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来，别人也听不见？
完了！他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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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官给的资料很全面，连拐卖岁岁的那户人家的详细信息，也一并给了岑笙。
逼迫孩子卖.淫的三人，说岁岁不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的，是家里老人买来的。
那个老人，也就是岁岁的假奶奶。
在岁岁的记忆里，假奶奶经常给他送糖果吃，会偷偷塞给他夹心面包和薯片。
有时候他被爸妈虐待，奶奶还会给他上药，抱着他一遍遍叫乖孙孙。
岁岁不知道自己是被拐来的，在他眼里，奶奶是唯一关心他的亲人。
生前他深爱着自己的奶奶，每次他哭闹不愿意工作，他爸妈就当着他的面，打他奶奶。
为了不让奶奶挨打，他会老老实实躺在地下室的铁床上。
岁岁被狗吃掉时，曾经哭喊着向奶奶求救。他惨叫声那么大，老人不可能听不见。可直到被狗咬死，他都没有等到奶奶。
即便如此，岁岁也没有怨恨老人。
爸爸、妈妈、姑父和那些叔叔爷爷都不喜欢他。他见过的所有大人，都说他是个不讨人喜欢，没人愿意要的小孩。
岁岁被PUA久了，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有人伤害他，那问题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容冶已经发现了他的心理问题，只是想要纠正他的错误思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端掉犯罪窝点后，岁岁的假奶奶也被警方带走调查。岑笙翻看着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
趴在他背上的容冶，也嘲讽地冷笑一声。
老人并不无辜，岁岁惨死，老人脱不开干系。
岁岁老家在北方老城的城郊，虽然离城市很近，但那里的人都很贫穷。
他的亲生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很少回家。他两岁时，就被父母送到乡下，由爷爷奶奶抚养。
老两口很疼爱小孙子，种地赚到的钱，全花在岁岁身上。
他们特意跑到县城，给岁岁买最漂亮的小衣服，最精致的儿童鞋。担心他细皮嫩肉，受不了风吹日晒，还给他准备了儿童保湿霜。
村里其他孩子灰头土脸，衣服鞋子又脏又破。岁岁小脸白里透红，穿得干干净净。被种了一辈子地的爷爷奶奶，养的像是画上走出来的瓷娃娃。
老两口知道，岁岁以后要去城里上幼儿园。
他们口音很重，担心岁岁不会说普通话，没办法和城里的小朋友玩。为了不带偏岁岁，老两口照着网上的短视频，努力学习普通话。在岁岁面前，从不说方言。
在爷爷奶奶的精心呵护下，岁岁一天天长大。他跟着大黄狗，在村里到处跑。和同村的小孩一起玩游戏，困了就在村民家里睡一觉。
老一辈人的迷信，认为小名取得好，孩子的命也会好。
所以老两口给男孩取名叫岁岁。
因为有句吉祥话，叫岁岁平安。
他们的小孙子叫岁岁，一定会一辈子平平安安。
打扮精致漂亮，说话软软糯糯的岁岁，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很喜欢他。不仅仅是村民，还包括人贩子。
在岁岁四岁时，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他向往常一样，抱着奶奶给他准备的小兔崽，在自家院子里玩。
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一个男人下了车，跑进院子抱起男孩，直接塞进车里。人贩子从出现到离开，全程不到一分钟。
住在隔壁的老人看见了一切，也记住了车牌号，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认得那个人贩子，那是她儿子的朋友。
等警察离开后，老人谎称去城里看亲戚，通过儿子联系上人贩子，将岁岁买了下来。
她没有把岁岁还回去，也没有报警，而是将岁岁藏了起来。
老人告诉警察，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太喜欢岁岁了。
她儿子小时候也像岁岁一样可爱，长大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她在男孩身上看见儿子的影子，想把岁岁当成自己孩子养。
村里人都知道岁岁丢了，他父母和爷爷奶奶每天都在发了疯地找孩子。老人不敢把岁岁带回村里，只能放在儿子儿媳家养。
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母亲都打，更别提母亲买来的小孩。岁岁成了家里的出气筒，几乎每天都在挨打。
老人管不住儿子，也不敢管。岁岁挨打，她就在旁边哭。
街上到处都是寻人启事，男人根本不敢让岁岁出门。他原本想把岁岁二手买了，但他的人贩子朋友，教了他一个发财的路子。
经朋友介绍，他搬到了别墅区。和里面的住户一起，靠着逼迫儿童卖.淫赚钱。
岁岁年纪太小，接待不了客人，他们就先养着他。把他关在杂物间里，给他洗脑，让他觉得小孩就该干这个工作。
随着时间流逝，过于年幼的岁岁，渐渐忘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忘了疼爱他的爷爷奶奶。
他把虐待他的大人当成家人，把拐走他的人贩子，当成小姑父。
