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太过辣眼睛,他默默移开视线,去衣帽间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衣帽间,青年白皙清瘦的指间拂过一排排西服,最后停在了一件香云纱唐装上。
这件衣服是风骨品牌的经典款上衣,香云纱布料柔软但有筋骨,黑色暗纹低调又高级,非常符合中式奢侈品的品牌调性。
今天上午他约了风骨的董事长谈合作,穿这件衣服刚刚好。庄临钦取下上衣,还没来得及解开纽扣,一只大手从身后伸来,取走了他手里的衣服。
“今天穿这个?”孟恣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主动道,“我帮你。”
庄临钦从小就被人服侍惯了,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张开双臂等孟恣意给他穿衣服。
男人粗大的手扯开腰带,丝绸睡袍如流水般在脚边坠落,露出了庄临钦白皙清瘦的身体。
庄临钦从小就是被疼爱大的小少爷,浑身上下都细皮嫩肉的,只有双手因为运动,能摸到一层浅浅的薄茧。
孟恣意有意调侃:“你最近射得挺勤啊。”
“……?”
庄临钦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震惊他竟能在青天白日说出这种话来。
而且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清心寡欲,根本就没有自己解决过!
“你想哪儿去了?”孟恣意轻笑一声,捏了捏他鼻尖,“我是说射箭。”
庄临钦:“……”
孟恣意揉了揉他虎口:“你看,都长茧了。”
“大惊小怪,”庄临钦故作镇定收回左手,神情淡淡,“我比赛时,茧子厚得能当铠甲。”
孟恣意笑笑,没戳穿他的嘴硬。
庄临钦参加射箭比赛是高中,他当时摸过他的手,明明又细又嫩,只有一层薄薄的手茧,而且因为年轻,那一层薄茧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婴儿皮肤一般光滑。
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庄临钦的面说,怕被揍。
换完衣服,庄临钦坐在餐厅用餐。孟恣意也换了套西装,不说话时看上去也人模狗样儿的。
不料安静不到两秒钟,孟恣意就开始叹气:“唉。”
庄临钦一边吃早餐一边回复邮件,没有搭理他。
过了两秒。
“唉€€€€”
孟恣意长长叹了口气。
庄临钦不配合他演出,他就自顾自地说道:“媳妇儿,我决定原谅你了。”
庄临钦挑眉:“原来你还没原谅我?”
“我、我当然还在生气,”孟恣意挺起胸膛找补,“你做了那种事我能不生气吗?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决定原谅你,前提是……”
“还有前提?”庄临钦似笑非笑。
“当然有了,”孟恣意被看得气弱,依旧鼓起勇气道,“毕竟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所以呢?”庄临钦问他,“要我做什么?”
孟恣意满脸期待:“如果你愿意陪我参加婚综的话。”
憋了一大早,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庄临钦冷笑:“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孟恣意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
庄临钦以为他还要叭叭一大堆,不料对方霎时安静下来,仿佛霜打后的小茄子。庄临钦这才抬起头,疑惑道:“孟恣意,你认真的?”
“绝对认真,”孟恣意伸出右手比划,卖力推销,“也就比结婚时少了一点点儿。”
庄临钦也不再和他斗嘴,正色道:“抱歉,我没时间。”
孟恣意:“婚综是跟踪录制,不会耽误我们的日常生活。”
庄临钦沉默两秒,又说:“我也不想让人评判我们的婚姻。”
和孟恣意这种火遍全网的明星企业家不同,他为人一向低调,就算工作也鲜少露面,更别提让全网围观他的日常生活了。这对他来说是全然不能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孟恣意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语气有些发酸,“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庄临钦扶额,有些头疼:“我不是说你见不得人。”
孟恣意固执:“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想把私生活暴露在公众之下,”庄临钦尽量心平气和,“婚姻怎么样,我们自己知道就够了。”
对视两秒,孟恣意脱口而出:“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庄临钦错愕抬头,从孟恣意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狼狈。
孟恣意双手用力握着刀叉,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操,他疯了吗?他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孟恣意竟然是这么想的,庄临钦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孟恣意……”
“我吃饱了!”孟恣意却推开椅子站起来,有些慌乱地说,“那个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庄临钦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冲到了门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是大事
这顿早餐不欢而散,庄临钦坐上车,透过汽车后视镜才发现自己脖子光溜溜的,他走时没注意,连配饰都没戴。
“忘带配饰了?”庄栩早就等在停车场,机灵地递过来一串珍珠项链,“这是庄生高珠本季新款,您可以试试这个。”
庄栩是庄家收养的一个孩子,他本来姓白,小时候父亲投资失败跳楼自杀,母亲又有心脏病需要巨款治疗。恰好庄父和白家有些交情,于是把白栩接到了庄家收养。庄家并未让他改性,是18岁那年白栩自称要报答庄家,请求庄父让他姓庄。
庄栩从小跟在庄临钦身边长大,庄临钦接任庄生集团后,庄栩就一直做他的副手,现在集团挂名副总经理职位。二人关系虽然比不上亲兄弟,但也是很好的朋友。
庄临钦接过项链带上,有些感叹:“还是你贴心。”
庄栩笑了一下:“又和孟总吵架了?”
