾碗筷,李述阳则跟大爷一样坐着看电视。

李述阳比周鼎元话还多,他霸占了季迁的专属躺椅,惬意地枕着胳膊,开口道:“我听周稷说你俩在做什么电商?听说那玩意儿很挣钱吧。”

季迁边碗筷整齐码放在洗碗机里,边回答李述阳的问题,“嗯,还算过得去。”

真不是季迁谦虚,现在挣钱的钱不算少,至少他跟周鼎元不会为了钱的事情烦恼,但是跟以前比起来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跟他够用。”

李述阳一听“哟”了一声,“怎么?你胃口这么大?”

季迁合上洗碗机,等到洗碗机开始工作后才起身,他倒没觉得李述阳说话不客气,“怎么?你有兴趣吗?”

李述阳一拍自己残废的腿,“你看我这样,有兴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看腿能不能治好再说吧。”

原来还有的治,还不算太糟糕,季迁正想开口询问李述阳腿的情况,没想到李述阳一脸八卦地抢在了他前头。

“诶,你俩怎么好上的?”

季迁一愣,李述阳见他犹豫,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大男人别不好意思,说说呗,我看看周稷家是不是有同性恋基因,你俩谁先喜欢的谁?”

自己跟周鼎元的事情,季迁自然不是觉得拿不出手,他只是没料到李述阳能这么直白地问他。

季迁若有所思,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个瞬间喜欢上了周鼎元,也说不准周鼎元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算是我先喜欢的他吧。”

“那你还挺主动,你是……”李述阳做了个向下的手势,“下面那个吧?”

这季迁也就是个头高点,看着斯斯文文的,在家又给做饭,又给洗碗的,怎么看怎么贤惠,李述阳自然而然将他往0号入座。

季迁蹙着眉头,反应了两秒,随即明白过来李述阳的意思,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无声的笑容远超语言的力量。

“你笑什么?”李述阳有点不信,他嗅到了季迁身上浓郁的中药味,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中医啊?”

正好周鼎元跟周稷铺完床从楼上下来,周稷老远就听到李述阳在说话,只是没大听清楚说什么,季迁脑子已经有点问题,他怕李述阳也胡言乱语,两个神经病交流,场面得多别开生面。

“李述阳!”周稷厉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我叫你不要乱说话!”

李述阳瘪瘪嘴,自己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怎么算是乱说话。

“我带你上楼去。”周稷上前一把扶起李述阳,他语气不怎么好,动作还是很温柔的。

李述阳在上楼梯前还有些不服气地瞥了季迁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声,“怎么现在小白脸都这么厉害了?”

周鼎元大概是没听清楚李述阳说了什么,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道:“现在上楼休息是不是有点早啊?”

周稷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事”,随后跟李述阳消失在了楼道口,隐约间,还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带我出来见人的,话都没说上几句你要让我上楼。”

周稷没有说话,李述阳还不知道见好就收,“你比你哥本事点,不对,你哥也挺本事的,把季迁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看看人家多体贴。”

周稷忍无可忍,“闭嘴!”

前面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啥没听清,这句“闭嘴”,周鼎元听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担心地朝楼道里张望。

“你说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季迁把人拉了回来,“弟弟有分寸,他俩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干涉太多了。”

“你俩聊什么了?”周鼎元有些好奇,“刚铺床的时候,周稷好像挺着急下来,说怕李述阳说话不过脑子,问些有的没的。”

李述阳的嘴确实比脑子快一步,说话不知道委婉,但在自己接受范围之内。

季迁摇摇头,“随便聊聊,货都发了,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晚上再查漏补缺一下,准备齐全后,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两人也没什么牵挂,准备妥当后就能直接出发,周鼎元一口答应了下来,“行!”

