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外面的桑白和教众脸色猛地一变,却见本该死去的江逐月冷漠地看了明莱一眼,抬手将箭从心口拔出来。
“偏了,下次往右边刺。”
他的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是冰冷无情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明莱脸色苍白,眼神却很冷:“你杀了他,我早晚要杀了你。”
“欢迎。”
江逐月不再看明莱,他转过身,对桑白道:“把左护法带回去。”
明莱拔出另一支短箭,把晏华抱进怀里,他冷声道:“晏华已经不是魔教的左护法,他是我的丈夫,要走,也是我带他走。”
江逐月负手离开,几个教众上前,要把明莱拉开。
桑白快步上前,看着紧紧抱着晏华不放的明莱,抬手一掌劈晕明莱。他接过明莱的身体,对几个教众道:“你们带左护法回去。”
桑白把明莱带回自己在琅琊住的地方,他把明莱放到床上,一个教众端了盆温水上来,桑白拿出帕子浸湿,拧干,动作温柔地给明莱擦拭脸颊。
明莱的眼角很红,即使昏迷,眼泪也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桑白心里发涩,但除了给明莱擦眼泪,他什么也做不了。
晚上,明莱醒来,他脸色苍白地推开桑白,向外走去。
桑白拦住他:“琅琊城晚上严查,你这样出去,会被当做奸细抓进天牢里。明莱,我知道你想带左护法走,我知道左护法在哪里,但现在不是时候。你相信我一次,先在这里住下,时机到了我会帮你。”
明莱好一会儿才开口,他声音沙哑:“晏华他等不了。”
“他能等,”桑白低声地道:“魔教中人体内都有蛊,我们体内的血蛊能让我们死后尸身不腐,别说几天,就是几年、几十年他都等得了。”
“教主现在还在城中,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明莱像是被劝住了,他转身回去,侧身躺到床榻上。
桑白知道他不想说话,于是道:“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过来。”
翌日,桑白过来,明莱房门紧关,他想推门进去,听到负责守卫的教众说明莱还没起,他放下了推门的手,转身离开。
桑白没有去军中,而是去了王家找王盈双。
若是世上还有谁劝得了明莱,非王盈双莫属。
王家人看见桑白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桑白可是端王身边的红人,性情乖戾又喜欢杀人,这时候过来,不会是要杀他们吧?
得知桑白只是想见王盈双一面,王父王母赶紧让下人把王盈双扶过来。
王盈双听到桑白要见她,也是愣了一下,她起身向花厅走去,因身体虚弱,不免走得慢了些,到了花厅,坐在主位上的桑白已是满脸戾气。
王盈双要行礼,桑白不耐烦地道:“我到这里不是为了看你行礼的,明莱在我那里,左护法死了,他很伤心,你给我哄好他,让他不要那么伤心。若是办不到,”他阴冷的眼神看了花厅坐着的所有王家人:“我会很乐意帮端王杀了你们。”
作者有话说:
高亮!敲黑板!
1、非传统切片,晏华是江逐月,江逐月是晏华。
2、江逐月没有杀晏华。
3、马甲会被明莱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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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崩坏之路(四十八)
◎药人(二更)◎
“左护法是教主杀的, 你在他面前,不要提起教主,知道吗?”
“若是他言语中对教主带有仇恨, 你就劝他放下仇恨。”
“总之, 要想办法让他开心, 不要让他掉眼泪。”
马车里, 王盈双安安静静地坐着,她的对面,是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的桑白。
当然, 不耐烦是针对她, 而不是针对明莱。
“我一路上说了这么多, 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桑白的语气变得阴森森起来:“若是被我知道你引导明莱仇恨教主,我就杀了你, 把你挂到城门口, 供人观瞻。”
王盈双咳嗽了一下, 轻声地道:“我听清楚了。”
她没有问江逐月为什么要杀晏华,没有问已经离开琅琊的明莱为什么突然回来,王盈双知道,若是她敢问一句, 面前满脸戾气的桑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
桑白警告完,起身掀开车帘出去。他不喜欢跟中原人待在一起, 要不是他需要王盈双安慰明莱, 他会直接把这个中原人抓起来,献给教主,完成教主一直以来的心愿。
€€€€以药人之躯炼制百蛊。
是的, 在他当上右护法后, 桑白就知道了教主为什么非要抓王盈双不可。
因为王盈双是药人, 她身体里有药蛊。
桑白不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中原人体内会有苗疆传说中的药蛊,他只知道,药蛊养出来的药人,能以自身躯体炼制百蛊。
以前炼制蛊虫,需要把各种毒性强大的毒虫放进一个封闭的罐子里,令它们互相残杀,一年后把罐子打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才能称为蛊。
这样的炼蛊方式要花费很长时间,且蛊的质量通常不会很好,若是有一个药人,愿意以自身躯体养蛊,那结果会大大不同。
药人的身体里都是药,是最好的养蛊温床。
马车到了桑白暂时居住的地方,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
桑白率先走下马车,一路跟在马车旁边走来的侍女把王盈双扶下来,跟在桑白身后进宅子。
宅子从外面看就很气派,进了里面才发现,飞檐反宇,楼阁台榭,不比其他世家大族的府邸差。
只是王盈双隐隐觉得很熟悉,好像自己来过这座宅子一样。
扶着她走路的侍女压低声音开口:“小姐,这是布政司的府邸。”
