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的事解决了,席就可以开始了,钱婶是个大方的,上的菜肉放的很多,也不是那些边角料,定让人吃畅快了。
周松跟沈清竹坐在一条板凳上,跟人紧挨在一起,他夹了菜放到坤泽碗里,是白菜粉条炖猪肉,还冒着热气,“你尝尝,粉条是钱婶自己漏的,若是吃的惯,回头我也做些。”
沈清竹夹起来吹了吹,放进嘴里,这是他头一回吃粉条,软糯的口感,在汤汁里煮过,很入味,热乎的吃下去,肚子里也舒服。
他点点头,“好吃。”
看他吃的惯,钱婶也开心,“我做的多呢,走的时候拿些。”
“呦,这只有沈小郎能拿,我们不成?”王婶闻言,故作不高兴的放下筷子,“可是不依啊。”
钱婶与她关系好,说起话来也少些客气,斜她一眼,道:“少不了你的,都有都有,真是,一把年纪了跟孩子们争。”
“争了可不就有了,”王婶拍拍吴兰淑,“等下咱多拿些,给她搬空了,让她心疼一回。”
吴兰淑听她俩斗嘴止不住笑,配合道:“成。”
“瞧这得寸进尺的。”钱婶拿手指点王婶,“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她们闹了这么两句,桌上气氛越发的轻松,本就是自己人,没那般多的外道。
沈清竹又吃了口菜,侧头对一旁的刘芳道:“小宝自己在屋里睡着没事吗?”
刘芳摇头,“没事,喂过奶了,他吃饱了能睡好长时间。”
末了她又想起什么,笑道:“娘说他跟二柱小时候一样,能吃能睡的,不让人操心,好带。”
钱婶听见她说的话,应道:“可不是嘛,乖的很,谁知道这小子越长大越皮,爬树下河的,每回都脏兮兮的回来,给我气的不行。”
“汉子嘛,都这样,哪有不皮的,”王婶接话道:“小宝现在乖,长大了估计也是要到处跑的。”
钱婶笑着摇头,“我看是,跟他爹一个样。”
另一桌喝酒喝的正欢的林二柱半点不晓得,自己个儿正在被编排呢。
一聊到孩子的话题,难免的便要拐到新婚的小两口身上去。
王婶看向他们,道:“周小子跟沈小郎,你们喜欢小汉子还是小姑娘?”
周松正夹菜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没有回话。
沈清竹倒是笑着接道:“各有各的可爱之处。”
“是呢,”钱婶笑眯眯的道:“他们两个,说不定还能生个小乾元或小坤泽,这不论长的像谁,都是个好看娃娃呢。”
周松听她们闲聊,一直没有开口,只默默的给身边的人夹了口菜。
沈清竹侧头看他,凑过去小声道:“你呢,喜欢小乾元还是小坤泽?”
周松抬眼,又垂下,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沈清竹心头微动,伸手按住他搭在腿上的手,笑道:“那你,不想要个长的像我的小坤泽吗?”
周松微垂的眼睫颤了颤,半晌没有说话。
沈清竹也没再说,弯了弯嘴角,坐直身体,将他夹过来的菜吃掉了。
一顿杀猪宴宾主尽欢,散了席,简单帮着收拾了一番,一群人便各自回家。
临走的时候,林二柱询问周松明日去不去镇子上,是时候该采买一些年货了。
周松这两日也正想去一趟呢,便应了,除了年货,也带坤泽去转转,给他买两身新衣裳过年。
沈清竹听他们要去镇上,道:“那明日去吴婶那里赶马车吧。”
周松也是这个意思,要是他自己的话,赶个牛车就去了,可要带上坤泽,还是马车好些,保暖。
林二柱一听,道:“那我问问我娘去不去,正好她要那些东西可以自己看着买。”
他本来是想着天冷,不让人跟着受冻了,但既然有马车,去一趟也成。
至于刘芳,她现在还在休养身体,在家里走动走动还可,镇上还是暂且别去了,本来也不是闲耍的,买东西跑来跑去怕她吃不消。
事情算是这么定下了,正好吴兰淑还没走,沈清竹跟她说了一声,才跟周松一道回家了。
走的时候,钱婶到底是没忘了塞粉条给他们带回来,周松给放进了灶房里,心道,晚上可以给坤泽煮个粉条汤尝尝。
回到屋里时没看见人,他疑惑了下,转身又去了书房,果然看到了对方站在书架前。
他走过去,“在看什么?”
沈清竹转头,道:“我看看纸张剩的多不多,明天需不需要再买一些。”
“买吧,总是能用到的。”现在不只是他用,周松也会用,他现在已经在学着默写一些简单的诗句了。
沈清竹点头应了,而后顿了顿,道:“夫君,我心中有个打算,一直还未与你说过。”
“什么?”帮他整理纸张的周松侧头。
沈清竹转过身面向他,抬眸注视他的眼睛,“我想在村中,办个学堂。”
周松一愣,面露诧异,“办学堂?”
