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冷着脸不说话,直到石门开启,桑白才把明莱抱紧,大步走出蛇窝。
明莱回头一看,蛇群深处,方才他与桑白站的地方,一条雪白的巨蛇盘踞不动,察觉到明莱的视线,它缓缓睁开金色的竖瞳。
明莱被看得寒毛卓竖,这么大一条巨蛇,把整个蛇窝都盘了起来,方才他与桑白说话的时候,那颗蛇头就在上方,静静地听他与桑白说话。
明莱掉下来的时候,没被这条巨蛇一口吞入腹,全亏桑白听力灵敏,从无数“嘶嘶”蛇声中将明莱的惊呼声认出来,主动把明莱接住。
怪不得桑白无法动弹,脚下这么大一条巨蛇缠绕,换其他人在这里,可能双腿早就碎了。延善庭
“害怕了?”桑白垂下眼,看着脸色雪白的明莱道:“我看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桑白知道明莱是逃跑出来的,为防止被其他教众看见,他抱着明莱绕路回了地宫。
逃跑两个时辰,又回到了熟悉的寝殿。
桑白把明莱放到床上,半跪在地,捧起明莱的左手查看情况。
明莱垂下长睫,任由他查看。
桑白把明莱的衣袖卷起来,见到面前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的手臂,赶紧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在结痂的伤口上。
“还好,伤口没有发紫流脓,只轻微发黑,不是什么剧毒。”
桑白处理蛇毒有自己的一套经验,挤出血水,往伤口倒上止痛的药,再用绷带绑好,放下衣袖。
他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明莱,低声地道:“里面放了解蛇毒的药,喝起来会有点苦。”
明莱看了桑白一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虽然他没有中蛇毒,但以他的体质来说,喝什么不是喝,权当喝水了。
见明莱喝下解药,桑白松了口气,他道:“我要去左护法那里一趟,你好好休息,这两天莫要到处走动。”
明莱点点头,等桑白离开他才想起来,晏华被他喂了蛊王的毒,如今正昏迷不醒。
现在去给人解毒已经来不及,明莱把目光落到沿着床榻往下爬的小蜘蛛身上,冷冷地道:“去,再咬他一口。”
大殿上,晏华高坐主位,他一只手支着下颌,脸色阴沉。
殿中央,桑白说完自己的想法,等待晏华的命令。
晏华道:“不急,给王盈双几天时间恢复身体,不能让她死在回漠北的路上。”
“是。”
“还有,”晏华看着桑白,冷淡地道:“再有下次,你自己去向教主请罪。”
桑白双手交叉行礼,转身退下。
晏华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手背上,有一点不明显的咬痕,好似针扎留下的一点痕迹,不痛,却让人难以忽视。
在地宫中,有什么东西敢咬他?
晏华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个痕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明莱被关进地宫的半个月里,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山林上方,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漫天星海,漂亮非常。
晏华和身旁提着灯笼的教众站在马车旁边等他,见明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月亮,晏华提醒道:“赵公子,天要亮了,您看够了吗?”
明莱转身,向晏华走去,他疑惑地道:“你要放我回家了吗?”
晏华冷冷地笑了一下:“你是我的人质,在我没有抓到王盈双之前,你的身份是阶下囚,知道吗?”
明莱闭上嘴,晏华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总是阴阳怪气他。
难道是他上次给晏华下毒,被他发现了?
