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拥有可以压缩空间的术式「苍」,只要规划路线、确保自己和目的地之间没有障碍物,就能实现瞬移。
书架之间存在空隙,只需在转折处重新确定方向,便能避开障碍;而公交车的车窗是敞开的,五条悟可以弓着身体钻过去。
中原弥生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怀疑地问道:“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
五条悟目光落在远处,怎么都不肯看向中原弥生,声若蚊蝇地回答:“电车。”
中原弥生感到头痛,揉了揉太阳穴:“从我们上电车就开始跟踪了?”
“嗯,不过中途走散了。”五条悟不情愿地承认,“我坐在车厢的另一边,因为看不清你们两个,比你们晚一站下车,到超市才重新找到你。”
“原来如此……难怪我那时候就觉得有人盯着我了。”中原弥生自言自语道。他端详着五条悟身上的斗篷,又问:“你偷工作人员的衣服了?”
“哈?才没有!是我凭本事买的!”
五条悟气愤地否认,向中原弥生讲述了自己跌宕的一天。
从超市出来后,他就率先溜到了顶层的电影院,向真正的检票员支付了一日薪水,要求接替他的工作。既能得到工资又能休息一天,这可是个天大的便宜,对方自然答应五条悟的要求。
而五条悟身上的面具、阔沿帽和斗篷,则是影院售卖的周边商品。
简而言之,五条悟不仅装扮成了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还像幽魂一样吓唬那对父子。难怪检票员会莫名其妙地站在最后一排看电影,原来也是为了跟踪他们。
中原弥生连连叹气,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跟踪我们?”
听到中原弥生犀利的质问,五条悟的肩膀僵硬了一瞬。
早在中原弥生和夏油杰刚离开学校的时候,五条悟就做好了当跟踪狂的觉悟€€€€夏油杰和中原弥生的关系扑朔迷离,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
以上,就是五条悟的真实想法。
五条悟当然不能承认,于是他绞尽脑汁,磕磕巴巴地回答:“是因为,因为……对了,因为我在学校呆着很无聊,所以想溜出去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中原弥生眉头紧锁,这家伙是不甘寂寞的宠物猫吗?
五条悟的跟踪已是既定事实,纵使中原弥生满怀怨言,也只能无奈地说:“走吧,夏油同学在等我。”
如果中原弥生不提及夏油杰,五条悟或许还能保持平静。但提到夏油杰后,他心里就冒出了几分怨念。
跟踪二人的几个小时里,五条悟先目睹中原弥生和夏油杰勾肩搭背,然后看到他们在影厅内窃窃私语,最后,他还亲眼看见,中原弥生和夏油杰莫名其妙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五条悟满腹狐疑,在青春期的男生之间,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非常少见。
为什么中原弥生会和夏油杰那么亲密啊?!
五条悟自知理亏,不能名正言顺地质问中原弥生,只好抱着手臂生闷气。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夏油杰从数米外的树丛中走出来。他是追随中原弥生来到这里的,没想到会看见五条悟,不禁蹙起眉头。
“悟,你怎么溜出来了?”夏油杰问道。
五条悟解释道:“我把辅助监督的电话设为特别提醒了,没收到任何消息。”
夏油杰之所以要求其中一个人留在校内,只是为了预防意外情况。既然没有任务,他也就不再苛责五条悟了。
三人一同返校。五条悟没带伞,他刚才冒雨跟踪一小时,斗篷早已湿透。
尽管被跟踪了,但夏油杰不计前嫌,主动说道:“悟,过来一起避雨吧。这把伞挺大的,足够我们共用。”
五条悟走到中原弥生旁边,钻进伞内。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夏油杰、中原弥生和自己,随口说道:“刚好形成了一个U形诶,中间是凹下去的。”
中原弥生:“……”
他杀气腾腾地瞪了五条悟一眼,可惜对方没看见。
就这样,三人返回咒术高专。他们来到宿舍时,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衣服都被飘飞的雨滴淋湿了,而中原弥生被夹在中间,只有头发和面部沾着雨点。
中原弥生返回房间,顺手将那盒奶油泡芙放在书桌上。他脱下风衣、擦掉脸上的水滴,去更衣室吹头发。
中原弥生在这里遇到了夏油杰。夏油杰头发长,被淋湿后无法自然干燥,只能用吹风机吹干。
他看向中原弥生的侧脸,不经意地说:“弥生,你的头发好像变长了,需要修剪吗?”
中原弥生正在梳顺发丝,听到夏油杰的话,略微侧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是错觉,他的头发似乎真的长了一点,鬓发超过下颚线、额前的发丝也遮住眼睛,摩擦着睫毛。
这很奇怪。在游戏里,中原弥生的身体从不改变,即使在游戏中停留数月,头发也不可能变长。
难道是异能的进化吗?
