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植物 第58章

“不知道,但不会是梁淑婷本人。”温遇旬自有办法知道他妈现在在哪做什么,但话不说太死也是考虑到梁淑婷本性疯狂。

“快到了啊,高级小区开不进去啊,你们在哪儿下?”

“前面路口停,谢谢师傅。”

温遇旬拽着沈榆的手腕下车,沈榆清楚地看到那部准确跟在三个车位距离后的白色大众放慢速度。

“开过来了。”手腕有点疼,沈榆也不挣扎。

“嗯。”温遇旬把他拽到路边,给他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你先回去,我去说。”

沈榆自知留着也是添乱,点点头转身,从口袋里摸出门禁卡,“滴€€€€”地刷开同时,身后车轮摩擦地面,再过很快的零点一秒,车门打开又关上。

沈榆无知无觉,他相信温遇旬解决问题的能力,母子矛盾他在场确实不像样。

“小榆€€€€”

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陌生的气味,力气大到出奇的猛扑和拥抱,从后脖颈为切入点,将他整个人往前狠狠一撞。

“小榆?真的是你啊!小榆,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的每首歌我都听,每场演出我几乎都去!你还记得我吗?上次《狂人诗》首演现场的时候!我坐在第二排左边第三个!你当时还对我笑了!拿着手机帮我拍了照,你记得吗?你一定记得吧!”

沈榆的脖子被紧紧箍在那人小臂和胸口中间,勒得他喘不上气,气血上涌,无法反应和反抗的几秒里,沈榆只能得出身后是个极为强壮的男人。

两人贴得极近,不好明说的地方好像还碰到什么的东西……

“小榆,我的宝贝,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香……和我每天晚上想象得一模一样……唔!”

温遇旬的 脸色很差,唇线锋利地抿着,单手拎着那男人的后衣领,把人从沈榆身上撕下来。

“哪位?”温遇旬低声问。

沈榆觉得温遇旬这礼貌来得诡异,透出一种山雨欲来如阎罗审判的将死气息,实际上是直接想问:“想死?”

“你又哪位啊?”男人回头看是谁坏他好事。他皮肤很黑,肩膀宽,也不矮,但还是少温遇旬半个头,手很大,体温由于极度的兴奋变得很烫,身上带着股汗味儿。

温遇旬的视线越过那个男人,面色平静:“你认识?”

沈榆茫茫然:“不认识。”

温遇旬点点头,手上还拎着的人就放开了,接着一声闷响,沈榆也不知道厚底靴子碰撞在柔软的棉服上也能发出那么惨烈的声响。

黑皮肤男人飞出去几步远,摔在地上后又往前擦了一条看着就疼的水泥路,男人终于停下了。

棉衣被擦破了,里头的棉花纷纷露头,男人一站起来,身上就下起了雪。

“操!你他妈谁啊!我报警了啊!”

“报。”温遇旬将眼镜往上推。

“好的,”沈榆虽然被那阵力度和粘腻的体温灼得恶心,只觉被传递到身上的那股奇怪的汗味为什么还不散。

但现在没时间细究,拿起手机作势点一点,“警察来了该说什么好呢,x骚扰?”

那男人明显精神不正常,但也知道自己做的什么事,是怵警察的。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泥土,又捂住了不断下雪的身体部位。

温遇旬怎样他无所谓的,但沈榆这样说他就急了,偶像近在咫尺,37度的体温却说出这样冰冷的话,让他的心比刚才被踹一脚摔一跤还要疼。

“小榆,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喜欢你,真心的,不是那种喜欢,不是和那些普通的粉丝一样的喜欢!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

沈榆当然知道那样坚硬的碰撞是什么样的喜欢,他从前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有点小名气已经三个多月有余,在公司听有什么艺人被疯狂的粉丝骚扰的新闻还下意识地以为离自己很遥远。

他性子柔和,事情没到无法追回的地步也没真的报警,只想把人赶紧弄走。咽下一口令人作呕的气只需要缓两个深呼吸左右的时间,瞧了一眼男人摔破的衣服和头上的擦伤,劝人回头是岸。

“我知道,你冷静一点,”沈榆说,“可是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我不喜欢这样的喜欢。”

“人还是要走正道,以后好好生活,别做这样的事了。”

或许是沈榆说这话时还笑着,虽然很淡,也没什么温度,但这种笑让温遇旬收紧了双眉之间的两指宽的田地,也让黑皮肤的男人觉得还有可乘之机。

“小榆,我求求你呀,我很有钱的,跟着我你不会吃苦。我没有你不行的。”男人开始新一轮的哀求、祷告,从他收集到的沈榆的资料来看,这个时刻温柔的男人应该拒绝不了这样的攻势。

沈榆,男,20岁,身高183cm,体重65kg,过完新年,即将在这个春天迎来21周岁,单亲家庭。据知情人士透露,母亲的控制欲强盛,有点缺爱,从事音乐行业似乎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家庭成员复杂,母亲前几年再婚后,有一个继父,一个大他两岁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现在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住在一块。

最最最重要的是,性取向异于常人,但也和许多人一样,和那个群里的许多人都一样。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尤其是那些女粉丝,傻不拉几的,还在底下喊什么哥哥,喊老公,喊宝贝,男人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她们算什么,他知道沈榆的不少秘密,那些人永远无法靠近沈榆的私生活,而他却做到了,就在今天。

“或者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对吧?”

好吧,他愿意退一步的理由是沈榆真人比照片和视频上还要好看,他高中毕业的学历,只能描述成为€€€€很白的皮肤,和很红的嘴唇与鼻尖搭在一起好看极了,睫毛也长,一双眼睛大约很适合哭。

本人自然是更加生动的,比每一个夜晚氤氲、潮湿的卫生间墙上贴的海报都要生动。

一千倍、一万倍。

作者有话说:

€€嘿,我出现!这周四开始可以稳定更新了!

