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日伦完全没有这想法,把人利用干净就一脚踢开。大师兄杨天翔因为之前的B市之行加上年关值守实验室的友谊,没少和赵欣然吐槽杨日伦,说他从读研就跟着导师了,因为都姓杨还攀扯本家,经常给他伏低做小端茶送水接送孩子代课上课,课时费他都拿不到。
他家孩子小升初辅导是他一手弄成的,初中学校及市里的几个比赛项目也是他炮制的,就连他硕士生涯中发表的几篇期刊论文,有两篇都给了那小崽子署名。他做的还不够好吗?
好不好的他们没法评判啊。
赵欣然吐槽完毕后,又说苏杭现在好像要变成第二个大师兄了,说是导师现在都爱让苏杭跟着,有饭局也带着他,咱平时见导师,要看他有没有时间,而苏杭不用。
大师兄为了毕业论文的事情找了几次导师,都被苏杭截胡了,所以大师兄好像对苏杭不待见。这些都是赵欣然自己发现的,不保真。不过赵欣然知道兰峥不是嚼舌根的人,都知道他和孤影的事情了,说给他听也没什么。
兰峥听了也没什么情绪,只是问:“那大师兄答辩日导师找来的人确定了吗?”如果有一两个难缠的,以大师兄现在的状态估计会很崩溃。
赵欣然摇头,表示自己联系不上大师兄,还在打听中。按理说咱院里的几位导师都有可能,其实大师兄也可以活动活动,如果认识别的学校的导师,相关领域的都可以请来,院校申请一下就行。不过这要看自己的人脉。
大师兄没回博士楼,兰峥想了想,说明天如果联系上了大师兄,他们约个饭。回到家,锦江汇陡然变得冰冷了,兰峥在书房查文献做标记,蔺敏之那边应该凌晨,兰峥也没发信息,直接睡了。
第二天才想起来带回来的礼物还要送去长湘湖。他没过去,给宋眉州发了信息,说周五晚上送过去。
第三天才联系上大师兄,大师兄说没去哪,回老家一趟了,三人约在三号食堂二楼的小包厢里吃饭。杨天翔已经恢复正常了,苦笑着说他的一位答辩老师是江超江教授。
赵欣然抽气,不确定的重复一遍,“咱导的死对头。”他的目光很同情。
“怎么选了他?”兰峥也发愁,他入学第一天大师姐对他的告诫还记在心中,回去后查了不少资料。
简单来说,江超教授和杨日伦是学术上的死对头,王不见王。都是基因工程领域的,但后来杨日伦转了基因伦理,而江超转了基因编辑。
两人这些年没少发文章抨击对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据说出席某个讲座因为江超座次在前,杨日伦还发了好大脾气。还传说江超曾经带了一位硕士,答辩那日其中有一个评委临时有事托杨日伦去了,最后那学术是哭着离开的,后来又申请一次答辩才通过的。
杨天翔仰着头,面色麻木,“算了,运气不好。”他也懒得打听这事是故意的还是纯粹是意外,总之杨日伦没有强烈反对。可想而知,答辩那日会有多精彩,他有可能成为两人的靶子。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他连实验室也不想去了,神色萧索的很。
兰峥回去后看了不少江超这两年的研究论文和两三个项目,又去学院那里看他指导的这两年毕业学生的论文,提炼出他大概会涉及的几个方面,还有最新的观点及提问风格,还有和杨日伦的分歧点,最后整理成文档,发给了杨天翔,希望有点用吧。
学院下发通知,院内的几个实验室都参与到的巴斯顿€€金的夏娃计划其中的一个子工程,转座子/T-DNA插入突变对活性机体的影响。
这事他们早就知道了,杨日伦很快召集他们,成立了两个课题小组,他们组的组长是苏杭。博士生那一组有大师姐担着。
课题组成立后的一周后,杨天翔顺利答辩,那日江超讲授竟然没有咄咄逼人,问了两个比较常规的数据问题,便不再提问。大师兄顺利毕业,喜极而泣,红着眼眶去了杨日伦家里,据说师徒详谈几个小时,随后杨日伦带着他们吃饭,地点在科大附近的【悦味居】。
赵欣然嘀嘀咕咕的说这次科研经费绝对不少,咱导都财大气粗了。霍小钗听见,瞪他一眼,说胡说什么,小心告诉导师。
赵欣然冷哼一声,竟然不再对女神卑躬屈膝,扭过头无视他了。霍小钗冷笑着转身去苏杭旁边坐下了。