中原弥生烦恼地盯着发丝,将它拨到一旁。
这时候,五条悟推开了更衣室的实木门。他正在用纸巾擦拭水滴,显然也是来吹头发的。
五条悟不仅让中原弥生和夏油杰的初次约会变成了恐怖故事,还无意识地嘲笑了他的身高,中原弥生暂时没有原谅他。
中原弥生对五条悟颇有微词,自从他走进来,他就不说话了,还特意将风速提高一档,让吹风机的巨响掩盖说话声。
夏油杰注意到他们在闹别扭,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就朝中原弥生使眼色,用口型说:“泡芙。”
中原弥生不情愿地略微朝五条悟偏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买了奶油泡芙,等一下拿给你。”
五条悟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夏油杰、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不爱吃甜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嗜好,中原弥生本人也并非甜党。
这份奶油泡芙并非顺便购买的伴手礼,而是专程买给他的。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垂着头,感觉脸颊的温度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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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到东京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库里南飞驰而过。
车上,安部管家正坐在后排,忧虑地盯着手机。他又看向导航,车辆已临近东京市郊,还有几分钟就抵达东京咒术高专了。
今天早上,安部管家突然接到了五条悟的短信。五条悟火急火燎地催他取走星浆体的骨骼,送往家族医院进行DNA检测。
安部管家非常惊讶,他立即询问原因,才得知这是中原弥生的请求。
这件事非同小可,安部管家举棋不定了几个小时,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五条家主。
他换算着时差,确认五条家主的所在地是白天后,才拨打电话。
五条家主很快就接通了:“喂,安部?”安部管家很少打电话,他顿时提起警惕心,“怎么突然联系我,难道悟又闯祸了?”
安部管家踌躇地回答:“不算闯祸……只不过,少爷对中原大人太积极了,让我很惊讶。”
安部管家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五条家主原本还保持着平常心,听完全部过程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得知五条悟竟然答应帮忙时,五条家主几乎怀疑儿子被夺舍了。五条悟以前可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别说中原弥生的求助,就算天元大人亲自要求他帮忙,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推脱。
五条家主在电话对面沉吟半晌:“安部,你觉得悟为什么会答应?”
安部管家没有挑明,只暗示道:“我之前已经告诉您了,他对中原大人非常友善。”
“若不是要事缠身,我真想现在就回日本,见一见那个年轻人。”五条家主叹了口气,“安部,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任凭吩咐,老爷。”
“调查中原弥生的背景,尤其是他父亲的身份,以及他和诅咒师是否有联系。”
安部管家沉默片刻,问:“您怀疑他动机不纯?”
“嗯。”
五条悟年幼时,曾被悬赏暗杀,金额高达一亿日元。十几年来,诅咒师多次试图派卧底潜入五条家,有时候是帮佣、有时候是厨师,不一而足。
中原弥生对五条悟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五条家主的预计,他不得不提起警惕,严加提防。
安部管家明白了家主的意思,回答:“我知道了,老爷。”
“不论何种办法,一定要查清中原弥生的身份。”五条家主叮嘱道,“不过,直到得出结论,绝对不能惊动悟,否则他会气得火冒三丈。”
安部管家无奈地笑了笑:“是,老爷。”
安部管家按下挂断键时,车辆也进入咒术高专,顺着寂静的窄路,驶向学生们的宿舍。安部管家是第一次来东京高专,但他知道五条悟的房间号,就顺着扶梯登上三楼,走到五条悟门前,敲了敲门。
五条悟在房间里等候多时,他听到敲门声,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将门打开了。
安部管家向他问好:“少爷,下午好,我按您的吩咐,来取星浆体的骨骼碎块了。”
“嘘€€€€别说话!”五条悟像是怕吵到谁似的,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静。
安部管家眼尖地发现,五条悟的书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奶油泡芙,已经吃掉三分之一了。
他关切地叮嘱道:“悟少爷,不要吃太多甜食,您小时候长过蛀牙呢。”
五条悟将装着骸骨的木盒交给安部管家,替自己辩解:“那是中原买的。”
“原来是这样啊。”
安部管家脸上分毫不惊,心情却五味杂陈。
因为担心暗杀者下毒,五条悟从小就被父亲耳提面命,决不能吃外人给的食物。一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安部管家还特意遣人来调查咒术高专的内勤人员,确认学校内没有任何威胁。
没想到,却在这一步出现了失误。
安部管家心里感慨良多,他恭敬地接过五条悟手中的木盒,退出房间,捧着它朝楼梯走去。
五条悟本以为安部管家要离开了,谁知,从中原弥生房间前经过时,安部管家却突然停下脚步,敲了敲房门。
五条悟和中原弥生尚处于尴尬期,暂时不愿和对方交流。五条悟看到安部管家的动作,不禁大惊失色。
“喂,安部!别打扰他€€€€”
安部管家笑着说:“这是中原大人的房间吧?中原大人是悟少爷的朋友,我路过咒术高专,应该向他打声招呼才符合礼数。”
“什么礼数,简直是放屁!迟早把这些糟粕全部废止……”五条悟咬牙切齿地碎碎念。
宿舍的隔音非常糟糕,早在安部管家上楼的时候,中原弥生就听到声音了,也模模糊糊地听完了安部管家和五条悟的全部对话。
此时,中原弥生正靠在窗边发呆。安部管家敲门后,他就从窗台上滑下来,毫不慌乱地前去开门。
他拉开门,看到了笑容可掬的安部管家,与以手掩面的五条悟。
安部管家彬彬有礼地对中原弥生问好:“中原大人,下午好。春寒尚存,希望您身体安康。”
中原弥生点点头:“下午好。”
五条悟立即挤过来,推开安部管家:“可以了,走吧!”说罢,他又拼命推门,试图把门合上,“再见,中原!”
中原弥生耸了耸肩,将门关上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安部管家要特意向自己问好呢?
中原弥生思忖,这可能是管家的礼仪吧。他只是擂钵街出身的黑手党,无法理解大家族繁复的礼数。
门外,五条悟松了口气,推着安部管家离开宿舍。
在中原弥生开门的十多秒内,安部管家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房间扫视一遍。咒术高专的宿舍构造简单,没有藏东西的余地,搜查整个房间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