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条恶心的蛇抓住,胃里一阵翻涌,声音却很冷,“跟你有什么关系?拿了钱就办好你的事。”
护工看着他冷脸的样子。其实这么多天来,他对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冷冷的,除非必要时候,不然绝不和他交流。
可他忘不了,青年在拿着他的手机跟那个人打电话时脸上的形态,怯怯的,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声音软软的。
可真能装,他心底嗤笑。
他靠近沈娇,“不就是出来卖嘛,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
“你知道这间病房以前住的是哪些人吗?有小明星,有网红,有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孩女孩,他们身上的伤惨不忍睹,不过都是被老板玩的。天天趾高气扬的摆着脸,还当自己住着VIP病房有多高级呢,到头来还不过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玩意罢了。”
他捏着沈娇的脸,“你这脸也是被玩成这样的吧?你的老板是谁?那天那个刀疤男?他给你多少钱?”
啪€€€€
他话音刚落,脸上被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护工偏过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舔掉嘴角的血沫,伸手将沈娇按在床上。
“妈的!婊/子!敢打老子,不过是个千人骑的货色罢了,送老子老子都不要,真当自己是碟菜呢,老板都快不要你了。”
他像是早有准备,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绳子,将沈娇的手绑住,再把旁边挂着的毛巾团成团塞他嘴里。
“你喊啊?这病房的隔音效果真不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人喊来。”
沈娇被绑着,手上动不了分毫,可下半身的脚一点知觉都没有。
那一刻,深深的厌弃席卷着他。
他偏过头,嘴里泻出一声呜咽,心里的绝望拉到了顶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
美人哀戚的模样成了最大的兴奋剂,护工双眸赤红,身后去解腰上的皮带。
“今天就让我来尝尝这残疾人究竟是什么滋味。结束后,你大可去跟你的金主告状,你说他知道你被人骑了之后还会不……”
“看来是我打断先生的雅兴了。”
低沉的男声在护工身后响起,他解皮带的手瞬间僵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他不说话,那人也不催促,目光仿佛实质,从他的全身上下扫过。
护工回头,哆哆嗦嗦的将解到一半的裤子穿上。
门口站着两个两人,前面的那个很高,几乎快和门框齐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拄着一根黑色银边拐杖。
他身后站着的那个赫然就是那天那个刀疤男。
男人拄着拐杖坐到门边的椅子上,拐杖被随意的靠在墙上,他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姿态从容优雅。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呢。”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视着护工,蓝灰色的眼眸不带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护工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先……先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床上的青年,“是他!是他勾引我,我觉得你不要他了,想找下家,于是他勾引了我。”
“是吗?”
陆庭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小美人,“你跟我仔细说说,他是怎么勾引你的?”
“他……”护工正欲开口,就被他打断了,“算了,我不想听,你去跟我的律师解释吧。”
“不是……这位先生……”
陆九走上前,伸手拎住护工的衣领,将人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他在心底想,还好这是在遵纪守法的国内,要是在Y国,这人怕是要被剁碎了喂狗。
可他的想法只维持了几秒,就被陆庭喊住了。
“等一下。”
护工被陆九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就停下一双皮鞋。
最后是拐杖落地的声音。
“告诉我,你哪只手碰他了?”
男人的语调平缓,声音透着温柔,可偏偏护工却觉得寒意上涌。
陆庭笑了声,“看来是两只手都碰了。”
拐杖在他手里举起,落在护工手腕,下一瞬,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病房。
上一秒他得意的病房隔音,下一秒成了他的地狱。
陆九将疼得昏死过去的护工拖了出去。
病房里瞬间恢复安静。
陆庭看着在床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人,难得的有些踌躇,在心底酝酿了几秒,才抬脚往那边走去。
青年侧着头,安静的靠在枕头上,嘴里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顶掉了,黑发披散在脸上,眼底还挂着潮湿。
一副破碎凌乱的美人图。
很容易激起人心底的肆虐。
纵然是陆庭,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弯下腰,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
在他靠近的瞬间,青年本能的往后一缩,蓄在眼眶的泪悄无声息滑落。
陆庭将绳子解下,看着那双手腕上被绳子磨出的血痕,握紧手里带着血迹的绳子。
最终他还是垂下头。
“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陆庭想,要是他没有心血来潮的决定来到医院,那么等待着青年的会是什么?
双腿不良于行的残疾人,隔音良好的病房,拆了线甚至连医生都不会过来。
这一切算计得是如此的好,就连陆九的手机都恰如其分的关了机。
床上的人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许久都没有动,墨发披散,黑里掩盖着的是苍白的肌肤,纤细的手腕搭在枕头上,洁白的枕头染上一抹红,像雪地里绽放的梅,探出的指尖又白又细,伶仃的一截,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样的挣扎,才让绳子深深的磨进去一截?
陆庭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他坐在床边,和沈娇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将水递给他。
“喝杯水吧。”
见他没有反应,他试探着将水又朝他递近一点,靠在脸侧。
下一刻,床上的青年动了。微凉的指尖搭上他的手腕,杯子被打翻,温热的水将床单洇出一团深色的印记,尖锐的齿牙穿进手腕的皮肤。
陆庭的手抖了抖,低眸,看着扑在他身上的人。
头发散乱,肤色雪白,像一朵破碎的花。
纵然差点被糟践,可偏生还带着刺,报复般的,将刺扎进陆庭身上。
他咬得极狠,嘴里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呜咽,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上,像火苗,燎得他的心缩了一瞬。
不一会,陆庭的手腕上就见了血。
他像是没痛觉一样,不动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直到铁锈味溢满沈娇的口腔,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松开嘴。
青年的表情有些愣怔,抿了抿唇,抿到了一嘴的血。他看着手里抓着的手腕。极深的一排牙印在上面,一松嘴,鲜血便冒了出来。
沈娇松开抓着的手,喃喃道,“对不起。”
他说话时,下意识的舔了舔牙齿,洁白的犬牙在陆庭眼底若隐若现,上面还带着血迹。
他微微直起身子,将手往外面移了一点,免得血落在整洁的床上,给护士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陆庭掏出手帕,按住那排整齐的牙印,“解气了?”
“我……”沈娇往后缩了缩,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对不起……”
他又一次救了他,可他却把他咬了。
名为懊悔的情席卷着他的脑海,紧接着,便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看,他就是这样的狼心狗肺,活该被丢在大街上自生自灭。
对面的人会怎么样对他呢?沈娇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漫不经心的想。
就像他的家人一样,用失望透顶、厌恶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叫他滚。
下一瞬,他听男人轻笑一声,语调透着漫不经心,“还真是一条小狗,心情不好就咬人。”
沈娇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抬起脸,呆呆的朝他望去。
陆庭将手帕在手腕上打了个结,勉强算是包扎好。
左手被刀划伤的伤口还没好全,他天天呆在公司,连线都没来得及拆,右手手腕又多了个排牙印。
他站起来,“收拾好心情就出院吧,我时间宝贵,不想把它浪费在安慰人身上。”
“至于刚刚的事……”他顿了顿,“那个护工是这间病房的固定护工,看样子,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所以……”
他看着沈娇又垂下去的脸,状似无意的开口,“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错。不是因为你,他才变成这样。而是他本就是一个烂人,才会这样对你。”
坐在床上的青年身体微僵,好一会才张嘴。
“谢谢。”
他声音软了下来,陆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