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换受单元文 第152章

金丹修士们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直接被甩到岸上。之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剧痛。

造成这一切的青年看着这一幕,眼神平淡。他身侧,那个持刀的青年转眼出现,两人并立着看向紫袍诸人。

江上唯有元婴修士依然站立。他咬牙看着眼前一幕,一字一句恨不得从齿缝之间挤出,道:“你们……怎么敢!莫是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讲话的时候,男人从自己腰间摘下一个令牌。

闻渊看着他的动作,轻轻“嗤”了一声。慕笙的反应倒是更大一点,他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令牌上扫过,忽地笑了:“这是你师父的传送令,捏碎之后他便能立刻感觉到这边发生的事,还能直接送来他的全力一击,对否?”

紫袍元婴并不意外他知道这点。令牌的制作方法,在外并非隐秘。不光是逍遥宗,就连那些普通的小门小派、刚刚崛起的新家族,也会为出色的子弟制作类似东西。

他把令牌拿出来,打的就是以此威慑来人的主意。作为元婴中期,他的师父自然更非等闲。眼前的筑基们之前胆大妄为,可眼下,总该有所顾忌……

等等,他们手上拿了什么出来?

在岸上师弟师妹们的痛吟之中,紫袍修士面容微微紧绷,望着青年们掌心散发着同样气息的传送令牌。

他心脏一抽。早该想到的,能有这么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小辈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看那令牌上的气息,他们身后之人,要么与师父修为相等,要么还要更进一步。

闻渊神色冰冷,慕笙则是露出一点笑意,看着对面人神色变化。

等紫袍元婴眸色当中出现谨慎、犹疑,闻渊终是开口,问:“你当真觉得,与我们闹到不可收场之后,你师门愿意保你?”

自然……

这两个字浮在紫袍元婴心头,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说出口。

原因无他,对面的青年实在是太自信了。他那种睥睨一切、不把逍遥宗放在眼里的气势,让紫袍元婴忍不住多想。

尤其是这时候,岸上的金丹弟子中有人缓了过来,能够细细去看闻渊、慕笙的容貌。

发现这竟是两张熟悉面孔后,他瞳仁一缩,在第一时间给领队师兄传音:“师兄!这正是管事堂焦师弟此次采购法扇、锦囊的那家铺子的两个铺主。”

紫袍修士嘴巴微抿,神色彻底落入不定。

竟是这两个人……

以时人的认知,他们不会觉得世界上存在一种叫“流水线”,可以在短时间内制作、组装数千个法扇的东西。从管事堂新采购回来的物资里,逍遥宗上上下下都只领会到一件事。

能做出这么多品质相同、彼此之间近乎毫无差别的法扇的,绝对是一个规模不输给逍遥宗的庞大势力!扪心自问,让他们的器修来做同样的事,光是损耗就能达到十之六七。

紫袍修士的背脊终于躬了下去。

“两位……”他喉结滚动,此前浮在心头的轻蔑尽数成了惊恐。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一时傲慢,带来的结果是逍遥宗与两人背后的势力相敌,回宗之后,师父、长老们会如何处置自己。

“方才是我等不对。”男修继续道,“还请你们谅解。”

不光是他,其他被冲到江岸上的金丹修士这会儿也挣扎着起身,同样朝两个筑基青年致歉。

闻渊、慕笙看着这一幕,无论是面色冷淡的青年,还是眉眼带笑的青年,逍遥宗众人都无法分辨出他们真正的喜怒。

只能等待。好在须臾之后,他们开口了。依然是带刀的那个讲话,没说原谅与否,而是直接问:“你们急冲冲的过来,是要做什么?”

金丹修士们立刻转向元婴师兄,后者则支吾片刻,勉强回答:“这些天,一直有人窥探我们宗门绝密功法。被我等察觉之后,那人立刻使计离开,却到底留了痕迹。现在,我等就是在追查。”

慕笙听着这话,长长“哦”了一声:“原是如此。”

紫袍元婴已经多年不曾流汗了,这会儿却有一种汗水正从额角滚落的错觉,低声应道:“自然。”

心下不是不恨的。

可恨又有什么用?只能怨自己背景没人家强横,不得不低头。

奈何他当了太久“大能”,就算“低头”,在闻渊和慕笙眼里还是怨念毕露。

还真别说。

是挺爽的。

比起用吃食安抚心情,还是像现在这样,先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再眼睁睁看原本趾高气扬的人被迫低头,更有助于发泄他们在青州城中积攒的郁意。

闻渊又问:“那你们现在还要继续找人吗?”

