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额头紧紧皱起的姜洛洛，他颇为贴心地继续开口：
“不过听说龙息山有一味九品灵芝，可活死人肉白骨，楚师兄如果能吃到，那就有救了。”
“龙息山？”姜洛洛默默念着这个地名，慢慢转过身，“在哪儿？”
墨云祁掀起眼皮，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薄唇一开一合：“魔域。”
青霜殿前，姜洛洛辞别了所有弟子，将门中事务安排给许知晏，又深深看了墨云祁一眼。
虽然不知道楚叙白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但是他必须得救。
楚叙白死了，攻略目标消失，那他就没有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他也会直接消失。
他有放不下的人，还不想这么快消失。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不必跟着我去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墨云祁只是对着他笑：“知道了，师尊。”
白色身影御剑而去，许知晏连声感叹：“师尊对楚师兄真好！”
墨云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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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到了龙息山外就寸步难行，姜洛洛从剑身上跳下来，沿着石阶往上走。
两边树林不时有小妖探着脑袋看他，眼中到没有恶意，只是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话，隔得远了听不清楚，只能听见什么“新娘”什么“大婚”。
难道龙息山的主人要大婚？自己来的不凑巧了？
但楚叙白已经等不了了。
姜洛洛顿了一瞬，又脚步匆匆继续往上走。
进了龙息山的大门，两侧黑色石阶上挂满了红缎子和红灯笼，打开的门上贴了€€字，笔势铿锵，杀意凛冽，隐隐有破出红纸之感。
在往里走，天越黑，大婚的气息越浓。
往来宾客在院子里饮酒，各类小妖抱着酒坛张罗，姜洛洛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妖：“龙息山的主人在哪？我来求见你们家主人。”
“我们主人今日要成亲，可没空见你！”那小妖歪着脑袋，正准备说什么，一只老虎的爪子从身后探来：
“贵客，主人等您很久了，这边请。”
龙息山的大殿装扮的尤为精致，玉宇琼枝，美不胜收。
虎妖将他引到殿外，“贵客，主人在里面。”
姜洛洛推门进去，发现里面这间是寝殿，他以为那虎妖带错了路正想离开，殿门从后面“轰隆”一声关上了。
“来了？”低沉的声音从殿侧传来，俄而又是一阵水声，侧殿门口出现两条修长的腿，身上披了件大红色长袍，水珠从没合上的领口滑下，坠到垒块分明的腹肌上。
姜洛洛慌忙抬头，对上了男人的脸。
刀刻斧凿般的脸庞氤氲着水汽，一双浓黑剑眉被打湿了，狭长凤眸黑沉沉地盯着他，美的妖异而阴冷。
却又隐隐有种莫名的熟悉。
“我……”姜洛洛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迈着长腿逼近。
他身量太高，高大的身影笼着姜洛洛，垂眸看他的时候，凌厉又压迫。
“你要九品灵芝？”
对方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可以，你能给我什么？”
姜洛洛把一早准备好的储物袋打开：“这里有极品灵石和上品法器，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只大手搭上储物袋，小指似有似无地从他手背蹭过，姜洛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太强，太危险。
储物袋被随手掷到地上，对方又往前走了一步，将他框在盘龙石柱上，“我不要。”
姜洛洛避无可避，眼前就是对方的胸膛，他两只小手挡在自己衣襟前面，做出个防御的姿势，声音颤抖：“您、您要什么……”
下巴被勾起来，姜洛洛被迫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对方嘴边勾着点儿笑，仿佛对他这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满意，一字一顿：
“我要你，师尊。”
眼前的瞳仁急速放大，纤长的睫毛一扫一扫，有种懵懂的可怜。
姜洛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脸庞好大一会儿，才试探着喊出一个名字：“云祁？”
对方垂眸看他，纠正道：“是夫君。”
姜洛洛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着急。”
那人弯腰将他抱起，“现在不习惯，一会可以慢慢喊。”
薄如晨雾的红纱从肩膀划过，姜洛洛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生出点儿不妙来。
他试着跟眼前的男人商量：“云祁，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九品灵芝，叙白还在等着这个药救命€€€€”
“师尊。”
男人警告的目光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悦：“师尊对楚叙白太好了，好到让我嫉妒。”
他摸着姜洛洛的脸，“是因为师尊以为罚跪的那晚，进你房间的是楚叙白吗？”
男人微凉的手指托着他的脸，目光痴迷：“我骗师尊的，从头到尾都是我。”
“从来就没有别人。”
姜洛洛像是被定住了，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布满了震惊，“你一直在骗我？”
男人摇头，亲了亲他的唇，宠溺道：“我爱你，这是真的。”
“师尊，看到外面的布置了吗？今晚就是我们的新婚夜，师尊高不高兴？”
男人眸中带笑，又吻了吻他的唇。
眼前那张娇美的小脸仰头看他，似乎又是怕他，怯怯地问：“所以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你不是普通弟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的真身……师尊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说话的功夫，姜洛洛感觉双腿都被缚住，有什么藤蔓一般的东西绕着双腿往上，把他紧紧缠住，姜洛洛低头，对上了一条泛着黑色幽光的、长长的尾巴……
那双小小的肩膀吓得抖了一下，被缠住的人小脸一白，说出来的话磕磕巴巴：“蛇、大蛇……走开！”
他最害怕这种看起来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了！
从来没被说过像蛇的墨云祁脸色复杂，他看了看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尾巴，又看了看吓得小脸苍白的姜洛洛，一脸无奈。
“是龙。”
姜洛洛往后缩着身子，试图躲开那条看起来格外吓人的尾巴，红着眼睛：“我不喜欢。”
抱着他的人冷了脸，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不喜欢？”
“青霜殿里入梦的时候，师尊可没说不喜欢？”
姜洛洛抬眼看他，懵懵懂懂。
“师尊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梦到了一条龙吧？”
龙尾爬上小臂，墨云祁垂眸看他：“不如我带着师尊回忆一下，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
魔域长住龙息山的那位魔尊接连七日大婚，宴请各路宾客，又七日未曾露面。
有传言他娶了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小美人矜贵又腼腆，不喜欢见客。
寝殿内。
一直未出房门的小美人乌发散乱，抱着被子躲在床角，哭红了眼。
床边伸过来一只大手，“师尊，过来。”
姜洛洛摇头，声音都哭哑了，“不要过去。”
“师尊要故意惹我生气？”
床角的人闻言掉了两滴泪，认输一般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哆哆嗦嗦地靠近对方怀里。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他。
姜洛洛红着眼睛，讨好的亲着对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企图得到对方的怜爱：
“夫君……夫君……你放过我不好……”
那只大手顺了顺他脑后的头发，声音格外温柔，
“不好。”
“我想师尊爱我，可师尊心里只有别人。”
“没有别人，没有别人……”
怀里的人哭着反驳，泪水蹭到他脸上，软软地撒娇：“云祁，我爱你……”
“我只爱你，夫君……”
抱着他的人睫毛抖动了两下，薄唇吐出两个字，“骗子。”
可那双手臂，却在慢慢收紧。
在龙息山上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少日，墨云祁总会抱着他去赏花，去钓鱼，去摘果子。
然后一遍遍地把他勒在怀里，一遍遍的问：“你到底爱谁，师尊？”
他的小师尊总会缩在他怀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我爱你，夫君。”
乖的不像话。
他会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师尊陪着徒儿一辈子好不好？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姜洛洛只是乖乖点头。
他也会想，一直没有拿到九品灵芝，楚叙白或许快要死了吧。
他的任务也快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