苏杭跑上忙下,倒水分碗催促上菜,细心备至,言笑晏晏,极为灵巧。赵欣然也一样,还捅了捅兰峥,让他学着,兰峥是有心想学,无奈有些笨拙,手脚懒散,最后只好坐在那里等着上菜吃饭。
席间杨日伦说了一些夏娃计划,还有几个师兄师姐的前途问题,最后和他们谈到了学院最近的形式,有些实验和科研经费是学校和官方拨款,有些可以企业赞助,特意提出苏杭和霍小钗拉回的某个药企的捐助。
大师兄一直低头不语,听到这儿抬起了头,杨日伦说:“天翔,我知你心中不平。此事多说无益,往事已了,为师在这里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遂。你志不在学术,无可厚非,在社会上做事要万般小心,宁折不弯的性子也要改改。”
此番话可谓语重心长,殷殷恳切,长辈的宽宥和祝福尽在其中,杨天翔感动至极,连声感谢老师,端起酒杯一饮而净。仿佛往日龃龉一笔勾销,师生情谊再次复苏。
师生一番话打通了气氛,酒过三巡后杨日伦离开,让学生们自己畅饮。杨日伦一离开,学生们端着的心态就散了,浪荡轻松很多,嘻嘻哈哈的。
兰峥也喝了一杯酒,脸红红的,站在窗户边透气,被赵欣然拉着去走廊,赵欣然抽烟,兰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回来在走廊里碰见霍小钗和他的王姓黄毛男朋友,两人拉拉扯扯的,兰峥就停了一下脚步。
这时候电梯里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刘思成第一眼看到了兰峥,小眼睛金光闪烁,迅速不顾女伴扑了过来,搭讪兰峥,说着他们在韶云公馆见过怎么怎么的,要请兰峥吃饭。
兰峥不记得这人了,难以忍受这人打量眼光,冷着脸进了包厢。
刘思成也不恼,转而见到了霍小钗的王姓男朋友,招呼上去,“王少也在这?”霍小钗厌恶地瞥了两人一眼,也进了包厢。
刘思成心中有数,拉着姓王的开始胡扯打探,等包厢内散场,兰峥出了悦味居,就看到那个刘思成等在门外,头发打着发蜡,打开车门说要送他回家。
神经病一个,兰峥见过不少这样装腔作势的人,根本懒得理。同学们面面相觑,兰峥的摩托车在科大停车场停着,便和赵欣然一起打车先回学校。
赵欣然有些醉意了,靠着兰峥。那刘思成上前,“兰峥,我是文娱传媒的副总,刘思成。”他递上名片,笑容满满,就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讨厌。
兰峥没伸手,赵欣然听到文娱传媒眼睛亮了一下,嘟囔着,“孤影……孤影签的那家。”还要去抓名片,兰峥一丢手,他踉跄着倒下去,刘思成哎呦呦要去扶。
刘思成扶着赵欣然,那一双小眼睛就黏在兰峥身上。
兰峥厌恶的不行,拽了一把赵欣然这个醉鬼,往前走。
霍小钗见他们被人纠缠,过来问要不要一起走,兰峥和赵欣然就上了车。
刘思成被忽视,当然不爽,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法做什么,暗叹美人无情。不够既然已经打听美人姓名地址学业,不急于一时,多施展些手段,何妨无法得手。
上了车发现苏杭也在,见他们上车问候了两句,又问那个刘思成是什么人。
兰峥说不知道。赵欣然捂着嘴想吐,张牙舞爪的。
霍小钗尖叫,说要是敢吐她车上,非要他狗命。赵欣然咕哝一声又咽下去了,还打了个嗝。
这下众人默默无语许久。
兰峥捂着脸打开了车窗,不忍直视。霍小钗看了醉醺醺的赵欣然,叹口气,“这叫什么事?”人家师生宴,大师兄都没喝醉,这人抱着大师兄又哭又笑的,红了眼眶喝醉了。
兰峥知道赵欣然是为大师兄高兴,大师兄总算顺利毕业,拿到一家知名药企的offer奔赴前程去了。有时候他们导师杨日伦的名头还挺好使的。
苏杭也住宿舍,兰峥便把赵欣然交给他去了车库取车,回家去了。
睡到半夜,床上多出一个人来,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兰峥挤到他怀里,满足蹭了蹭那健硕胸膛,半梦半醒地埋怨道:“还知道回来?”
