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颐:“……”
沈岚之前还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大城市里也有很多不错的中医,为什么父亲要特意带着他们来到这深山里,下车之后她就改变了这个观念。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一眼望去满眼青翠,鸟语花香、溪水潺潺,仿佛进入了画卷里的圣境一般,伴随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火气息,让人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原本沈岚最近在编排一些舞台剧,缺少一些灵感,现在却忽然感觉灵台清明,脑海里浮现出了最完美的舞姿,止不住地欣喜。
还没看到庙门,就已经倍生好感。
这里,是真的很灵啊!
沈平望不知道女儿忽然开悟,但这里的环境也让他觉得心旷神怡。
沈平望让助理搀扶着失去视觉的程乐颐,自己拄着拐杖走得十分稳健。
程乐颐虽然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从踏上第一级台阶开始,就仿佛戴上了降噪耳机,周围的一切嘈杂都安静了,只留下了自然的声音。
山下烈日炎炎,山间却不时有凉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让程乐颐不禁好奇,这山上究竟住着什么神仙。
“外公,你跟庙里的师傅是怎么认识的啊?”
沈平望偷偷看了看沈岚,然后才开口。
“那是十几年前,外公带队外出比赛,大冬天暖气开得高,穿得多空气又闷,本来外公当时就有点焦虑,一个没喘上来就厥过去了。当时幸好这白螺寺的主持带着两个徒弟在不远处化缘,立刻赶过来二话不说扎了几针才把我救活了。”
沈岚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爸,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呢!”
沈平望扁了扁嘴:“那不是怕你说我嘛!要不是乐乐有求于人,我肯定也不会说!”
沈岚无语,立刻跟程乐颐说:“别学你爷爷,生病了要告诉妈妈,或者及时看医生,知道吗?”
程乐颐已经习惯了外公和妈妈斗嘴,笑嘻嘻点头:“知道!”
沈岚满意了,又接着问:“爸,你好好谢谢人家了吗?”
“我倒是想给,可人家不要啊。”沈平望叹了口气,“法师说他正带着两个徒弟在苦行途中,只能化缘食物,金银财帛是一概不收的。我知道之后立刻就让人买了许多食物给他们,但师傅说已经过了中午,他们不能接受布施,最后只收下了一些矿泉水。”
沈岚听完肃然起敬,但免不了又开始担心:“那乐乐是不是也只能一天吃一顿啊?”
程乐颐听完立刻停下了脚步。
让他吃素可以,但一天只吃一顿不行!
他还不到18岁,还在长身体呢!
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施€€溪都已经比他高比他壮了,他不能输!
“不用。”沈平望忙说,“我当时跟法师交流过,他们每年秋天到春天才会出去苦修,平时在寺庙里还是会吃三顿斋饭,他们自己种了些食物,可能不太丰盛,但肯定很健康。”
听到不会挨饿,程乐颐才安心。
沈平望说完又转头问助理:“我让你准备的生活用品都带了吗?”
助理点头:“老师放心,都带上了。”
沈平望:“待会儿到了你再看看,有没有墙坏了瓦漏了,在不改变原有建筑风格的情况下,找人来给他们修缮一下,虽然政府部门说每年都有拨款,但这山高水远的,香火又不旺盛,难免会顾及不到。”
“是。”
石阶小路弯弯曲曲,终于在半小时后,一行人气喘吁吁地抵达山门。
一个身着朴素僧袍的年轻僧侣站在山门外。
颀长的身材器宇轩昂,长相清隽英俊、气质脱俗,干净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檀香手串。
见他们一行人出现便行了一礼,声音如山间清泉,干净清澈。
“师父说今日有佳客远道而来,让我在此等候,几位,请。”
程乐颐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这一路上他听见了鸟鸣蝉响,风动水行,突然听见这样美妙的人声,仿佛有一种误入桃花源的感觉,只觉得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句话就驱散了这一路的疲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梵音吗?
€€
圆照法师慈眉善目,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但就程乐颐所知,他外公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只是以游客的身份向当地相关部门咨询了一下白螺寺是否能接待游客而已。
不过也可能是该部门提前知会了白螺寺也说不定。
如果真要是算出来的,那也太玄了。
圆照法师先看了一眼程乐颐,然后笑呵呵地看向沈平望:“十余载未见,施主近来身体可好?”