他走上马车,晏华跟着走进去,脸色冷得像是明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没给明莱一个正眼。
两个人各自坐一边,谁也不搭理谁。
车轮缓缓滚动,马车向山下驶去。
一路上,明莱看见好几只萤火虫从车窗外飞进来,他抬起手,接住其中一只,好奇地看了眼,又掀开窗帘,把萤火虫放出去。
在他原本的世界,萤火虫基本看不见了,在这里能看见这么多萤火虫,明莱还挺高兴的。
他转过头,看见支着下颌看他的晏华,又把头转回去。
从山上到山下的小镇,一个时辰。
明莱回过神来,人已经身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晏华手拿折扇,像个翩翩公子般走进了一家酒肆。
明莱抬脚跟上,发现这座酒肆已经被人包了下来,里面除了掌柜的和店小二,一个客人也没有。
掌柜的和店小二迎上前,掌柜的笑容满面地道:“晏公子请,”看向明莱,眼睛一亮,又道:“夫人请。”
晏华脚步停下,明莱心道,这些人是眼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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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崩坏之路(二十八)
◎药人(一更)◎
明莱长得尤为貌美, 明明没有上妆,唇却是红的,眼尾也好似涂了脂粉一般, 看人的时候格外漂亮。
此刻他像是有些生气, 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瞪着掌柜的。
晏华用折扇遮住半张脸, 转过头, 心情不知为何大好,他笑道:“夫人,还不赶快过来。”
明莱向他走去, 正要说话, 晏华收起折扇, 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明莱的手。
明莱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要抽回手。
晏华今天是发的什么疯, 阴阳怪气了他一路, 现在又要牵他的手。
晏华道:“夫人莫要害羞, 这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
掌柜的一听,立刻识趣地把店小二带下去。
哎呀呀,家财万贯风流倜傥的晏公子, 私底下与夫人居然这么恩爱,不知道要伤多少女子的心。
禁锢着手腕的修长手指像夜色一样凉, 明莱几次抽手, 晏华纹丝不动。
他压低声音道:“谁是你夫人,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明莱对晏华的态度,向来是“看人下菜碟”, 晏华凶他就温柔顺从, 晏华一旦好说话, 他就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晏华挑眉:“这里的登徒子可不少,你若不是我的夫人,一会儿被人调戏,我可救不了你。”
明莱疑惑:“这里不是已经被你包下来了吗?”
他还很奇怪,晏华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下山喝酒。
“包下这座酒肆的人,可不是我。”晏华牵着明莱的手,一步步踏上台阶。
这座酒肆很大,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都是雅间,陈设奢华无比,里里外外都涂满了艳红色的丹漆,丹漆鲜艳欲流,加之屏风金粉闪闪,好一座销金窟。
如果外面的匾额上没有“酒肆”二字,这里更像一处风月场所。
明莱想起方才进来时掌柜的对晏华的称呼,他称晏华为“晏公子”。
由此可知,晏华在这里是个熟人,且经常来这个地方。
王盈双说,来自漠北的杀手追了她三年,是不是可以认为,晏华在周国待了三年,而桑白之前并不认识王盈双,表明桑白是近期才被江逐月派来的。
晏华来这里三年,却迟迟不抓王盈双,为什么?
是江逐月无法掌控晏华,还是别有目的?
晏华微微偏头,见明莱长睫轻颤,好似在深思什么问题,问道:“在思考怎么从我手上逃跑吗?”
明莱下意识地摇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晏华在说什么。
街上人多,夜色又浓,若是在这里逃跑……明莱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虽然有点危险,但若是提前规划路线,说不定真的能逃。
他眼底微微亮起,又不动声色地按住狂跳的心脏。
前两次逃跑失败,不是半路被晏华抓住,就是中途掉进蛇窝里,这次不一样,他已经出地宫了。
只要逃出这座酒肆,天高任鸟飞,晏华就是有再多眼线,也抓不住他。
晏华当然看得出明莱在想什么,他心底冷冷地笑了一下,比明莱还要不动声色。
酒肆的最高处是座阁楼,与涂满了艳红色丹漆的大堂相比,这里金碧辉煌,到处都在闪闪发光。
明莱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还未走到尽头,便听到尽头雅间传来的琵琶声,以及女子嬉笑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晏华一眼,神色微妙。
晏华懒懒地道:“与我无关,地方不是我选的。”
明莱低下头,意思是不用解释,他又不是他真的夫人。
走到尽头雅间,晏华推开门,带着明莱进去。
一个身着金色长袍,支着长腿听曲的少年公子抬起头,对晏华笑道:“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少年公子一说话,雅间里或嬉笑或弹琵琶的舞女通通停下来,屈膝行礼,毕恭毕敬地退出去。
明莱这才看见,原来除了主位上的少年公子外,下方还坐着几个同样年轻的小公子。
这些小公子长得都十分俊秀,通身矜贵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就是衣襟脖颈处蹭了许多胭脂水粉,气质再矜贵,也像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明莱在打量这些少年公子,殊不知那些少年公子也在打量他。
越看,就越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