说是出差半个月,这都二十多天了,昨晚上开视频还说下午能到,害他聚餐的时候没少看手机,结果回到家也没人影,半夜倒是摸上来了。想到这又踢了踢蔺敏之,一击不过瘾,又用脚去踢他腿弯。
蔺敏之下了飞机就往这里赶,不想吵醒他,冲了个澡就抹黑上床。此刻发觉兰峥醒了过来,将他搂在怀里,双腿压制住兰峥腿脚,声音低沉含糊,“乖,先让我亲亲。”
兰峥不如他意,扭头从他怀里推开,被却禁锢,蔺敏之的一只手摸到了兰峥的耳垂,准确无误地含住了他的唇,唇舌碾磨,亲吻冲撞,将他的抱怨尽数吞下。
第49章
蔺长雄深夜入院
小别胜新婚。
兰峥再次被迫浑身酸软,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气恼无比,脸色绯红地嘟囔着,“我就说了你一次,你算算你记仇多少次了?”
“老男人激不得。”蔺敏之已经再次容光焕发,拿了吹风机给兰峥吹头发,语气淡淡地,“我知道你今天上午没课,也不用去实验室。”
所以你就放开了干?兰峥又羞又恼,本来一直都是他有主动权的,蔺敏之前几次明明都很温柔,他说痛就会停,可是好像自从公开后,这人在床上再也不那么绅士了,简直是个老畜生。
兰峥闭着眼睛不理人。
蔺敏之给他头发吹干后,又给他按了按腰肢和肩膀,不过按着按着手又往下滑去,兰峥身体僵住了。
蔺敏之叹口气,只亲了亲他的背脊,便起身给他早餐放在了床边,“我先回公司一趟,中午来接你吃饭。礼物放在客厅了。”
“滚吧!”回应他的是兰峥咬牙切齿的声音。起码半个月别想上他的床!
结果没半个月,一天不到,晚上蔺敏之又登堂入室。理由很充分。天山别墅按照兰峥的意思在装修,没法住人。兰峥要他回公寓,蔺敏之这人竟然也会耍赖,说公司的公寓太小,住不惯。
兰峥只摇着头。
蔺敏之有些头疼,中午吃饭时候兰峥就闹脾气,没想到晚上回来还要闹,要他去睡客卧。蔺敏之双眼微眯,盯着兰峥,眉压眼沉,声音冷峻,喊他“兰峥。”
“怎么,你要对我发脾气?”他这副冷峻生气的样子让兰峥的确有些气弱,怪唬人的,明明没有厉色,但脸沉眼暗,气势冷硬,却很慑人。
但兰峥只弱了一下,便抬起下巴,乜了他一眼,语气坚决,“反正今天你必须睡客卧。”
“好。”蔺敏之转身就往客卧去了,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兰峥冷哼一声,进了主卧,刚要关门,蔺敏之一脚抵着门,将他拦腰抱起,兰峥立刻挣扎。
这人却笑着将人抱着踢开了客卧的门,不顾挣扎,将人扔进了客卧的床,兰峥爬起来,又被屈膝按下,力道压下去,让人动弹不得,“今晚不动你。”
客卧比主卧小一半,窗帘已经被拉上,灯光温暖,兰峥被埋在被褥和蔺敏之之间,头顶是温热的呼吸,脸也被手掌摩挲着,被人用纵容宠溺的眼神关注着。
兰峥觉得心又软又甜,酥麻的很。
蔺敏之另一只手揉按他的后腰,极为舒适,兰峥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瞪着,满是控诉。
“半个月不准动。”
蔺敏之笑,亲了亲他的眼睛,“好。睡吧。我保证。”
兰峥也不是故意要找茬,见好就收,偃旗息鼓,没一会儿兰峥就闭着眼睛睡着了。下午在实验室高强度运转,他也累得很。
睡到半夜,手机震动,蔺敏之起身,兰峥迷糊就听到蔺敏之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一下。
兰峥哦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右侧一空,他陡然惊醒,啪的一下打开了灯,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蔺敏之脸色阴沉中夹杂着忧虑,很难得情绪外露。
“发生什么事了?”
