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看着他手里的那捧花,眼睛亮了亮,手里端着杯子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个能放下杯子的地方。
陆九格外有眼力见的走过去接过他的杯子,让青年伸出双手接过那捧花。
花上的尖刺被园丁剔了下来,枝干修剪整齐,娇嫩的花朵伴随着清香被沈娇拥了个满怀。
他低头闻了闻,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人群有些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脸上,不说话,像是怕惊扰了这个笑容。
最后还是沈娇从满怀的花里抬起头,问陆庭,“陆先生是要去上班吗?”
陆庭点头。看着他低头,唇瓣不经意的蹭过花朵,像是落下的吻。
男人的眼眸深了一瞬,朝他走过去。
沈娇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他。
只见他弯下腰,从沈娇怀里抽出一枝玫瑰花。不知是不是凑巧,刚好是沈娇不小心蹭到的那一朵。
娇艳的玫瑰落在男人手里,他低头嗅了嗅,“介意我拿一枝吗?”
拥簇着一团玫瑰的小美人在晨光里仰起头,阳光落在他眼睫,像一个易碎的梦境。
“不介意的。”
他说。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
陆庭终于想起那首诗的最后一句。
作者有话说:
诗是郑愁予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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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捧玫瑰被沈娇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找了个花瓶将玫瑰插进去, 放在靠着窗户的桌子上,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玫瑰红色的花瓣被镀上一层柔软的金。
沈娇撑着头, 安安静静的看着那瓶热烈的玫瑰。他伸手碰了碰, 柔软的指腹染上一层清浅的香味。
他的指尖捻过柔软的花瓣, 下一瞬, 鲜红的汁液从花瓣里渗出来, 染了他满手。
坐在窗户边的青年此刻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笑意,垂着眼, 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指尖。
红色的液体沿着他的指腹缓缓流下,滴答一声,溅在了铺在他腿上的白色毯子上。
洁白无瑕的毯子顿时被一抹刺眼的颜色污染, 那白显得上面的红色越发鲜艳。
沈娇看着那滴鲜艳的颜色, 呼吸蓦地加重。
……
安迪正在楼下核对今天晚餐需要用到的食材, 一回头,发现青年正坐在门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他放下手里的单子, “沈先生,有什么事吗?”
沈娇抿着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打扰你工作了。我想问一下, 洗衣房在哪里?”
他举了举手里的毯子,“不小心把它弄脏了。”
安迪看了眼,是盖在青年腿上的那张毯子,“脏了丢在房间里的脏衣篓就行, 会有佣人来收的。”
沈娇道, “我不太习惯麻烦别人, 再说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
见他这么说,安迪便不在多说什么,让佣人带他去洗衣房。
好巧不巧的是,他指定的佣人刚好就是那天被他派去打扫沈娇房间的那个。
对方是个女生,瞧着年纪并不怎么大。
苏音被安迪选来为沈娇带路时,肉眼可见的有些开心。
她想给青年推轮椅,但被他拒绝了,只能亦步亦趋的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其实你把衣服丢脏衣篓没事的,别墅那么多佣人,每天干的活也没有那么多,每个月发的工资还挺多。”
沈娇被她说的话逗笑了,“哪有人会嫌弃自己拿的工资高干活少的?”
他一笑起来,苏音就感觉落在走廊上的日光都亮了许多。
“我就是啊。”她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可能因为我天生就闲不住吧,拿着那么高的工资不干活,心里怪不得劲的。”
沈娇笑着和她开玩笑,“那老板一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员工。”
苏音看着他比平时生动了几分的眉眼,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青年有些疑惑的朝她望过来。
她才如梦初醒般的推开眼前的门,“这……这里就是洗衣房了。”
沈娇手里捧着白色的毯子,朝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谢谢你。”
好不容易能跟别墅里的小美人说上话,苏音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特别积极的走进去,“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万一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她很热情,热情得让沈娇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没拒绝她的提议。
苏音看着他手里的毯子,有些不解,“这毯子我看着挺干净的,没有哪里弄脏啊?”
她对面的青年声音温柔,“不小心染到点东西。”
他说话时,被他拿在手里的毯子散了一个角下去,露出被掩盖住的红色印记。
那颜色,在白色的毯子上格外夺目。
苏音低头打开洗衣机的动作就这么停原地。
她看着被染红的毯子,忽然想到了那天被他丢到垃圾桶里被剪得破破烂烂睡裤。
那睡裤也被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如同他手里的那张毯子。
那颜色格外的刺眼,叫苏音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见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沈娇有些迟疑道,“是坏了吗?”
“啊。没有。”
苏音手忙脚乱的将洗衣机打开,看着他手里那张染红的毯子,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看着沈娇,状似无意的开口,“那毯子怎么是红色的,谁不小心受伤了吗?”
沈娇看了眼,不在意的用手盖住,“没事,不小心染到玫瑰花瓣的汁液了。”
“这样啊……”苏音勉强笑了笑,“那我帮你把它丢到洗衣机里吧。”
说着也不等沈娇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手里的毯子拿了过去。
她背过沈娇,用手在毯子上飞快的搓了搓,结果发现什么也搓不下来。然后又低头闻了闻,没闻到什么血腥味,只有一股很浅的玫瑰香味。
而且仔细看了后,她发现上面的红色很浅,只是毯子是白色的,所以显得有些刺眼。
没由来的,苏音在心底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将毯子放到洗衣机里,没一会就操作好了,“好了,半个小时后过来把它拿出来就行了。”
明明说好是自己洗,结果到头来被别人代劳了的沈娇没说什么,他跟苏音道谢,出了洗衣房,两人慢慢的走回去。
可能由于年龄比较小的缘故,苏音很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个小鸟一样。
她歪着头,一边讲着自己知道的趣事逗青年开心,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脸。
这盛世美颜,多看一秒都是她赚到的。
“对了,小少爷你的毯子上怎么会忽然染上玫瑰花的汁水?”
他们不知道沈娇是什么身份,但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跟着安迪叫沈先生的话,总感觉把人给叫老了,于是他们私底下便喊他小少爷。
沈娇推着轮椅行走的手停顿了一下,“把玫瑰装进花瓶的时候不小心将花瓣碾碎,就成这样了。”
“还有,不用叫我小少爷,叫我名字就可以。”
对此,苏音第一个不赞同。
“那怎么可以呢,这不符合规矩。”
其实私底下,他们都不喊他小少爷,而是小王子。
她想,如果世界上有王子的话,那一定是青年这样的。漂亮、温和,像被娇养在花园的玫瑰。
不过,可惜的是……
她的视线落在他腿上,心里闪过失落。
“我哪是什么少爷啊……”
轮椅路过走廊,旁边有一株绿植。
被栽在花盆里的绿植丝毫不掩饰自己旺盛的生命力,繁密的叶子郁郁葱葱的从枝干上冒出来,灯光从头顶照下,枝叶落下阴影,而延伸出来的灰色爬上青年的脸。
从苏音的角度看过去,阴影将他的脸覆盖,而他推着轮椅,朝着更深的阴影处走去,像是一场电影的落幕。
……
距离洗衣服那天过去,苏音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见过沈娇了。
而陆庭也整整七天没有回过别墅。
花园里的玫瑰刚刚移植过来,哪怕再怎么精心照料,很多花朵还是不可避免的枯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