和庄临钦的冷傲矜贵相比,庄栩看起来要亲切许多,他天生就长着一双笑唇,眼尾一粒泪痣,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不提他了,”庄临钦摇头,“把风骨品牌的财报给我。”
哪怕在发小面前,他也很少提起夫妻生活。
庄临钦一边看资料,一边听庄栩汇报收购详情。
对风骨品牌的收购早在半年前就立项,曾经家喻户晓的奢侈品品牌跟不上时代发展,恰巧庄生集团处于蓬勃扩张期,正需要扩展时装版图,于是把目光对准了没落风骨。
初步估计,这是一场价值超百亿的大型品牌收购。庄临钦作为收购专项组最高负责人,有许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
可惜收购过程并不顺利,风骨内部股权混乱,自从老董事长去世后,企业由他妻子王素丽接手,集团内部老人不满王素丽管理,造成新老派系之争,品牌发展每况愈下。
状况很糟糕,但这也是庄临钦入局的机会,否则这种眼高于顶的百年家族品牌,不可能轻易出卖品牌所有权。
“还有件事,”庄栩表情严肃地说,“我收到消息,说鸾鹤集团也在接洽风骨品牌,似乎同样有意收购。”
鸾鹤集团是国外奢侈品集团,非常财大气粗,这些年里收购了许多国外高奢品牌,并在前两年把发展重心投向亚太地区,是庄生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
庄临钦沉默片刻,又问:“鸾鹤项目负责人是谁?”
庄栩:“听说是鹤明骁。”
“我知道了。”庄临钦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他和鹤明骁还没有过接触,但也多少听说过一些对方的手段,据说此人手段阴鸷狠辣,很难对付。但他现在和风骨的合作已经走了大半流程,今天庄临钦亲自出面,也是推动签约尽早落实。
庄临钦并不担心半路杀出的鹤明骁,这人只是鸾鹤集团的私生子,手里或许有一定权利,但想要撬动百亿规模的收购,还要时间周旋。
他更担心状况在内部发生,目前王素丽已经住院三个月,而且身体越来越差,庄临钦咨询过医生,对方委婉表示,按照王素丽的情况,估计很难撑过这个冬天。
庄临钦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他到医院后,却发现王素丽状况比预计中要精神许多。
长女风起末陪在她身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拜访,礼貌地点了点头。
秘书把随手礼交给风起末,庄临钦往前坐在王素丽对面,寒暄道:“好久不见,王总身体恢复得不错。”
“最近几天精神还可以,”王素丽笑了笑,“所以请你过来谈事情,希望庄先生别介意我在医院见你。”
“不会。”庄临钦摇头,他也想尽快把收购谈妥。
王素丽躺在床上,似乎有些怀念:“我当年我和你父母也有几分交情,可惜他们走得早,好在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短短几年就把庄生集团经营到这种规模。收购方案我已经看过,我同意这次收购,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庄临钦:“您说。”
王素丽对一旁的风起末说:“末末,我突然想吃生煎包了,你帮我买一份吧。”
后者说好,转身离开了病房,王素丽又看向庄临钦身后的庄栩和田律。
庄临钦知道对方是要支人离开,开口:“你们先出去。”
二人点头说好,也跟着离开了病房。
……
直到半个小时后,庄临钦才从病房里出来了。
“怎么样?”庄栩率先迎了上来。
庄临钦:“通知法务部,让他们准备收购合同,一周后签约。”
听到这话,庄栩和田律都松了口气。他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定下来了。
恰好此时风起末拎着一袋生煎包回来,回忆起刚才和王素丽的那番谈话,庄临钦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风起末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庄临钦随口道:“生煎包哪儿买的?”
风起末说了个店名,庄临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田律只以为他要吃生煎包,主动道:“我这就去买。”
庄临钦还没开口,庄栩就替他回答:“庄先生肠胃不好,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田律做了庄临钦几年秘书,机灵劲儿还是有的,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庄临钦只是找了个借口,估计是刚才的谈话涉及到长女,所以领导才多看他一眼。
也对,他老板一直不吃路边摊,怎么会对一袋生煎包感兴趣呢?
劳斯莱斯后座,庄临钦看着窗外掠过的那家老字号生煎包,神情有片刻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