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放下茶盏,声音悠然:“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我们这种家庭,不可能让一个男的进门做儿媳妇,你死心吧。”
裴屿:“我要偏不死心呢。”
他低沉的声音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固执:
“我说了,我一定要娶他。”
裴父看了他一眼,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任你进入这个五花八门的圈子。”
“那些人都供着你,已经把你惯坏了。”
“让你觉得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裴父起身,定定地看着他: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敬着你供着你?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娱乐圈肆无忌惮?难道仅仅只因为你拿过几个没什么用的破奖吗?”
“那是因为你姓裴!”
“还有那个小网红,你以为他为什么接近你?你以为他心思就单纯,就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要是你什么都没有,人家马上找下一家!”
裴屿掀了掀眼皮,“所以呢?”
“你随口一栽赃,就想让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你太自负了,爸。”
裴屿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材投射在斜阳投射的菱格花窗上,整个人透着肃穆的贵气:
“随便你怎么想。”
“我说了要娶他,就会娶他。”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同样的固执,没有一个认输。
裴父气笑了:“好啊。”
“裴屿,你长大了,也有能耐了。”
“裴家不需要一个男的做儿媳妇,我们家族也丢不起这个人!”
“你要非选择这么做,就自己滚回去,再也别回这个家!”
裴屿定定地注视了裴父一瞬,漆黑的瞳孔格外凉薄。
他勾唇笑了笑,歪了歪头。
黑曜石的耳骨钉折射落日的光,在昏暗的书房闪烁着幽幽冷芒。
“好啊。”
他拎起外套转身,正好看见了闻讯而来的裴老太太。
老太太气得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指着房间里面的方向,说给裴母听:
“你听听你听听!”
“这小兔崽子说的什么混账话!”
“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老太太腿脚麻利,甩开裴母扶着她的手,挥着拐杖就打了过来。
裴父冷哼,添油加醋:
“就该打!使劲儿打!!”
话音刚落下,就见老太太的拐杖“砰”地一声,落到了自己屁股上。
裴父震惊:“妈!!!”
裴屿笑出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站在旁边:
还顺便添油加醋:“奶奶您慢点儿。”
“反正他又跑不了,您慢慢打!”
裴母赶紧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闭嘴。
老太太的拐杖丝毫不留情,连续两下落到裴父屁股上,嘴里念念有词:
“就你能耐!”
“你长本事了敢撵我孙子!”
“你个小兔崽子才是翅膀硬了!”
裴父赶紧拽住拐杖,“妈!我都50多了!!”
他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你能别一边喊我小兔崽子一边打我屁股吗?”
裴母在一边捂嘴偷笑。
裴屿扶住了老太太,喊了句“奶奶”。
裴父将老太太的拐杖放好,瞪了眼在一边看笑话的裴屿。
裴屿挑眉,无所谓地看着他,“疼吗,爸?”
“滚蛋,我不是你爸。”
裴父气不打一处来,默默移到了另一边,在老太太够不着的地方,梗着脖子:
“打我也没用!打我我也不同意他娶一个男人进门!”
“你看看像我们这种家庭,有几个敢把男人娶进家门的?”
“玩玩就算了,真娶过来怎么带着出席各种场合?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就他肆意妄为,什么都敢想!”
老太太转而看着裴屿。
裴屿正色:“随便你同不同意,反正我就要娶他。”
裴父被自己这个儿子气得眼冒金星:
“那你就尽快滚蛋,”
“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滚回来,在这之前,不许再叫我爸!”
裴屿点头:“好的,裴章。”
裴父:“……”
更心梗了。
裴屿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奶奶,裴章看我不顺眼,我走了。”
他又看了眼裴母,“妈,我走了。”
老太太抓着他的手:“别听你爸胡说,你永远是奶奶的宝贝孙子。”
“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老太太抓着裴屿的手不放,“小汐呢?你们分手了?”
裴屿:“奶奶,洛洛就是小汐。”
他还顺便圆了个谎:“之前,是我怕你们不同意,故意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带来的。”
裴父重重的冷哼一声。
裴屿看了他一眼,潇洒地对着屋里的人挥了挥手:
“走了,回家陪小男朋友去了!”
-
次日一早,裴屿陪着姜洛洛吃着早饭,张豪匆匆忙忙地赶来。
“裴哥!!”
裴屿放下筷子:“今天来这么早?新电影开机时间不是10点吗?”
张豪赶忙摆了摆手,急道:“裴哥!那狗东西放我们鸽子了!”
裴屿掀了掀眼皮,凤眸微动。
张豪嘴里跟有个机关枪一样:
“之前求着我们舔着我们指定了要你拍!还是裴哥你看他们的剧本好,这才挤了挤档期答应了!”
“我们裴哥出场什么价啊!他们预算不够,死乞白赖求爷爷告奶奶就差踏马的跪地上了,一次次上门,比刘备三顾茅庐都殷勤,最后我们答应了!”
“这倒好,他娘的临开机放我们鸽子了!”
“草!什么人啊!”
张豪拉过来个凳子,坐在裴屿对面,有些不解:
“你说那姓王的狗东西是不是疯了?抛去咱的咖位热度不说,那个男主角,娱乐圈里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吗?”
“那傻 逼拍电影为了什么啊?票房他也不要了??”
姜洛洛也一脸不解,手里攥着筷子,仰着小脸看向裴屿。
裴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这老头,下手够快啊。”
张豪一头雾水。
姓王的那傻 逼虽然秃顶,但也就40多吧。
说老头,是不是有点早了?
但裴屿没有解释,随手抽了片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细长均匀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