第73章 骨灰混到一起喂鱼

沈榆不笑了,吊着的嘴角很轻地收回来,就像从未真正给过那样简单。

“我有男朋友,目前不打算换。”沈榆陈述。

光秃的树干被太阳照成影从沈榆脸上掠过去,温遇旬闻言偏头看他一眼,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松了一些。

黑皮肤则像他身上的棉服一样泄气,背往下驼,很快又支起来。

他这样的人是不大会察言观色的,问沈榆:“什么时候换?”

只是目前有而已,他要小榆永远在他身边,永远可比目前长久多了,说明他还有机会。

沈榆想了想,“大概率是不会了,我和他的骨灰大概率都是要混到一起拿去喂鱼的。”

“?”温遇旬在旁边很轻地“啧”了声。

却没什么怪罪的意思,他的动静让沈榆安下心神,说教不管用的,报警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的打算是拉着温遇旬先跑。

还未行动,黑皮肤又开口:“不可能的,你骗我。”

沈榆愣了愣,抬眼看过去,只见那人也和他同样愣怔,眼睛明明盯着沈榆的脸,却像是空了,魔怔了、喃喃地,像……怨气这么重的鬼能在大白天从阴间爬出来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你在骗我,小榆,”那男人拖着脚朝他一步步走过来,“群里那个人不是这样说的。”

两道目光飞速向他扫过来,一道阴翳一道惊异更多,然而黑皮肤陷进自己的情绪和臆想中,并没有被吓退,也没有绊住脚步。

“他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你……”

眼看他距离沈榆很近了,温遇旬握着沈榆的手臂把他揽在后面,沈榆的面色也阴沉下来了,从哥哥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问他:“什么群?谁说我什么?”

什么群?其实黑皮肤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个群里没有多少人,但大部分人都和沈榆一样,同住首都,也有小部分外省人,都很有时间和精力,每天的信息量很磅礴,一点开就控制不住地涌出,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站岗似的,能聊一天一夜。

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名叫张三王五李六,但都有个共同的爱好€€€€沈榆。群员全是男人,针对沈榆聊一些下流的话题。

在这些张三王五李六里,最为突出及不寻常的是群主。

TA从不说多余的话,看起来对于追星也没有那么热络,只是时不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出现,带来沈榆的近况和个人隐私。

有人猜测TA是狗仔,TA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母亲对他不好,亲生父亲去世很早,现在有个继父和继兄。”

“他是同性恋。”

“怎么知道的你别问,我就是知道,不信的自己去试。”

“有想法的快付出实践,我已经把他大概的行程安排摸透了。”黑皮肤记得,这条消息出来的时候,群里的世界为之震动,低俗的玩笑充斥整个屏幕。

“一个、一个你的后援会群。”

磕磕绊绊又遮遮掩掩的话术后,黑皮肤突然不说了,身体一斜,绕过温遇旬,像前一次那样张着双臂就要扑向沈榆。

正常成年男人的力量是很大的,更何况这个精神不正常的还怀抱着一种不要命的赴死觉悟,力度更是惊人,扑上来的速度又很快,温遇旬下意识又要给他一脚,但这次他还没动,黑皮肤先飞了出去。

温遇旬五分钟前踹了他的左肩膀,沈榆这次照着右肩膀来了一下。

沈榆腿很长,很直,肌肉分布匀称,温遇旬偏头的时候只看见半个利落的收腿动作。

黑皮肤又飞出去了,雪下得更大了。

照例站在一边沉默的、涂着防虫漆的干裂树干明明是好心帮他拦了下脑袋,阻止他接着向后翻滚,但发出“咚”的很响亮的一声,好心办了坏事。

头痛欲裂,却让他清醒了半分,不能视物的恍惚中,他很喜欢的小榆在眼前不断绽放的晕眩黑点中朝他走过来。

笑得还是很温柔,又状似非常关心地盯着他看,但这种时候不该递上一只象征着关爱的手好扶他起来吗?

为什么小榆就萧肃地站在原地?笑也愈发奇怪了。

“痛吗?”沈榆低头问,额前有几丝黑发下垂。

黑皮肤捂着后脑勺,回答都是下意识:“痛……痛。”

沈榆对他眨眨眼,仿佛天真得完全不会打架斗殴,说:“哦,痛就太好了。”

-

除夕当日傍晚六点二十八分,沈榆又一次贴歪春联,第三次撕下来重贴。

指挥他方位的那人好像并不是很认真,经常走神,一会儿问他当时踹那个乐队的那个谁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看了两眼,说事情基本解决了。

黑皮肤三年前在一家健身馆当教练,然而家族的精神病遗传史没有放过他,治疗一年,成效甚微。

最终只能浑浑度日,健身得来的几块好肉被久坐和药物圆滑了棱角。

“群解散了,传播你隐私的群主是无业游民,这事有人指使他做,给他一大笔钱。”

沈榆开始贴第四次,尝试自力更生,“你觉得是谁?”

“接近六位数的报酬,”温遇旬冷笑一声,“是我得罪的还是你得罪的,不好说。”

那人连沈榆从未公开的性向都能摸到,瓜藤都明明白白长在那儿了,为什么脏水只泼在沈榆身上?温遇旬本人仿佛隐身,没有任何人提起。

贴正了,沈榆从凳子上跳下来。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得罪不起这么大体量的人物?”

温遇旬用手虚搂他一下,将他接进自己怀里,语气比病中的手冰凉:“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榆心想资本罩我,不然事情怎么几个钟头就能解决?他不是非常害怕。

“我原本也猜是不是Avay……就上次在酒吧偷拍我俩的那人干的,但你说得对,他给不起接近六位数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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