“那我们今天早点休息。”

说是准备好了,周鼎元跟季迁确认行李,将行李搬上车,也花了一两小时,现在天黑得晚。

晚上七点,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湿热的晚风吹动着额前的流汗,季迁从兜里摸出了纸巾给周鼎元擦汗,“走吧,回家吧。”

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周鼎元擦着头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拉着季迁的手腕,“你听。”

房间里开着空调,家里的隔音效果一般,还很能听到空调外机的声音,周稷怒不可遏的声音骤然响起。

“李述阳!你老实一点!”

周鼎元吓得瘪了瘪嘴,“我从来没见过周稷这么失态过,他俩吵成这样还能在一起,真是奇了怪了,你说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啊?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季迁拿出吹风机给周鼎元吹头发,“周稷心里有数。”

老是说有数有数,再怎么稳重有数的周稷,在李述阳面前情绪还不是稳定不下来。

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实在有点吵,周鼎元本能地偏了偏脑袋,床上的枕头被单全没有,全都还放在顶楼的。

周鼎元按住季迁的手,“完了,我早上忘了把楼顶的东西收拾下来了,我们晚上怎么睡?”

床单都还好,还有现成的,枕头家里一共三对,车上放了一对,给周稷他们用了一对,还有一对放楼顶了。

家里平时没这么多人,六个枕头芯绰绰有余的,谁知道还能有不够用的时候。

季迁说道:“我上去拿吧。”

周鼎元对季迁单独上顶楼有阴影,特别还是大晚上的,他捏着季迁的手腕不放。

“我跟你一起。”

周鼎元的掌心很热,就算是在空调房,季迁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知道,周鼎元是害怕他消失。

“我不会走的。”

周鼎元不肯松手,“那谁知道呢,雷专门劈你这种神经病。”

季迁的手覆盖到周鼎元的手背,两人慢慢十指相扣,“那就一起吧。”

上了三楼时,周稷他们房间静悄悄的,门缝下的还露了一丝光线,周鼎元莫名觉得有点心跳加速,压低了嗓子道:“他俩好像没吵了。”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季迁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周鼎元一头磕到他后脑勺,疼得周鼎元龇牙咧嘴的,他正想质问季迁为什么停下来,听到了从顶楼传来的声音。

“你别逼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是周稷。

李述阳吊儿郎当,丝毫不怕,“你扔,你不扔你不是男人,你今天要是不扔,你小心我有朝一日以后骑到你头上去拉屎。”

两人吵了一天了,周鼎元真怕周稷脑子一扔,弄出人命来,他不等季迁阻拦,拉着季迁飞快上了顶楼。

此时,周稷正背着李述阳站在花坛边,一株一株地认识盛开的花朵。

“这他妈是芍药,还公务员呢,一点常识都没有,哪有牡丹这个季节开花的?”

周稷大概是觉得自己挺没理的,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他神情难得一见的温柔。

听到动静后,两人齐齐回头,看到了上来的周鼎元和季迁,周稷有些尴尬,还是李述阳帮他解了围。

“嘿嘿,我看你们有个顶楼,就想上来看看,种挺多花的。”李述阳刚说了一句人话,立马画风一变,“你俩这么晚了上来干嘛?不会是上来干仗的吧?”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的事情,不停推搡着周稷的肩膀,“我说什么来着,正经人谁在楼顶放张床,你大哥就是跟季迁在楼顶……哎呀!你掐我屁股干什么!”

“闭嘴。”周稷刚才那点儿温柔荡然无存,他恨不得直接将李述阳丢地上,但是他也怕李述阳继续在周鼎元和季迁面前丢人现眼,只能任劳任怨地将人背回房间,“我们先回房间去了。”

等两人下了楼,周鼎元抠着季迁的衣角,“妈的,李述阳腿折了是不是因为他嘴欠被人打的,他脸皮怎么比我还厚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季迁轻拍着周鼎元的肩膀以示安慰,“把枕头被套都拿下去吧。”

两人拿着东西下楼,李述阳应该是听到声音了,趁周稷上厕所的工夫,单脚跳出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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