他们买来一个女孩，小名叫多多。听人贩子朋友说，她来自单亲家庭。
女人为了让女儿过上好日子，起早贪黑工作，没精力送她上下学。十二岁的多多，在独自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拖进了面包车。
多多年纪大，懂事。她想跑，但那家人拿岁岁威胁她。
说如果她跑了，这个三四岁的小弟弟，就要接替她的工作。
小女孩空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却还没学会怎么面对威胁。
她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为了保护小弟弟，她在警察面前撒了谎。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外面的太阳，和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的妈妈。
两年后，多多死了，家里又来了一个哥哥。
没过几年，哥哥也死了。
孩子就像消耗品，小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在别墅内消亡。
在哥哥姐姐的保护下，岁岁平平安安长到九岁，这回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他。
老人能自由活动，经常出门买菜，总去公园遛弯。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报过警。
她只会一边摸着岁岁的脑袋，一边哭着安慰他。在岁岁求她救救他时，再反过来劝他，千万不要逃跑。
老人真的很喜欢男孩，还用自己攒的棺材本，给他买了黄金长命锁。
虽然岁岁戴了不到两天，就被大人抢走卖了。
警察问过老人，既然那么心疼岁岁，为什么不报警。明明她就住在楼上，每晚都能听见男孩哭喊声。
【我爱岁岁，也爱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舍不得。他们要是敢害死岁岁，我会跟他们拼命！】
【不报警，岁岁顶多吃点苦。报了警，我儿子会进监狱！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亲手把他送到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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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资料上的内容，岑笙烦躁地揉揉眉心。
容冶在他耳边冷笑，“恶心的东西，嘴上说着拼命，岁岁死了，也没见她报警。”
听到有人提自己，正在叠恐龙的小玩偶，疑惑地歪歪头。
岑笙掏出好运硬币，丢到玩偶面前。岁岁立刻跑过去，亲昵地抱住币先生。
下面一大段，都是警方对那户人家的调查。容冶见不得脏东西，拿着鼠标快速往下滑。
看到最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力抱紧岑笙。
五六年的时间里，岁岁的家人卖掉房子，在全国各地寻找岁岁。村民们可怜他们一家，外出打工时也会帮忙留意。
他们努力了很久，最后却等到警方的通知，等来一具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爷爷奶奶受不了刺激，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孙子。岁岁葬礼结束后，老两口满怀愧疚喝下农药。
儿子惨死，父母自杀。男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疯了。在路上见到三四岁的男孩，就冲过去抢。言山庭
抱着孩子边哭边说胡话，“别怕儿子，爸爸来了，爸爸救你来了！”
孩子死了，丈夫疯了。
女人想跳河自尽，被赶来的村民救下。远在南方的娘家人，将她领回了家。
王警官提供的资料上显示，岁岁爸爸疯得很彻底。窗外有面包车经过，他就拼命砸玻璃。
因为攻击性太强，被转移到了封闭病区。
岁岁妈妈在家人的安排下，组建了新的家庭。丈夫是个很好的人，一直在帮她缓解丧子之痛。
她现在怀了孕，肚子里的小生命，成为她的精神寄托。
岑笙原本的打算，是让岁岁去看看亲生父母。就算没办法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能让它知道，它其实被人爱着。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孩子没找到，家人就会怀着一丝期盼。
会幻想着，买走孩子的人，或许会好好对他。或许他能平安长大，还在等他们接他回家。
但岁岁死了。
按照流程，警方会让他家人，过来认领尸体。
苦苦寻找多年的孩子，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这家人的精神支柱，在看见尸体的瞬间，就彻底崩塌了。
现在岑笙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带岁岁玩偶，去见它的家人。
他转头看向容哥，在男人深蓝色的双眸中，看见了同样的迷茫。
犹豫半晌，岑笙走过去，捡起正在和硬币说悄悄话的小玩偶。
“岁岁，你……你想不想听听妈妈的声音？”
玩偶拼命摇头，它拍拍自己屁.股，又掐住自己脖子。
妈妈会打它，它不喜欢她。
岑笙沉默一瞬，“那个女人是拐卖小孩的坏人，她不是你妈妈。警察叔叔找到了你真正的妈妈，你要不要和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