“嗯。”沈清竹点头,“一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做,二嘛,想让村子里的孩子们读点书,识点字,不说以后考取什么功名,最起码能有些学识,亦能增长见识,待日后长大了,也不局限于看老天脸色吃饭,总归,算是件好事。”
周松看着他认真的面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沈清竹还当他对此有什么异议,“你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
周松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
为那些素不相识的孩童考虑的坤泽,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
“觉得什么?”沈清竹疑惑侧头。
周松又摇摇头,牵起他的手,“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都会支持你的,若有何难处,也尽可对我说。”
对方能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也很开心,等到开春他便要忙起来了,除了下地还要进山,怕是不能时时陪伴对方,难免寂寞。
他会支持自己,沈清竹并不意外,凑近了偎进他怀里,“那等过完年,你同我一起去见见里长。”
此事不是他一拍脑门说做便做的,总要问过人里长是个什么态度才好。
周松低头轻轻亲在他的发顶上,“好。”
第五十九章
马车行在通往€€镇的小道上,速度不急不缓。
周松轻轻扯着缰绳,靠在车壁上,马儿聪明,不需要如何操心,来过镇上几回,记得路,会自己往那个方向走。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没有风,像他这种火力大的汉子,赶着车也不觉得冷。
林二柱坐在他旁边,伸了个懒腰,昨儿晚上小宝有点闹,大半夜的不睡,他跟刘芳都没睡好。
伸完懒腰,他又打了个哈欠,将两只手揣进袖子里,叹道:“这有了孩子啊,真是既痛苦又幸福。”
周松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能有人生孩子的苦?”
林二柱闻言嘿嘿一笑,“那是,最辛苦的还是我媳妇儿,小宝长大要是不孝敬他娘,腿给他打折了。”
说完话,他又张着嘴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含含糊糊的道:“小兔崽子,专挑晚上不睡觉折腾人。”
他这副哈欠连天的样子让周松摇摇头,“你可别睡着了滚到马车下面去。”
“那不能够。”林二柱挪了挪身体坐直,伸着脖子往前张望,“这也快到了吧。”
“嗯。”周松点头,“出了这条小道就是官道,能看见镇子了。”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沈清竹探出身来,“没多远了?”
周松侧头看他,“出来做什么,外面冷,回车里吧,到了叫你们。”
再大的太阳那也是冬天,对方不像他一样皮糙肉厚耐得住冻。
“我没事,不冷,你冷吗?”沈清竹说话的时候,伸出手碰了下周松的脸,去试探他的温度。
“唉唉,我还在呢!”林二柱咋咋呼呼的抬手捂住脸,手指头缝却露的老大。
周松不是很愉快的皱起眉,啧了声。
沈清竹倒是笑了,还故意捏了捏他的耳垂才退回了车里去。
林二柱贱兮兮的冲他挤眉弄眼,“哥夫郎真是豪放。”
周松横他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作势要往他身上抽,对方立马就怂了,握住嘴巴摇头。
车里,钱婶也听见了动静,无奈的摇头,“这个小子,竟会胡言乱语。”
她旁边的吴兰淑笑道:“如此才好,若他与周小子一般脾性,两个人坐在一起相顾无言,岂不太过无趣了。”
人与人相处嘛,总要互补些才好,若不是林二柱那么些年在周松旁边叽叽喳喳的,他的生活,想必要少许多的热闹。
钱婶想了下那般画面,跟着笑了,“也是。”
临近过年,镇子上果真热闹非凡,他们进去之后差点没找到能停放马车的地方,周边各村来人,已是将那一片占的满满当当,驴车牛车什么都有。
好不容易在边角找到了空余的地方,赶着马儿停了过去。
周松与林二柱跳下车,将车内三人都扶下来,坐了一路,他们身体都有些僵,活动了下手脚。
从车后取了箩筐过来,周松递了一个给林二柱,自己背上一个,“先去买什么?”
钱婶跟吴兰淑对看了眼,前者道:“要不我们分开走吧,各自看看需要什么,二柱随我们一起。”
他们小两口新婚不久,难得来一趟镇上,该是好好一道去逛逛才是。
林二柱立马就懂了她们话里的意思,配合道:“是呢,今日人这般多,一起反倒不好行动,傍晚前在此处见吧。”
完了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手一个,挎着两个长辈扭头走了,还不忘了回头道:“哥夫郎放心,我会照顾好吴婶的。”
沈清竹跟周松亦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看着三人走远,转头对视。
周松顿了顿,伸出手将他的手握住,“我们也走吧。”
沈清竹笑着点头,回握住他的手。
往日便繁华热闹的镇子,最近更是人来人往的几乎要迈不动脚,平时再怎么节省的人家,到了年底总是会大方一回的。
摊贩店铺都不需要叫卖了,摊子都被人围着,忙都忙不过来。
这种人挤人的景象,周松担心沈清竹被谁不小心冲撞了,从一开始的牵着手,转变为揽着对方,将人圈在臂弯里,仔细护着。
相比他的担忧,沈清竹很多的是觉得新鲜,在京里,便是最热闹的花灯会,也不像这般的夸张,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因为那里街道更宽阔,人都走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