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里,傅灵越高坐主位,一位宫人站在一旁恭敬地给他倒茶。
这副主人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是他在住。
明莱走上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事?”
杀一个隐世老怪物可不是简单的事,明莱相信,傅灵越绝对有事让他做。
傅灵越单手端起茶杯,边喝边道:“我要看你真正的模样。”
傅灵越不说,明莱都忘了自己在脸上施了幻术。
要看他真正的模样,这还不简单。明莱抬手一挥,几道冰绿色灵力光圈从他身上散去,露出他卷袖如流云的冰雪美人本相。
乌黑长发微卷,肤色雪白透明、眉心一道艳丽的竖痕,真真是冠世之美。
傅灵越手里的茶杯砸落在地,他瞳孔猛地缩紧,大步向明莱走去。
“舒望?你是舒望?”
明莱看着他又惊又喜,又痴又怨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道:“道君认错人了,我是魔太子雪沧澜,不是什么舒望。”
他心底疑惑,舒望是谁?他跟这个名叫舒望的人,长得很相似吗?怎么傅灵越一副要哭的样子?
傅灵越双手放在明莱肩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明莱捏碎。
“舒望,一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明莱蹙紧眉头,他挣扎道:“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舒望,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见傅灵越一副要入魔的样子,还想拥他入怀,明莱眼神一冷,也顾不得暴露自己,一掌将傅灵越打飞出去。
傅灵越毫无防备,直直撞到墙上,将墙面撞出了巨大的蜘蛛纹路。只是这人修为高深,皮糙肉厚,这一掌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明莱内心舒服极了,上次傅灵越将他打飞,又踩碎他的手骨,他想报仇很久了。
这一掌打醒了傅灵越,他眼神恢复清明,脸色难看地从地上起来。
他挥退早已被吓傻的宫人,再度向明莱走去。
“你不是舒望?”
明莱冷冷道:“我当然不是什么舒望,道君若有眼疾,请即刻去医。”
傅灵越站到明莱面前,抬手想碰一碰明莱的脸,明莱偏过头,却被一只修长手指捏住下颌,强势地转过来。
又是这种被迫抬头看人的姿势,明莱可太讨厌这种姿势了,特别是捏他下颌的不是他男人。
“像,这张脸真像,简直一模一样,”傅灵越看着明莱令人心底冒冷气的美貌面孔:“刚刚有一瞬间,我觉得你就是舒望的转世。”
“舒望是你的什么人?”
“师尊,”傅灵越低声道:“他是我师尊。”
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看傅灵越见到他魂魄都没有的感觉,还以为这舒望是他的道侣。
不过徒弟喜欢师尊……明莱心底冷冷一笑,好一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你师尊离开了流天木?”
傅灵越这变态这么喜欢他师尊,保不齐就是因为他师尊离开他,他才会心理变态。
“他死了。”
傅灵越眼神恢复深寒幽冷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失态是明莱的一场幻觉。
死了?
怪不得傅灵越心理变态。
“你日后就用这张脸,从今晚开始,我会替你洗髓伐筋,等你结金丹,就是我们交易开始的时候。”
傅灵越又离开了,明莱抬手抚摸自己的脸,他觉得很奇怪,按理说,看见别人顶着心上人的脸,第一感觉不会觉得很膈应吗?
若他是傅灵越,第一反应肯定是让“雪沧澜”换张脸,反正“雪沧澜”会用幻术,但是傅灵越不,他就是让“雪沧澜”用这张他心上人的脸。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莱也不想换张脸过日子,管傅灵越想做什么。
明莱让宫人去叫工匠进来修墙,他可不想住在危房里。
宫人正要领命而去,抬头不小心看见明莱的脸,吓得直接坐到地上。
明莱解释:“这是我的本相,之前那张脸,是幻术。”
宫人吓得更厉害了,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明莱抬手扶了一下额,他道:“快点去叫工匠,你们道君晚上还会来,让他看见墙没修好,定要对你们发脾气。”
听见“道君”两个字,宫人连滚带爬地起身。
明莱:“……”
这些人就这么怕傅灵越吗?
