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又一条,在他黑色长靴下堆了满满一堆,五颜六色,很是恐怖。
然而即便如此,也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蛇爬上他的手。
九色鹿:“……”
他在脑海里道:“系统,主线任务一我放弃了,你没告诉我北辰王是个变态。”
机械音:“……他平常时不这样子的。”
九色鹿:“我发过誓不跟变态一起玩的。”
机械音:“您要不要再给他个机会,他平常时真的不是这样子的。”
九色鹿也算是个有经历的人了,然而一朝遇到北辰王,他才知道温烁和沈约不是最变态的,更变态的在这里等着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考虑要不要再晕一次,这满屋子的蛇,他真的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里。
察觉到九色鹿醒来,男人一把甩开手上的蛇,大步向九色鹿走去。
每走一步,就有无数条蛇被他踩死。
九色鹿缩进床角落,将脑袋埋进手臂里,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刚才那画面,真是太美了,完全不敢回忆。
一只手将他从角落拽出去,九色鹿睁开眼,眼里全是恐惧,身体也在发抖。
“怕蛇?怕蛇还敢住在这里,这屋子下面是个蛇窝,也不怕蛇群晚上出来把你吞吃入腹。”
男人的话让九色鹿身体更颤抖了,怪不得他跟郑小将军一住进这里就总是遇见蛇,怪不得地板缝隙里总有蛇想钻出来,原来这下面是个蛇窝。
“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打算怎么谢我?”
那双淡蓝色的幽深眼眸近在咫尺,九色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然而他刚转过头,下颌就被一双手捏住,用力转了回去。
九色鹿疼得直蹙眉,捏住他下颌的修长手指冷得像一块寒冰,手骨也硬得不像话,一挣扎就疼得厉害。
见九色鹿安静下来,男人放开手,他道:“差点忘了你不会说话。这样好了,你亲我一下,你亲我我就走,不然我就天天来找你。”
九色鹿害怕地看着他,亲一下,真的会走吗?
他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男人站在他身前,他哄诱道:“当然,我可是个十分讲理的人。”
九色鹿一只手落在男人肩膀上,他微微直起身,在男人下颌上飞快亲了一口。
然后看着他,这样可以了吗?
男人勾唇道:“亲在这里,你是在打发我吗?”
九色鹿鼓起勇气,在男人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听到他的叹息:“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林蕴跟郑楚青都要抢着亲你。”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亲吻,他低头碰了碰九色鹿的唇:“看在你的份上,我这次就放郑楚青一马。小鹿,明天自己把机关关了,我还要来亲你。”
九色鹿睁大眼睛,控诉地看着他,不是说亲一口就不会来吗?
读懂他眼眸里的意思,男人微微一笑:“我有这样说过吗?明天记得把机关关了,不然我会很生气。”
九色鹿还没同意呢,就觉眼前一阵晕眩,等他再次醒来,就发现满屋子的蛇消失不见,连地板椅子窗棂都擦了个一干二净。
九色鹿低着头不说话,机械音以为他被气到了,正想开口安慰宿主,就听宿主幽幽道:“系统,解释一下,屋子底下的蛇窝是怎么回事?”
当初建这木屋的时候,地址是系统选的,原因是这里风水好,坐山看水,有利于完成任务。
现在回头看,的确是很利于完成任务,要是郑楚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咬死了,还用完成什么任务?直接去下个世界多好。
机械音:“……宿主,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还好从进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没有听过系统的,不然早晚被它坑到红牌处罚。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郑楚青却始终没有回来,九色鹿在房间里等来等去,心里越来越不安,想到刚才男人的话,他拿起斗笠,打开房门,向山谷深处走去。
雾气笼罩整座山谷,让人分辨不出方向,九色鹿拿出郑楚青给的哨子,吹了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连忙跑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的郑楚青。
218 €€ 蝶化之路(三十四)
◎九色鹿◎
郑楚青身上全是刀伤, 最严重的是他后背上的一道伤口,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横着劈开一般,血肉模糊, 触目惊心。
九色鹿几乎不敢相信, 下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把郑楚青扶起来,翻过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毫不犹豫地咬破手腕。
鲜血流进郑楚青身体, 他身上的刀伤快速愈合。九色鹿收回手, 从腰封里拿出一颗药丸,捏碎撒到伤口上, 用力扯下一截衣袖, 给自己包扎。
做完这些, 九色鹿脸色苍白至极,人也摇摇欲坠。郑楚青这次伤得很重,不只是五脏六腑被重伤,鲜血也几乎流尽,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郑楚青人就没了。
九色鹿稳了稳身体, 想要背起还在昏迷不醒的郑楚青, 刚站起身,整个人连带背上的郑楚青就往前倒去。
郑楚青身量颀长,压在九色鹿身上, 几乎让他无法动弹。
九色鹿挣扎着想起身, 然而还没愈合的手腕剧痛, 他疼得眼泛泪花,只好保持被郑楚青压在身下这个姿势,等待手腕愈合。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茫茫白雾里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
九色鹿知道天黑了,按他出门的时间算,现在应该是戌时,但夜风刺骨冰冷,有许多虫子出来活动,又像是亥时。
不管是戌时还是亥时,都改变不了九色鹿还要继续等待。放血对一只九色鹿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去神通,从而丧失变成人形的能力。
九色鹿苍白着脸,他实在太累了,加上又放了血,精神状态本就差,等着等着就晕了过去。
鲜血浸透包扎在手腕上的一截衣袖,血腥味引来毒虫,一只奇形怪状的蜘蛛慢慢爬到九色鹿面前,正要跳到他雪白脖颈上注入毒素、毒死这个人,一只黑色长靴落下来,用力碾碎这只胆大包天的蜘蛛。
黑红色长袍落到地上,一只修长手指捏起九色鹿下颌,打量着这张雪白漂亮的脸。
真是令人无法不心动的一张脸,安静坐着的时候,像极了冰雪美人,干净,通透、纯白,比这世上最漂亮的昆仑玉还要耀眼夺目。
男人叹声道:“你又欠了我一次,明天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可是会杀人的。”
男人身后站着几道黑色身影,其中一人道:“殿下,就是他?”
