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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初次约会
失眠的夜晚总是十分漫长，中原弥生写完每周报告时才凌晨三点，他疲惫地收好稿纸，慢腾腾地倒在床上。
中原弥生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短时间睡眠，忙于工作的时候，即使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不会疲惫。这本来是他的优势，现在却变成了一种折磨。
直到凌晨五点，他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三小时后，中原弥生头晕脑胀地醒来。他昨晚忘了拉窗帘，被窗外明媚的朝阳刺得睁不开眼睛。
今天放晴了？
中原弥生盯着落在书桌上的阳光，疑惑地拿起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上午将短暂地晴朗四个小时，下午则继续下雨。
中原弥生十分失望，住在没有除湿器的高专宿舍，他一点都不喜欢下雨。
不过，可能是因为太阳的缘故，他今天上午腿不太疼，感觉好多了。
中原弥生拿起洗面乳和牙刷杯，一边打哈欠一边前往盥洗室。
昨天的大雨飘进了走廊，地上湿漉漉的，中原弥生担心摔倒，小心地趿拉着拖鞋，在地面滑行。
中原弥生尚未走进盥洗室，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
盥洗室内，五条悟正在刷牙。他看到中原弥生，被薄荷味的牙膏泡沫呛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放下牙刷杯。
五条悟刚起床，他没戴墨镜，一双明亮的蓝眼睛透过镜中倒影，紧盯着中原弥生。
今时不同往日，中原弥生已不是那个看到五条悟就心跳加速的新手玩家了，他无视五条悟的目光，走进盥洗室，有条不紊地开始洗漱。
中原弥生还没忘记自己昨天的计划，他要增加和夏油杰的相处时间，尽快将好感值提升到95，以便解锁最后一个彩蛋的线索。
从夏油杰房门外经过时，他特意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夏油杰大概去晨跑了。
中原弥生不经意地问五条悟：“夏油同学去哪里了？”
五条悟刷牙的手顿了一下：“没有。”
“大概在跑步吧？”
中原弥生说出这句话后，五条悟不仅动作停顿，表情也僵硬了：“不知道。”
中原弥生不断询问夏油杰的事情，这让五条悟非常不开心。他一时冲动，忍不住气鼓鼓地说：“我呢？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中原弥生：“？”
身为一名NPC，五条悟的自我意识未免太强了。
不过，这个NPC昨天帮了他很大的忙，中原弥生是恩怨分明的人，就耐着性子包容了五条悟的无理取闹。
“昨晚睡得怎么样？”他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中原弥生对社交的认知十分有限。在他的知识范畴内，“昨晚睡得如何”，是除了“早上好”以外，唯一的一句问候语。
“羊”的基地位于擂钵街的一间废弃仓库，由于床位太少，成员们不得不和别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晚上被起夜的人踩到也是常事。因此，“昨晚睡得如何”，变成了“羊”成员之间非常真诚的问候。
中原弥生不知道，这句话正好踩准了五条悟的命门。
五条悟睡得很不好。
衣服烘干完成后，五条悟就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然而，他的大脑不断回放中原弥生脸红的场景，搅得他夜不成寐。
这可不是错觉，洗衣房的灯光非常明亮，五条悟看得清清楚楚，中原弥生确实脸红了。
五条悟偷偷瞥了中原弥生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语速顿时变慢了。他嗫嚅地回答：“还可以，就那样，和平时差不多。”
说着，五条悟扶了扶不存在的墨镜，手指戳到鼻梁。
中原弥生：“……”
五条悟不擅长掩饰，在中原弥生眼里，他的伪装简直昭然若揭，加粗大写着“我很紧张”几个字。
中原弥生想不到他紧张的原因，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鬓边的发丝轻微摇晃。他好奇地盯着五条悟，像一只聪慧而谨慎的野猫。
五条悟心跳又加快了。
就在五条悟怀疑自己身患心律失常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夏油杰出现在盥洗室门口。
正如中原弥生的预料，夏油杰去室内体育馆跑步了。
他取下额前的止汗带，微笑着朝中原弥生和五条悟打招呼：“你们醒啦？早上好。”
中原弥生朝他点头：“早上好，夏油同学。”
攻略目标出现后，中原弥生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转了过去，落在夏油杰身上。
这一切被五条悟尽收眼底，他心里酸溜溜的，冒出几分患得患失的不安感。
夏油杰走进盥洗室，随口说道：“对了，横滨出差的任务报告每个年级只需上交一份，由我来完成吧。”
中原弥生刚想开口，五条悟就含着一嘴牙膏沫，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昨晚已经写完了，等一下交给日下部。”
