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换受单元文 第224章

电视机外,易家人身体通通紧绷起来。

他们不光是听时霖讲话,也在看应听颂、看不远处闭合的房门。就算小珩已经知道一切了,可“了解到抱错的事”和“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抱错的事”还是不同的。尤其小珩即将回国,他后续的工作又和易家其他人在一个圈子里。光是想到青年后面会经受多少旁人的目光、言语,哪怕这些当中不一定会包含恶意,仅仅是一些好奇……易家其他人都有一些喘不过气。

不该这么想。时霖在面对听颂、面对小璋的时候是做过错事,可在身份的事情上他是无辜的。

易先生和黄女士反复提醒自己。

可这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自家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小璋和小珩还是他们唯二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开开心心……

电视上,记者在时霖的话音里“哇”了一声,好奇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让我们的‘音乐才子’这么高兴?是关于新歌的吗?”

猜测得合情合理,众多守着直播的时霖粉丝也忍不住点头。对,新歌新歌!

时霖笑道:“也是一件有点狗血的事。有熟悉我的粉丝朋友可能知道,我在《夜晚八点钟》这首歌的物料里提过一些它的创作背景。小时候,我是那种典型的‘钥匙儿童’。父母回来往往很晚,就算到家了也不会像是一般爸妈那样给我做饭、辅导我写作业。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完成的。

“每到晚上八点,就是我差不多完成这一切,端着小凳子坐在楼下等爸妈回来的时候。虽然这个行为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他们总说我这么做很危险,让我还是好好留在家里等着,我后面就只能不出门了……但是,那会儿路灯的颜色、树上的蝉声,还是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里。在很多年以后,变成了这首歌。”

说到这里,时霖眼睛微微闭上,忍不住又哼起了这首民谣。

记者始终没有打扰他,就在一边安静地听他哼唱。

等到一小节结束,时霖深深呼吸,继续开口。

“我之前一直觉得,如果自己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能够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关注该有多好。而现在,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得知……

“其实当初医院曾经闹过一个差错。”

时霖嗓音很轻。

没关系。他心想,自己说得再轻,话筒也还是会收音。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没法追究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但是,我和另一个孩子的命运被交换了。

“我真正的、血缘上的父母其实是另一对夫妇,他们就是我曾经梦想中爸妈会有的样子,对自己的孩子永远充满了温柔、耐心和关爱。

“除了他们,我还有一个哥哥……再算上那个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孩子,可以说我一下子多了两个兄弟。”

说到这里,时霖微微停顿。

在他的预想里,这会儿记者应该发出“哇”的惊叹声,会反复问自己新的父母是什么身份、自己会不会公开他们……答案是“不会”。

虽然时霖昨天威胁易家人时说得十分坚定,但这其实也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个步骤。易家人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冥顽不灵很多,就算到现在也是更偏心易珩。

时霖很确定,如果自己表现得乖巧安静,那他恐怕会永远比不上易珩这只“鸠”。只有足够闹腾,才能在那家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但也不能闹过了。

戛然而止的话音,其实也是他对易家人的示好。显得他毕竟还是在意亲情的,并不会真去做易家人不高兴的事情。

计划完善,就等记者的配合了。

可是,等来等去,对方始终没有说话。

时霖皱眉,带着浅浅不满朝记者看了过去。这一眼,却让他心头骤凉。

哪里有什么“记者”!自己身旁空空如也,唯有摄像设备依然对准他。旁边的提示灯也亮着,清晰地告诉时霖,他依然在被收入镜头。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叫,“系统!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了?”

对,不光是记者!还有摄像、其他工作人员,包括剩下的参与拍摄的嘉宾!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时霖一个人,这个认知让时霖在最短时间当中毛骨悚然。偏偏都到了这种危急时刻,他在心头呼唤系统的之后,系统依然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个被评级为“F”,意味着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普通世界在一夕之间被外星人入侵了?绝大多数地球人都被带走,只留下少部分变成外星人的娱乐用品,要在镜头底下厮杀给他们看?