工匠很快修好墙,明莱去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修墙技术比现代世界的修墙技术还要好,快速不说,修得还非常完美,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正当明莱感叹的时候,傅灵越又来了。
傅灵越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许多侍女。这些侍女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价值连城的灵药,每一样拿出去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明莱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他知道,这些灵药就是傅灵越替他洗髓伐筋的关键。
傅灵越让侍女将灵药放好,看向明莱:“吃晚膳了吗?”
明莱蹙眉,傅灵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跟他一起吃饭?
“吃了。”
没吃也要说吃了,吃饭的时候看着傅灵越这张脸,他怕自己会倒胃口。
“那就再吃一遍。”
傅灵越可不管明莱吃没吃,他让宫人将晚膳端上来,自己坐到圆桌前。
明莱坐到傅灵越对面,他看了眼桌上的美酒佳肴,蹙紧眉头。
宫人给傅灵越倒酒,傅灵越举杯一饮而尽,看向明莱道:“不会喝酒?”
明莱实话实说:“不会。”
他平常喝得最多的就是各种茶,对自己的酒量实在没信心,万一一会儿在傅灵越面前喝醉,说出不该说的话就不好了。
“不会那就以茶代酒。”
明莱看向站在旁边的侍女:“来一壶君山银针。”
傅灵越喝酒的动作一顿,他似不经意地问道:“魔族人最喜欢烈酒,你倒是另类。”
明莱:“?”
傅灵越又在发什么疯,让他以茶代酒的不就是他吗?
“你喜欢君山银针?”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好喝!
明莱忍住不耐烦,心平气和道:“你不觉得君山银针的汤色很好看吗?”
€€€€“君山银针茶汤深黄,芽身多毫匀齐,你不觉得很漂亮吗?”
傅灵越捏紧茶杯,他死死地看着明莱,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明莱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就是想喝一壶君山银针,这也有错?卖茶叶的得罪过傅灵越?
侍女很快将茶端上来,给明莱茶杯倒满。
明莱举杯亦是一饮而尽,既然是以茶代酒,那就要有“喝酒”的样子。
整个晚膳下来,傅灵越态度诡异,明莱吃什么他都要盯着,吃个清蒸鲈鱼他死死看着,吃块淮山他死死看着、喝个汤他也要死死看着,把明莱看得毛骨悚然。
明莱赶紧结束这一顿饭,他放下筷子,不敢再动,生怕傅灵越开始发疯。
傅灵越哑声问:“为什么不吃虾?”
“不想剥虾壳。”
“鱼脍呢?”
“我不喜欢吃生食。”
傅灵越又死死地看了明莱好一会儿,他对一旁宫人道:“上茶点和瓜果。”
明莱:“???”
刚吃完饭就要吃点心瓜果,傅灵越是想撑死他吗?
几个宫人将茶点和瓜果送上来,一一摆在圆桌上。
傅灵越伸出手,将一小碟绿豆糕放到明莱面前:“请。”
明莱狐疑地看了眼傅灵越,这变态什么意思,对他示好?
明莱抬起手,雪白指尖忽略绿豆糕,落在了一旁的桃酥饼上。
相比绿豆糕,他更喜欢吃桃酥饼。
傅灵越声音更哑了:“好吃吗?”
明莱受不了了,他觉得今晚的傅灵越真的很诡异,他宁愿傅灵越发疯,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傅灵越。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傅灵越低低笑起来,真的伸手拿了一块。
“我觉得好吃。”
吃完点心,明莱已经想走了,傅灵越又道:“不吃瓜果吗?”
明莱深吸了口气,他本来想敷衍地吃颗葡萄,然而当他看见葡萄下面的橘子,眼睛瞬间亮起。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橘子,这可太令人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