夏油杰细长的狐狸眼都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五条悟，难以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你昨晚在写报告？”夏油杰问。
“对，我凌晨失€€€€”五条悟差点把失眠二字脱口而出，连忙纠正，“我昨天晚上没事干，很无聊，就把报告写完了。”
中原弥生没有放过五条悟的失误，他立即意识到，五条悟在撒谎。
五条悟和他一样，失眠了一整晚。
为什么？难道NPC也会害羞吗？
中原弥生端详着五条悟，一个NPC竟然如此遵守男德，属实罕见。
这时，夏油杰看向中原弥生，问道：“弥生还没吃饭吧？”
中原弥生回过神，点点头：“嗯，我刚起来。”
“昨晚一直在下雨，空气湿度都超过百分之九十了。”夏油杰忧虑地看向中原弥生的腿，“我帮你买早餐吧，我十分钟后去食堂。”
中原弥生很想解释自己的病痛已经好转了，但五条悟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在中原弥生说话前，他火急火燎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说完，他还不忘拉踩夏油杰，“他太慢了。”
夏油杰无端被五条悟指责，毫不犹豫地走向盥洗室出口：“你们把想吃的早餐用短信发给我，我去食堂了。”
中原弥生：“……”没见过抢着跑腿的。
夏油杰和五条悟争执不下，最终一起前往食堂。中原弥生则来到一楼的公共休息室，买了三瓶芒果汁，等他们回来。
不过五分钟，二人回到宿舍。
中原弥生要了一份厚蛋烧和纳豆米饭，他满怀心事，吃的特别慢。他心想，吃完早餐后，就去夜蛾正道办公室，把装有骸骨的木匣交给他吧。
他原本打算向夏油杰隐瞒这件事，谁知五条悟刚坐下来不久，就大喇喇地说道：“中原，我帮你把星浆体的骸骨交给夜蛾吧，我刚好要去办公楼交报告。”
中原弥生幽幽地叹了口气。
夏油杰听见五条悟的话，疑惑抬起头：“星浆体的骸骨是什么意思？是咒物吗？你们接到了新的任务？”
中原弥生知道瞒不过他，无可奈何，只能和盘托出，将他们凌晨在佛塔内寻找骸骨的事告诉夏油杰。
夏油杰耐心地听完，更加惊讶：“你昨晚去薨星宫了？”
“嗯。”中原弥生迫不得已地承认。
夏油杰很信任中原弥生，不疑有他：“难道是被天元大人的传召了？听说天元会用特殊的方式和校长取得联络，对外界的音信了如指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五条悟的目光落到了中原弥生身上。
昨天午夜下着暴雨，五条悟又担心中原弥生腿上的伤，就没有追问他出现在禁地的原因。但他其实颇为好奇，中原弥生究竟如何通过天元的层层结界，最终抵达忌库。
天元的结界会阻拦一切拥有咒力的生物，中原弥生进入薨星宫，绝非偶然。
中原弥生察觉到五条悟的视线，苦恼地咬了咬下唇。
违反校规已成既定事实，不如顺着夏油杰的话，假装是天元将自己送入薨星宫的。
“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忌库里了。”中原弥生斟词酌句地捏造事实，又看向五条悟，“昨天，五条同学问我是怎么穿过一千道门的，但我根本没看到任何结界，也没有被阻拦。”
中原弥生的表情非常严肃，五条悟被绕进他的谎言里，竟然没有怀疑。
五条悟心想，中原弥生见到自己时异常镇定，一个私自闯入禁地的人，应该不会露出那么平静的表情。
夏油杰问：“你想把那块骨头交给夜蛾老师吗？”
“校医院没有检测DNA的条件，只能这样了。”中原弥生回答。
夏油杰思索道：“夜蛾老师大概会把它交给总监部合作的私立医院吧……毕竟是人类的骨骼，送去普通医疗机构，一定会被怀疑的。”
听到“总监部”三个字，中原弥生皱起眉。
“和总监部合作是什么意思？是高层开办的私立医院吗？”他问道。
“不是的，弥生。”夏油杰否认道，“灰原在横滨受伤时曾被送进一家医院急救，你还记得吗？”
“嗯。”
中原弥生记得很清楚，日下部笃也拨打高层的电话后，不过短短几分钟，就有一辆救护车抵达码头了。那些医护人员训练有素，不说、不听、不问，默不作声地将浑身是血的灰原雄搬上救护车。
五条悟不甘被晾在一旁，插嘴解释：“总监部那些老头子参股了许多私立医院，他们和医院签订了保密协议，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咒术师存在。”
“正是如此。”夏油杰点头，“所以，夜蛾老师一定会把那块骨头交给知情人士。”
中原弥生眉心紧蹙。
天元曾说过，那名星浆体放弃咒术师的身份、去神奈川当科研人员，说明他和咒术界有所联系，甚至可能是世家出身。
实际上，中原弥生怀疑替星浆体掩藏身份的人，正是咒术界的高层。
他心想，这件事决不能透露给总监部，否则会打草惊蛇。
中原弥生很头痛。
如果这是现实生活，他只需给尾崎红叶打个电话，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以黑手党在关东地区的势力，找到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易如反掌，即使他刻意隐瞒身份，也不是难事。
但在游戏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该如何绕开总监部，检测人类骨骼的DNA呢？
中原弥生想到了五条悟。
“五条同学，我怀疑那个失踪的星浆体和高层有关系，不能让他们知道这块骨头的存在。”他转向五条悟，认真地说道，“你可以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