时霖心脏“怦怦”跳动,实在不愿意回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另一个世界。可是系统……“系统,”他的声音弱了下去,“你到底去哪里了?”

话音落下。

原本空旷的视野当中,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时霖瞳仁骤然缩小,定睛朝那两个人看了过去。先是目光勾勒出两人的面孔,随后是正在被其中一个青年捏在手中、还在拼命挣扎的一团光色……

时霖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喃喃开口,不可思议地小声念道:“系统。”

话音落下,面前的男人、青年一起看他。前者眉尖挑起一些,“倒是让他猜对了。”

第259章 没找替身(39)

兰渡很清楚,先生这会儿的话音里可不带有觉得时霖敏锐的夸奖意味,仅仅是一种事实陈述。

所以他也陈述事实:“他已经和系统绑定了很久,”停了停,从手中光色里翻找出一个确定结果,“这是他的第二十六个任务,也是他被绑定的第一百年。

“最开始的几个任务里是在‘总部’还在的时候做的,没有先生的新规定,他能停留的时间比现在长很多。那会儿时霖兑换了很多道具,这就让他的神魂和系统的相契程度比一般情况更深。”

按说“总部“被沈轶毁去至今,过去的远远不止百年。但这是从沈、兰经历的时间线来看,单独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不同是常事。

“现在,虽然是系统被剥离,”兰渡又说,“但对他来说,感觉应该和自己的一部分神魂被剥离了差不多,所以他会有感觉。”

沈轶淡淡“嗯”了声,没再多言。给道侣充足时间,让他仔细研究手上的系统。

时霖则完全听呆了。

“你们在说什么?”他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没有人回答他。

时霖咬咬牙,又开口:“你们是谁!我的系统€€€€”

他想说,“把我的系统还给我!”

就算不知道身前两个人的身份,时霖也能想到他们对自己怕是不太友好。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对他们抱有敌意。

可是没用。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他的敌意显得轻轻飘飘。落在沈轶、兰渡面前,不如一片被风吹来的柳絮或者羽毛。

时霖也希望自己能直接冲上前、将系统夺回来。但真这么做之前,他意识到那两人是在毫不费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直接将系统带走,步子里不免多了几分犹豫。

而在他踟蹰的时候,兰渡已经完成了对系统的所有解析。

他朝沈轶讲,“先生,情况有点复杂。”

沈轶看着道侣,眼神是与看向时霖时截然不同的柔和,问:“怎么回事?”

兰渡先说结论:“时霖的确是被系统骗了。”之后是细节补充,“对他来说,这就是在做任务,替别人完成愿望的同时用对方的身份拥有一些事业上的成就。等到一两年以后原主回来,这些又都是原主的,他本身没有获取太多利益。”

沈轶听着,问:“然后?”

他知道道侣肯定没有说完。果然,兰渡很快继续道:“有时候咱们会遇到一些手段过激、用伤害无辜的方式来‘达成委托人愿望’的任务者,但他不是。

“他就是……”青年斟酌语言,“比较习惯性地以‘委托人’为中心,不太接受‘委托人’不被其他人喜欢。放在小世界里,就是不接受自己不被其他人喜欢。很自我,但这也不算大问题。至于他用的那些手段,基本只是冲着原数奉还去的。”

沈轶再度挑眉:“原数奉还?”

兰渡平静道:“对。这个系统改了检验记录,让他觉得白景玉先生真的是易家的孩子。所以,他想替白景玉把‘家’抢回来。”

沈轶:“……”

他大概知道兰渡说的“复杂”是指什么了。

在外走动这么多年,两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宿主。有纯粹坏、和系统同流合污的,也有坚持良善,连系统也被影响得积极向上的。

前者,他们送去制裁。后者,他们不会干扰。

偶尔有些“错位”的情况,比如某个行事恶劣的系统匹配到了良善宿主,沈轶和兰渡自然出手帮助。反过来的状况倒是不会发生,发现宿主不符合标准之后,经历过良善宿主的系统会自动剥离。