沈平望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还记得自己,毕竟他们年年苦行,途中遇上那么多人,总不能每个都记住,能记得住十几年前匆匆一面的自己,也说明是彼此有缘。
于是沈平望连忙回了一礼,笑道:“还好还好,身体康健尚能饭,多谢大师当年出手相助!就是我这孙儿啊……”
沈平望立刻把程乐颐的病情和他们此行上山的来意说明。
圆照法师听完就给程乐颐把了脉,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道:“治病不难,皆是寻常草药,坚持每日内服外服,至多3日便可恢复如初,但小朋友脾胃有些虚弱,平日里很是挑食吧?”
程乐颐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沈岚就狂点头:“对的对的,这孩子啊可挑食了!师父,这能治吗?”
圆照法师摇头:“孩子挑食不一定是病,也可能家里的饭菜他不爱吃。”
沈岚:“……”
“脾虚可以适当调理一下,半月足以。”圆照法师转头问沈平望,“只是这山中生活清苦,你可舍得将宝贝外孙留下?”
沈平望见这白螺寺虽然没有缺砖少瓦,但着实也不算富丽堂皇,不过虽然设施陈旧但都干净整洁,周围植物生机勃勃,让人心旷神怡……
程乐颐抢道:“大师父,你们的斋饭好吃吗?斋饭好吃,外公就舍得!”
沈平望:“你这孩子!”
“哈哈哈哈稚子纯真!”圆照大师哈哈大笑,“虽然清淡,但味道尚可。”
程乐颐天生乐观:“那就没问题了,我可以!”
程乐颐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好心里准备。
他知道住在寺庙里就不能玩游戏、没有肉没有饮料没有零食,生活环境比不上他平时的百分之一,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可能要去山上种地、挑水,还要自己洗衣服。
如果没想明白他就不会上山了。
他已经快18岁了,不是8岁,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就算他之前还有些犯嘀咕,但是上山这一路的感受,和他听见的大和尚小和尚说的话,都让他觉得很舒服,相信在这里住十天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
圆照法师捋了捋胡须:“不过庙里可供住宿的房间不多,小施主只能跟我小徒弟明澈一起住了。”
程乐颐明白这是大师找了个人照顾自己,毕竟他现在眼睛不方便,真要一个人住,肯定少不了摔了碰了。
“谢谢大师父。”
圆照法师:“明澈,小施主就交给你了。”
“是,师父。”
程乐颐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
是刚才在山门遇到的声音超好听的哥哥!
“谢谢小师兄!”
“小施主,不客气。”
€€
时至今日,改变的不止是一个称呼,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面对商鹤云的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程乐颐落荒而逃。
这才第一天,他该怎么撑过之后的29天啊啊啊啊!
第4章
程乐颐本来是想去哪里打地铺的,毕竟现在是夏天,也不需要多厚的被子多温暖的房间。
但考虑到同一屋檐下还住着五个女孩子,虽然她们都住在楼上,但他一个男孩子也不好四仰八叉地睡在客厅里。
想来想去,程乐颐越想越气。
分手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就算他当时“临阵脱逃”是不对,那商鹤云就完全无辜吗?
哼!
不就是睡一个房间吗?
更何况是两张床,哪怕是一张床也不是没睡过,怕什么!
只是……
一想到自己当初是怎么第一天主动赖上商鹤云的床,程乐颐白皙的小脸瞬间烧得通红。
€€
午餐的时候,沈平望他们见到了圆照大师的另外两个徒弟。
大徒弟明玄看起来40多岁,敦厚老实,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
二徒弟明逸30岁左右,文质彬彬,看起来颇有学识。
两位大师为他们四人准备了简单却非常清甜可口的斋饭,用的就是他们种在后院的蔬菜。
沈岚吃了一口就惊为天人。
她是个舞蹈家,对饮食的要求本来就极为严苛,平日里也是吃蔬菜比较多,但是她从来没吃到过这么新鲜水灵的蔬菜。
要不是工作繁忙挪不开身,她都想陪着儿子赖在庙里多吃,哦不,多住几天了。
沈平望也有同样的感慨,看着乖乖吃饭的程乐颐,笑呵呵地说:“乐乐平时可挑食了,很少见他吃饭这么乖。”
娇气的少年被揭了短也不生气,明媚的小脸漂亮无害,扬着脑袋夸赞道:“师兄们做菜真好吃!”
二师兄明逸笑道:“我只是帮忙打下手,咱们大师兄出家前是厨师,今天贵客到访,难得拿出了五成功力。”
程乐颐忙问:“那平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