王盈双愣了一下,布政司的府邸?她小时候跟随爹娘来参加过宴会,难怪会觉得熟悉。
桑白有武功在身,就算侍女声音压得很低,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转动冷漠的眼珠,看了王盈双和她身旁的侍女一眼,意味不明地道:“布政司啊,上个月被我杀了。”
王盈双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若是她不好好按照他的话安慰明莱,他就要杀了她全家。
王盈双没有觉得愤怒,事实上,端王早就想对琅琊的世家大族动手,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而已,若是桑白替他动手,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到了明莱房门前,桑白让负责守卫的教众下去,上前轻轻敲门,他声音听起来很温柔:“明莱,王盈双来看你了,你开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桑白冷冷地看了王盈双一眼,王盈双上前一步,柔声道:“明莱,是我。”
没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明莱脸色苍白,他把王盈双拉进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虽然早就知道明莱对王盈双态度不同,但是亲眼看见这不同,桑白更讨厌王盈双了,他心里冷道,等明莱放下了左护法,他就找个理由,把王盈双抓了,献给教主。
明莱一路把王盈双拉到床前,他把自己藏起来的银票一把一把抓起来,放到王盈双手上。
他抓着王盈双的手,眼神绝望,却透着一股强烈的恨:“盈双,这里是一千万两银票,你把云斐借给我好不好?三天,不,一天就可以。”
见王盈双沉默不说话,明莱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这是晏华给我的信物,价值八千两银子,除此以外,它还能在通源钱庄取三百万两银票。银票是晏华的,他上次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取完。”
“如果你嫌不够,桑白那里还有,我去找他借。”
明莱放开王盈双的手,向房门走去,王盈双转过身,她道:“云斐已经回他的门派了,”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明莱,里面有心痛,有怜惜:“我与云斐的约定只有三年,三年一过,他就要回去。”
明莱停下,眼泪又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抬手抹掉:“云斐的门派在哪里,我去找他,我有很多很多钱,他肯定愿意帮我。”
“我也不知道他的门派在哪里,听说在昆仑一带。但是明莱,昆仑很远,也很大,你要花十几二十年去找他吗?”
王盈双向明莱走去,看着明莱单薄的身影,她只觉得他瘦了,脸更雪白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也像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晏华的死对他而言,就跟天塌了一样吧。
“我要杀他,”明莱颤抖着声音:“我一定要杀了他。”
王盈双没有问“他”是谁,答案很明显,她叹了口气,理智且残忍地道:“你要怎么杀他?连云斐都打不过他,连端王这么多敌人都杀不了他。明莱,我知道你很痛苦,也很想报仇,但是我仍然要说,放下仇恨,放下这一切,离开琅琊,回陵州,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其实桑白的想法是对的,他是真正为明莱好,江逐月是什么人?千里杀人不流血,隔着千军万马都能取人首级,更别提他如今在端王军中的威望,明莱要怎么报仇?
只怕还没接近,人就死了。
对世人来说,斯人已逝,生者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即使王盈双觉得明莱很痛苦,但她还是要劝明莱放下仇恨,因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烟珊听
“我放不下。晏华就死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放下?”
靠在房门上的桑白心里一阵发疼,明莱痛苦他也痛苦,他想让明莱放下一切,可是明莱心里只有晏华。
正当他疼得受不了想离开的时候,一群官兵闯进来,走到桑白面前。
桑白脸色冷下来,眼眸里都是戾气:“谁给你们的权利擅闯我府邸,滚出去!”
为首的官兵恭敬地道:“桑白大人,我等奉教主命令,前来抓捕罪犯赵明莱。”
教主命令?
桑白微愣:“你们都是魔教中人?”他脸色更冷:“这里没有什么罪犯,你们回去,我自会去跟教主解释。”
“还请桑白大人不要为难我等,”为首的官兵压下声音开口:“教主要见赵公子,桑白大人若要阻拦,恐会惹教主不悦,桑白大人还是让开吧。”
桑白怎么可能让开,且不说明莱根本不是什么罪犯,就算明莱犯了罪,他也不可能把明莱交出去。
房门从里面打开,早已听到声音的明莱走出来,他脸色冷冷地道:“不是要抓我吗,我已经出来了。”
桑白一把抓住明莱的手,他声音又慌又急:“回去,不关你的事,教主那边我会去解释。”
明莱:“我很感谢你,桑白,你帮了我很多,我可能没有办法还你的恩情了,”他抽出自己的手:“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谁让你还恩情了!那都是我自愿的!”
“不要忘了你的立场,”明莱看向他,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魔教的右护法,听令行事,才是你应该做的。”
桑白僵在原地,却没办法反驳明莱的话。
他眼睁睁看着明莱被带走,那种无能为力感,让他直接把怒火撒到了墙上。
白墙裂开了数十道蜘蛛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