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跟着帮腔，“肯定辛苦，马上就要考试了，都说这是人生的转折点，你可不能马虎！”
两个人一唱一和，做足了对他关心的样子。
慕嘉年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个人，眸底没有丝毫温度：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女人清咳一声，戳了戳男人。
男人醉醺醺的，继续道：“儿子，我和你妈妈商量着，想去做点儿投资。”
“毕竟你也长大了，以后要成家立业，爸爸妈妈也想帮帮你。”
慕嘉年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哦？”
男人继续道：
“现在正好有个好项目，抓住了咱家说不定就能直接翻身，住进新城区的大房子里，再也不用住这个小破房子了……”
“但是你也知道，爸爸妈妈没本事，也没多少钱。”
“不过你读书这么好，学校里的奖学金也拿了不少吧……”
男人无耻地要求着：“反正你一个学生也花不到，不如交给爸爸妈妈去投资……”
“我们俩就你这一个儿子，赚的钱肯定都是你的！”
女人也一脸贪婪地看了过来，“就是就是，妈妈最近手气很好，让妈妈多试几把，说不定把这些年输的钱都能赢回来！”
慕嘉年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滑过，彻底冷了下来。
初中那年，奶奶去世，他从乡下被接来。
这两个人哄骗年幼的自己，半骗半偷弄走了奶奶留给自己的积蓄。
这些年来，他们俩一个沉迷于赌博，一个沉溺于酗酒，没有一天尽过做父母的责任。
如今，却能这么厚颜无耻的再次问刚刚成年，还在上学的自己要钱？
可笑至极。
慕嘉年还没有完全褪去青涩的五官越发锋利，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紧紧崩着，薄唇露出个嘲讽的弧度。
“想得美。”
对面的两人脸色一僵。
男人讪笑，“这孩子，你有钱不给爸爸妈妈你给谁？爸爸妈妈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女人撇着嘴，“你现在小小年纪就防备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要你有什么用！养条狗扔给他块骨头都知道冲我们摇尾巴，养你就知道给我们添堵，早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们还不如€€€€”
“不如断绝关系。”
慕嘉年接过他的话，幽冷的调子在客厅响起来。
“既然大家都在，那就正好。”
“省得麻烦。”
少年乌黑的眼眸锐利冰冷，轻飘飘地扔下了这几句话，背着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客厅里的一男一女像是被定住了，对视一眼，互相露出厌恶的目光。
男人干笑：“他就是说说！断绝关系他以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不敢！”
女人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都怪你们拖累了我，要不然……”
身量高挑的少年推门而出。
背着来时的书包，提着电脑包。
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当。
他看都没看客厅惊住的两个人，径直离去。
直到房门被关上，客厅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在谩骂和指责声中，徒劳地发泄着不满。
“这下好了，这小子真走了！都怪你天天打牌，都没给他做过饭！”
“你就没错吗？天天喝得醉醺醺，你又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咱儿子，我早和你这个酒鬼离婚了！”
“离就离！谁怕谁！没有我这个酒鬼赚钱，你天天赌博的钱从哪来！说什么为了儿子！虚伪！！”
一阵锅碗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屋里又乱成一团。
-
慕嘉年打开租房APP。
前两周的时候，他就看过几套房子。
一方面是为了找个清静的环境，另一方面是等着暑假到来的时候，能专心做他想做的事情。
网络技能大赛进入初选阶段，考试前就能拿到结果；黑客论坛上还有团队大赛，队友们都等着他考试结束后去参加。
不过因为当时也不急，他迟迟没有订下来哪套。
慕嘉年手指滑动了两下，翻到最下面收藏的那套，点了进去。
其实在上个月的他看来，这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环境不是最幽静的，价格却是最贵的。
好在里面的设施也最齐全，可以拎包入住。
接送他的小男朋友上下学也方便。
火速签订了租房协议，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条扣款短信。
短信上，支付的费用扣除，余额还剩五位数。
慕嘉年刚准备锁屏，另一条入账信息又发送了过来。
与此同时，微信窗口抖动两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软件已经出手，55分，钱给你打过去了。】
慕嘉年挑眉，清贵的脸庞倒映在屏幕上，手指点了两下，发送过去：
【这么快？】
对方发过来个酷酷的表情：
【慕，男人不能说快。】
慕嘉年锁掉屏幕。
这个软件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去做，要价不算低，按理说并不好卖。
谁知道这么顺利。
不过如果早知道能卖这么快，他就不会去做家教，也就会错过很多和他那位小男朋友的相处。
阴差阳错，结果倒不算坏。
-
第二天中午放了学，慕嘉年带着姜洛洛从学校出来，去了新房子那边。
慕嘉年租的是个两室一厅，房间很大，三面朝阳，干净又明朗。
“去洗手，我们很快吃饭。”
姜洛洛点了点头，去了洗手间。
他一边洗手，一边问厨房里的人：“慕嘉年，你怎么突然在外面租房子了呀？”
慕嘉年把打包回来的菜装在盘子里端出来，“也不算突然，早就有这个打算。”
姜洛洛乖乖“喔”了一声，从洗手间出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辣子鸡丁、青椒山药和黄豆猪蹄汤。
都是自己喜欢的。
他端起来空碗，有些笨拙地拿着勺子把汤舀到碗里，又用小勺子，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黄豆挑了出来。
慕嘉年从厨房端着米饭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姜洛洛一个又一个地挑着黄豆的样子。
慕嘉年还没反应过来，姜洛洛两只手捧着碗，就把猪蹄汤放在了慕嘉年那边。
“好啦～可以吃饭啦～”
姜洛洛声音欢快，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慕嘉年有些错愕。
他面前的那碗汤，除了几块猪蹄，上面干干净净，一颗黄豆粒也没有。
他不喜欢各种豆类。
小的时候，奶奶也是这样。
那时候条件不好，他会跟着奶奶去集市上卖菜换钱。中午的时候，奶奶就会给他买份附近小摊上的什锦炒饭。
她有些老花眼，总是戴着眼睛，细心地把饭菜里面的青豆的夹出来，然后笑眯眯地放在他面前。
满脸慈爱。
但是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不吃这些了。
那两个称为他父母的人，连他吃不吃饭都不管，更别说注意他的饮食习惯。
这么些年，他几乎算是一个人长大。
忙着学习，忙着赚钱，忙着养活自己。
有的时候赶时间，遇到饭菜里面加了这些东西，他也会装成看不见，忍着吃下去。
要不是姜洛洛挑出来黄豆的动作，他简直要忘了自己是多么讨厌这些东西。
鼻腔里忍不住有点酸，慕嘉年看向乖乖坐在椅子里的少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椅子里的少年抬起头，笑得很甜：“我就是知道你不喜欢～”
之前中午在食堂吃饭，他非把炒饭给慕嘉年吃，里面放着的青豌豆，大多数都被慕嘉年剩在了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