紫袍元婴喉结再是一滚,回答:“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这是实话。他们之前打斗的时候,木灵体的契已经不再与紫袍元婴手中的信物相互感应。

他现在只期待自己能快点离开。好在筑基青年们没再为难,又警告了众人几句之后,就放他们离开。

不说这群逍遥宗弟子走后,是如何又怨又憋闷地念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道闻渊、慕笙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用灵气烘干了被江水弄得湿漉漉的头发,之后,慕笙转向江面,冷不丁道:“到底走不走了?再不走,我就把你们拎出来。”

第173章 逃仆(54)

青年话音落下,江面毫无波动。

慕笙也不着急。他在心里数了三声,到最后一个数字结束时,手腕又是一翻,上面重新出现数张灵符。

青年熟练地将灵气灌入其中,手臂扬起,眼看就要像方才炸倒一片金丹修士那样,炸出他方才话音的对象。

这时候,原先平静的江面终于泛起波澜。

先有一颗脑袋从那圈圈涟漪中中冒出来,紧接着是另一颗。后者着急地叫:“罗真!你这是做什么€€€€”

前者没有讲话,只安静地看着岸上的慕笙。

用他那双金绿色的眼睛。

慕笙与他对视,须臾,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暗暗嘀咕:“这是什么眼神?仿佛认得我似的。”可慕笙很确定,除了在拍卖场上那次隔着水镜的单方面注视,这就是他和水中少年的头次见面。

青年想不明白。好在不光是他,在场另外两人也都明显不甚理解。

他们当中的一个微微侧身,挡住木灵体少年望向慕笙的视线,掌心扣紧尚未入鞘的长刀刀柄。另一个则阻拦不住木灵体少年,干脆咬咬牙,一样挡在了对方身前。

“哈、哈哈,”重新面对前几天合作过的“老板”,罗问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太巧了,竟然在这儿都能碰上。”

闻渊看着他,淡淡神色中,唇角扯起一点弧度。

罗问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喉咙更干,身体轻轻颤抖。

他一只手悄悄伸到自己背后,和少年做出“快跑”的手势。可历来最听他话的少年这会儿非但不动,还开口,平静地说:“阿兄,刚才是他们救了我们。”

罗问听着这话,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那群逍遥宗人是被闻、慕两个打跑的!更知道他们能跑得那么干脆利落,十有八九是因为面前两个青年用了某种手段,遮挡了罗真体内那个契。

可这能说明什么?整个青州城的修士都在罗真出现在拍卖台上的那一刻沸腾了,罗问那会儿待在人群当中,听着青衫修士口中越来越高的报价,只觉得自己骨头都是冷的。

他是多天真,才觉得自己赚到了这么多灵石,说不定可以不动干戈地把罗真“买”下来。之后兄弟两个逃到某个隐秘地界,平静低调地过下半生。

三块极品灵石,纵然是把他血肉块块碾碎出售,都换不来这么高的价格……

罗真不了解前面的两个青年,罗问却是了解的。哪怕不论对罗真助人修行的功效动心与否,只说他的“售价”,就足够让他们心动了吧?

“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眼看弟弟还是不走,青年近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罗真!”

少年的名字还飘在风里,不远地方,一颗脑袋从持刀青年背后探了出来,问罗问:“你们这样子,能跑到哪儿去?”

罗问当即转移了注意力,警惕地看着对方。

慕笙将他、他身后少年的种种神情都收入眼中。半是出于对罗问这副紧张模样的感同身受,半是出于对少年镇定模样的好奇,他鬼使神差地再度开口,却是说:“遮挡这孩子身上契术痕迹的东西,我这儿还有。想改变他眼睛的颜色,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们能好好说话吗?”