蔺敏之已经裹着大衣,正准备开门出去,闻言过来亲了他的侧脸,“我父亲入院,我去去就回。”
兰峥一惊,蔺长雄深夜入院,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虚惊一场那并无事情,要是身体有恙,消息又泄露出去,股市和齐纳集团都要震动了。
蔺敏之很快到了盛仁医院,这家私立医院是齐纳自己投资的,蔺长雄秘密入院,消息已经封锁。蔺敏之很快联系到了七叔,由他带着进了医院高层私人区。
病房外只有李芸和几位高管守着,蔺敏之没来得及问情况,蔺馥之由管家带着也到了。半个小时后蔺长萱到了,两个小时后杨施姚和杨钊、蔺芳之也赶了过来,负责蔺家家族办公室的王轩也到了。
蔺长雄的总秘和私人助理说了情况,蔺长雄于五个小时候突发脑梗,被李芸及时发现,再由总秘和助理秘密送入了医院,现在医生正在抢救中。
众人看向李芸,她二十来岁,有着一张俏丽温婉的脸,原先是蔺长雄的生活秘书之一,后成功上位,成为蔺长雄的情人,曾经一度有嫁入蔺家的机会。可惜被蔺家子女反对,未能成行。
蔺长雄金屋藏娇,李芸此刻心慌意乱,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蔺长雄有高血压高血脂,同时吸烟喝酒应酬,但他一向注意身体,身边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健康师,每月体检,还有有专门的医生负责他的身体,每周跟随调整。突发脑梗的确有蹊跷,几位高管把目光投向李芸,李芸支支吾吾的,蔺长雄昨晚和她烛光晚餐,两人情投意合,床帏之欢间突然就恶心呕吐,口角歪斜,她都吓坏了。
一向强硬无比具有掌控力的蔺长雄指着她说出话来,身体颤抖,接着昏倒,李芸只觉得大祸临头,急忙给他穿好衣服,才颤巍巍尖叫着去喊人,此刻也是尴尬害怕,但也不敢隐瞒,支支吾吾的半遮半掩。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
蔺馥之盯着李芸,这女人有着一张好脸。她冷冷道:“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李芸诺诺的又重新低着头坐在一边,不再开口。
杨施姚身边的蔺芳之则是愤恨地盯了一会儿李芸,又把目光放在了蔺馥之身上,神色更加复杂。李芸有着一张和魏云婷相似的脸,三四分的相似就让蔺长雄对她另眼相看,不惜要娶回家。
而蔺馥之这张脸和魏云婷极为相似,又是她亲生女儿,所以所有子女中只有她独一无二。如果这次蔺长雄挺不过去,齐纳集团的权利说不定还会落到这个病秧子手中!
蔺芳之紧紧抓住自己的母亲杨施姚的手,视线从几位齐纳医药的高管还有王轩及总秘身上一一掠过去,他们的眼里没有她,这些人都是父亲的心腹,他们的眼里只有蔺长雄和蔺馥之及蔺敏之。
七叔也是,这位父亲身边的隐形人,在父亲住院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蔺敏之,而她和母亲却是由李芸那才知道的。
几位高管年纪也不轻了,在手术室外守了半宿,见蔺家子女都到场了,纷纷开了病房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集团那边已经封锁了消息,可是明日上午要开跨国视频会议,下午有一场开业剪裁需要蔺长雄出席,后天广府贸易交流会,三日后他还要飞往西欧出席一场商业并购谈判,其他行程都可以推掉,这几个行程没法推。
蔺长雄对集团把控极为严密,也是齐纳集团的精神象征,一旦他倒下,对集团影响巨大,更别说消息传出去,竞争对手的打压,就算股市动荡还能撑住,可王家,宋家还有天峰集团恐怕都会如狼似虎的扑上来。还有董事会的几个不安分的,几位高管头疼得很。他们都是蔺长雄的人,跟着他吃饭,现在只盼望他快点醒过来。
杨钊和蔺芳之一左一右的陪在杨施姚身边,小声地对着母亲说话。杨施姚今年六十一岁,她的长相并不怎么出挑,但身上有一股野草般拼搏旺盛的生命力。她是蔺长雄的情妇之一,与其他情妇不同的是,这位杨施姚贯穿了蔺长雄少年青年老年时期,近四十年的时间一直在蔺长雄身边。
她也夹在宋€€、魏云婷、魏婉婉、肖亚蕾等等之间。可以说和蔺长萱有关的女人都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