而像是时霖这样,纯粹是……不聪明,让系统耍得团团转的,还真比较少见。当然,不是没有,沈、兰之前就曾碰到几个。但那些人基本也只是围绕任务目标被骗,难得有个像时霖这样,自以为聪慧敏锐,实则所有行动都在系统的掌控当中。

做出的事是恶心,可真惩戒他,又有点找不出理由。

沈轶想了想,先把时霖放下,问:“这个系统已经穿梭了二十多个世界,总得有能量来源。如果任务者只在小世界停留一年,它怎么保证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取足够的能量,来维持后续打开空间通道的能力?”

兰渡神色凝重:“我正要说呢€€€€先生,之前我只检测了这个世界的能量波动,确保他没有对天道轨迹产生太大影响,充其量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明星。就连应先生、易先生那边,虽然命运变动,但他们本身的气运也都还在。

“那会儿我也觉得奇怪。如果它是个这么安分守己的系统,又怎么可能骗时霖去‘报复’易先生?但现在,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剧本’。”

沈轶:“剧本?”

“对。”兰渡抬起手,示意沈轶触碰自己手里的光团。沈轶照做了,掌心落上去的瞬间,他的神识开始无限铺展。

无数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波动清晰呈现在他的眼前。沈轶不仅仅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还能看清楚它们的动向。

€€€€以系统作为中心,无数极为纤细的能量丝正向四面八方、头上脚下蔓延……不。

沈轶又在最快时间之中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系统能量向外扩散,而是有无数弱小的、却有清晰存在的力量朝它涌来。

那些力量单独看来不过是纤弱无比的一点影子,比风更轻,比云更淡。可当它们汇聚在一起,就成了惊心动魄的能量流,像是自雪山落下、最终滚滚成江的流水一般。

到这里,沈轶仿佛随意地转过目光。

他“看”到了。在某个细细丝线的尽头,一个正打着呵欠、用手指随意滑动终端屏幕的身影若隐若现;

另一个细丝尽头,又是一个全新身影。对方仿佛身处医院当中,一条手臂还泡着营养液,另一只能够活动的手则在拼命敲击键盘,留下文字:“琳琳呢?为什么直播突然中断了?”

€€€€每一条线后,都是一个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的身影。

兰渡:“时霖接受任务,也是因为他除了‘替委托人完成心愿’之外,也在从中得到好处。不过,好处不是从任务世界来的,而是来自于看他直播的观众。

“她们平时给时霖提供的情绪价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们给时霖刷的礼物了。

“那些礼物其实就是‘系统商城’换了一个叫法,部分特别敏感、我一直额外监测的也被删掉。剩下一些无伤大雅的,他依然能够在任务里使用。再或者,出售给系统换取积分,换一些先生制定的规则里允许的小道具。

“而对系统来说,他展示给时霖的‘礼物’、包括积分能兑换的能量都只是一部分。剩下绝大多数,还是被它收入囊中。”

青年越是说,沈轶神色越冷。

“那些观众?”

“观众€€€€这又牵扯到下一个问题了。先生应该知道,在一些星际科级文明的世界里,虚拟直播是个很受欢迎的领域。主播们会事先选定好自己的身份,或保留记忆,或干脆失忆地进入直播世界。

“这些世界里往往只有主播一个真人,剩下的都是AI扮演的NPC。不过也有那种全员由真人扮演,相当于一场大型秀的直播世界。

“无论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主播们在直播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故事而已,不会有任何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受到伤害。因为这个,很多观众的口味也比较……”兰渡斟酌用词,“激烈。”

沈轶明白了:“那些观众以为自己在看直播,‘抱错’是个用来吸引她们的‘冲突剧情’?但是看的过程中,她们的气运直接被抽走了?”

“对。”兰渡叹气,“如果只是随便看看,那基本就是打个喷嚏的程度。看得时间长了,气运被吸得也就多,会遇到什么就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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