罗问没有讲话。

他喉结滚动,明显是在权衡,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对面的两个人。

理智告诉他“不行”。自己和阿弟一路走来,见过太多残忍背叛,为什么还要期望闻、慕两个是其中例外?

可在这同时,又有一道声音正低声开口,与他分析:“不管怎么说,慕道友现在讲的话是真的。想要带着罗真继续逃跑,拿到他们手上的东西,就是重中之重。”

他心中的天平到底倾斜了。原先警惕戒备的样子一点点消散,虽然依旧谨慎,却能带着弟弟,缓缓走到岸边€€€€“罗真!”

罗问又叫了一声,嗓音极高,近乎破了调子。

也难怪他这么紧张。原来在罗问还在紧张地思索自己要站在什么方位、示好的同时也方便逃跑时,罗真已经从他身后绕了出来,走向对面的两个青年。

他在距离他们极近的地方站定了,目光先是在闻渊身上转了一圈儿,紧接着又在慕笙身上转了一圈儿。然后,少年问慕笙:“你们两个,是?”

闻渊、慕笙在心头自动补全了少年的话:区区两个筑基,究竟是怎么打退前面那些逍遥宗修士的?

这问题正合了他们的心意。虽然事发突然,到现在青年们都没弄明白“木灵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和罗问扯上关系。但是,不可否认,发觉对方没有被某个势力关押起来,而是仿佛与相熟之人逃脱,闻渊、慕笙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闻渊能扛得住那个元婴,是因为他法衣能防得住对方的攻击,灵刀又能破开对面的防御。当然,除了这些,也有他身法够好,能伤得着那人的缘故。”

知道身边的人多半不耐心仔细讲解,慕笙干脆把这个任务揽到自己头上。短暂停顿之后,他又继续往下:“你们要想和他一样,恐怕没有可能。不过,我是存了些幽龙鳞片。抓紧时间的话,应该能在太阳落山之前给你们凑一身东西出来。”

青年极快地计划。罗真听着,脸上浮出一点困惑。到后面,却逐渐听得入迷。

“你会做衣服?”他问。

慕笙眨眼:“会。”

闻渊补充:“罗问道友应该清楚这点。”

少年听了这话,果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后者脑子“嗡嗡”的,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成眼前的样子。可仅看当下,闻、慕似乎还真没准备动手。

他不至于因此安心,却到底松了口气,斟酌着承认:“我带你出来时用到的锦囊、扇子,还有刚刚咱们俩吃的避水丹,都是出自闻道友、慕道友之手。”

闻渊声明:“我只捉了些幽龙回来,剩下的,都是他在做。”

换慕笙给他补充:“你捉来的幽龙才不是‘些’,而是足足几百条!以咱们在青州卖货的受欢迎程度,古往今来,你怕是唯一一个能有这么大收获的人。”

闻渊:“……”没说话,只在眼里多了一丝真切笑意。

慕笙又转向身前的兄弟俩,“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就不问了。只有一点,接下来,你们可有做好万全打算?

“如果把幽龙鳞甲给你们,配上遮掩、甚至拔掉他体内灵契的法子,再让他用丹药改换面貌……你们觉得,自己还会被抓住吗?

“若是还会,干脆就和我们走吧。”

最后一句话之前,罗问、罗真脸上都是坚定向往。最后一句话后,两人瞳仁收缩。就连前面一直表现得主动信任的少年,脸上都露出犹疑神色。

都不用两人讲话,闻渊、慕笙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心思:这两人之前说那么多,所为会不会只是最后一句?让他们心甘情愿,随两人去往某处。此后再不得出。

“看来他们不想和我们走。”闻渊说。

慕笙抿抿嘴。平心而论,他能理解对面的两个人。要是当年的自己和闻渊,经历了之前种种,怕是也很难再相信其他人。

可万一鳞甲损坏、灵契再升、丹药失去作用呢?少年照旧要被捉住,甚至可能还要再上一回拍卖台。

“你可以,”正在慕笙心绪起伏的时候,少年开口了,“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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