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笙将嘴边话咽下去,寒暄几句,想直接挂断电话。
云天予眉头微蹙,“岑侦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明灯轻笑一声,温温柔柔,特别好听。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们的身体。”
“岑侦探,如果你原本打算说的事,事关民众安危,请一定要尽早告诉我。你放心,我们不会贸然行动。”
在云天予的再三追问下,岑笙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裴月的故事。
玄礼和尚在网上,找到一个特别的道具。
他想下单一个口.枷,堵住自己的嘴。正在询问商家,私密发货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玄礼和尚疑惑转头,平日斯文冷静的成熟男人,现在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说什么?这个故事是真的?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种血腥工厂!!!”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那个工厂太危险太古怪,我会报告上去,你们不要过多接触。”
男人脸颊涨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玄礼和尚歪头听了一阵,好像在说什么,转运工厂?
转运,这个词他很熟悉。
最近几个月,很多施主来应南寺还愿。说菩萨很灵验,让他们转了运。
几乎破产的公司,变得蒸蒸日上。得了绝症,已经放弃治疗的人,重新恢复健康。
植物人苏醒,乞丐摇身一变成为富豪。
虽然寺里僧人们,都说心诚则灵,也相信菩萨会保佑那些施主。
但大家都在应南寺,生活了很长时间。以过往的经验来看,菩萨不该灵到这种程度。
而且有些来还愿的人,和尚们都没印象。
他们好像,从没来过应南寺。
为什么要来这还愿?
只要买票,谁都可以进应南寺的大门。
南方新城和北方老城相距甚远,应南寺的僧人老实本分,从没做过坏事。
玄礼和尚思考许久,还是觉得转运工厂的事,和他们没关系。
应南寺的异常,涉及到了很多施主的隐私。
师父特意叮嘱过他们,不要到处乱说。现在网络发达,无意间的一句话,可能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岑侦探和云局长的通话,已经进入尾声,双方又开始互相客气。
犹豫半晌,玄礼和尚最终还是没有,将应南寺的异常说出口。
他一边默念‘罪过罪过’,一边将偷听到的信息,默默记在心里。
准备回应南寺后,叫上关系亲近的师兄弟,暗中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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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想叠一千个千纸鹤,送给爸爸。
它拿着自动铅笔铅,在每张纸上,都写下一句话。等爸爸拆开千纸鹤,就能看见它留下的惊喜。
岑笙吃完泡面,回到客厅时。容冶正操控着缝合线,帮岁岁叠千纸鹤。
那些血色细线,像触.手一样灵活,一次能叠四五十个千纸鹤。
岁岁趴在沙发上,一张接一张的写祝福语。
容冶速度太快,它跟不上,急的直抹眼泪。
娘娘像立在旁边,低头看热闹。
容冶望着墙壁出神,没注意到岁岁的反应。被岑笙拍了一下,才放慢动作。
岑笙摸摸岁岁的脑袋,“慢慢写,不着急。”
小玩偶抱住他的手指,亲昵地蹭了两下。
摊开小手,将自己舍不得吃的奶糖渣渣,送给了他。
岑笙反手塞回它的嘴里。
“以后不用藏吃的,岑爸爸和容叔叔很有钱。你不信?”
他随便打开一个网银app,给岁岁看自己的存款。
男孩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他死得早,也没见过钱。对屏幕上的一长串数字,没什么概念。
岑笙换了一个,岁岁能理解的表达方式。
“你很喜欢吃蛋糕?我们可以给岁岁买下,一整个蛋糕店。让你在奶油里游泳,睡在巧克力千层里。”
岁岁双眼瞪得溜圆,头顶冒出一个感叹号。
它指指手机,指指自己,小心翼翼地看向岑笙和容冶。
容冶想啧一声,但忍住了。
“我们当然愿意用这些钱,给你买东西。为什么?我天天让你管我叫爸爸,你还问我为什么?”
“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我们早就给你网购了零食和玩具。一直存在附近的快递点,明天给你取。”
岑笙推了推容冶,让他不要再弹玩偶的脑袋。
“岁岁,我知道你叠千纸鹤,不仅是为了给爸爸送祝福,也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你把思念,全都装进了千纸鹤里。”
“不用这么懂事,岁岁。千纸鹤你可以慢慢叠,我后天就可以带你去见爸爸。”
岁岁呆呆地望着他们,忽然瘪起嘴。
“没事,想哭就哭。你这么乖,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胖叔叔都跟我们说了,岁岁是好老师。你从来不是累赘,你已经为这个家,做了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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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放了游戏一次鸽子,岑笙让伍庞继续留在家里,练习组合技。自己离开殷荷小区,前往应南寺抽奖。
白巧凌晨6点,在群里发了通知。
今天太阳很晒,阳气太足。她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沉睡。让大家不要靠近403号房,免得误伤。
岑笙吃过午饭才出来。
下午一点的北方老城,又热又干。
即使打着伞,涂了防晒,岑笙还是热的脸颊发疼。
出门前,容冶非要待在岑笙胸口,死活不肯进幸福公寓休息。
离开小区几百米,差点被太阳送走的鬼男人,不情不愿下了线。
殷荷小区的恐怖传说太多,出租车不愿意来,网约车司机不愿意接。
岑笙走了一段路,才坐上途径应南寺的公交车。
刚上车,司机就一脚踩下油门,逃离了这条街道。拥挤的车厢,渐渐有了交谈声。
岑笙挤在人堆里,习惯性偷听聊天。
两个拎着菜的阿姨,正在和一个抱着孙子的老奶奶聊天。
“我从乡下来的,你们可别骗我。那什么应南寺,真的很灵?”
“灵!灵着呢!之前总在应南寺附近,推着卖冰棍的男的,前些天发达了。”
“发达?夏天来了,买冰棍的人多?”
“不是,他中奖了,五百万!他一直在应南寺门口卖货,每天都给菩萨上香,连着上了十年。菩萨肯定是看他心灵,所以才会保佑他!”
另一个阿姨,露出向往的神情。
“那里景色那么好,待一天只需要20块钱门票。我也要天天去,给菩萨上香。坚持几年,就算中不了五百万,中个二十万,我也知足。”
“你放心,只要心诚,你孙子的眼睛孙女的脸,一定能治好!”
老人佝偻着腰,背后的框里,放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男孩。
三四岁的模样,应该是龙凤胎。
尽管老人用自制的口罩,遮住了小孩的眼睛。岑笙还是能看出,那两个孩子,被人泼过硫酸。
女孩半张脸,都是狰狞的疤痕。男孩头顶秃了,双目失明。
老人似乎才知道,要收门票。
她翻遍所有口袋,掏出皱皱巴巴的零钱。来回数了好几遍,确定够买门票,才长松口气。
当侦探的这些年,岑笙见惯了人间的苦难。可他还是会为他人的遭遇,感到悲伤。
老人忙着照顾孙子,岑笙快速将几张现金,塞进她破破烂烂的袋子里。
一路上每辆途径应南寺的公交车,都十分拥挤。
车上的大部分人,都在讨论那个寺庙。那里似乎比以前,更加灵验了。
情况不太对,岑笙想问问王警官,警方有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他刚掏出手机,就感觉有一个棍状物体,顶住了自己的屁.股。
带遮阳伞的人很多,岑笙以为不小心挤到了,特意换了个地方。
棍子立刻紧贴上来,这回怼的是腰。
明显是奔着他来的。
北方老城的人,个头普遍偏高。岑笙比大多数本地男性矮,长得又白净漂亮。上学时,确实经常碰到流氓。
被顶了好几下,岑笙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