男人没有回答,他一把掀开压在九色鹿身上的郑楚青,然后微微弯腰,把九色鹿抱起来。
说话的人明白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九色鹿,只是北辰王殿下的态度,耐人寻味极了。
“您的毒刻不容缓,殿下,请您现在就吃了他,不要让皇后娘娘忧心。”
北辰王看了眼怀里的九色鹿,一脚踢开挡路的郑楚青,大步往前走。
说话的黑影还想要劝说,被另一个人拦下,苍老的声音道:“殿下自有主张,你我安静等待即可。”
两道黑影走到郑楚青身边,把郑楚青架起来,跟上北辰王。
漆黑的木屋燃起火光,照亮一室,也驱散了一室的寒冷。
北辰王把九色鹿放到床上,拿起一旁的被褥想要给九色鹿盖上,看见手里陈旧的被褥,直接扔到地上:“拿床新的来。”
天这么冷,还盖这么薄的被褥,怪不得刚才昏迷的时候冷得瑟瑟发抖。
神弓手、也就是刚才那位声音苍老的死士上前,低声道:“换新被褥,会引起郑楚青注意,殿下三思。”
他们到这崖底,最重要的是抓九色鹿,杀郑楚青只是顺带。
郑楚青虽然跟他们无冤无仇,但他背后的郑家跟那妖妃是同一党派,杀了郑楚青,重创郑文渊那老东西,保管让他一年内归西。
要不是刚才殿下下令收手,郑楚青早就死了,不,应该说,要不是有九色鹿相救,郑楚青早就死了。
北辰王理所当然道:“把里面的棉芯换了不就行了?”
神弓手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让人去拿新的棉芯。
早在郑楚青等人来雪岭之前,北辰王就派人进了雪岭,这处死崖对郑楚青与九色鹿来说寸步难行,但对北辰王与几道黑影而言,来去自如。
很快,新的棉芯拿来,神弓手亲自换上,然后恭敬地放到床上,退下。
北辰王坐到床边,给九色鹿盖上被褥,然后低头查看他手腕上的伤口。
齿痕犹在,伤口已经渐渐愈合,然而由于放血过多,这次愈合的速度很慢,起码要三天伤口才能消失。
“殿下,郑楚青您打算怎么办?”
之前意图劝说北辰王吃掉九色鹿的黑影开口。
北辰王给九色鹿重新包扎伤口:“等我带小鹿走,再杀了他,免得小鹿又要放血救人。”
北辰王中的毒天下罕有,且从他一出生就带在身上,二十多年来早已深入骨髓,并不是喝点九色鹿的血就能治好的,所以黑影才会一直劝说北辰王吃了九色鹿的心。
听到北辰王要带九色鹿离开,几位下属一颗心放下,林蕴与郑楚青都被这只九色鹿迷得神魂颠倒,他们真怕北辰王殿下也步二人后尘。
将九色鹿受伤的手放进被褥里,北辰王起身,带着人离开。
九色鹿睡得很是不安,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时刻记着昏迷不醒的郑楚青,以及被郑楚青压在身下的自己。
最后一缕火苗熄灭,室内温度骤降,九色鹿羽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看见面前熟悉的摆设,还有身上熟悉的被褥,他眼里茫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九色鹿睁大眼眸,他不是在森林那边吗,怎么昏迷醒来,直接从森林回到了木屋的床上?
郑小将军呢?
想到郑楚青,九色鹿慌忙下床,借着炭火微弱的光亮,他在地板上看见了昏迷不醒的郑楚青。
九色鹿松了口气,他快步走过去,将郑楚青扶到身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床边走。
九色鹿手一松,郑楚青倒在床上,九色鹿顾不得伤口疼痛,去厨房烧水,打了盆热水回来,脱下郑楚青染血的长袍,打湿帕子,给郑楚青擦身体。
帕子不知洗了多少次,郑楚青上身的血才擦干净,九色鹿累得坐在床头,给郑楚青盖上被褥,又去厨房打了盆热水。
这次他不是给郑楚青擦血,而是擦床沿和地板上的血迹,虽然木屋底下的蛇都让那个男人清理干净了,但血腥味会引来狼群。
擦干净一切,九色鹿拿出草藤丸和一些捣碎的药草,涂抹到窗棂和房门口,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房间,给郑楚青简单地喂了一点水,才趴到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晨光穿过白雾,落到房间的地板上,带来些许刺眼的光。
九色鹿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床上的郑楚青,郑楚青脸上已经恢复血色,但不知为何,还是没有醒。
这是九色鹿第二次救人,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血能救人,但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上一次郑楚青摔伤五脏六腑,喝了他的血很快就醒了,但这次体内血液几乎流光的郑楚青,睡了一个晚上都没有醒。
九色鹿惴惴不安,如果这次他的血没有用了,如果郑楚青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