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对神明不敬?你每日住在小庙里。这几十年来,他们在枯井旁做过什么,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你不过是不想管,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声戛然而止。
岑笙没再理会神婆。
“白玉京只是需要阿喜满含怨气的死去,没有设置具体惩罚。村民却会自发扒.掉女人的衣服,靠着践踏他人的尊严取乐!反倒是无恶不作的白玉京,出面制止村民的恶行,太可笑了!”
“村中的中老年女性,也曾是婚俗的受害者。现在却反过头,帮着那帮男人买卖自家女儿!”
“如果你只是一尊普通的神像,我也不会怪你什么。你能被仪式召唤,可以感知到外界。为什么几百年来,你一直无动于衷!”
岑笙猛地用力,将水桶里的东西,全都泼在神像上。
“吃着香火供奉,吸收信仰的力量,却不会庇护村子,你还算得上什么神明!”
下半截神像,被污水弄脏。神庙里,似乎响起一声怒吼。
门外安静一瞬,其他村民也听见了异响。
神婆心声再次响起,只是这回换了称呼,【你疯了!快住手!我放你进入这里,是想让你帮我改变结局,弥补遗憾,不是让你亵渎神明!】
“终于不再装心声了?我现在做的,就是弥补遗憾。”
岑笙经历过流浪孩的世界,听到过岁岁的心声,他能听出老神婆心声中的违和。
【警告!检测岑先生遭受诅咒侵蚀,理智正在下降】
【警告!检查……】
岑笙没有理会小助手的提示,抄起提前备好的铁锤,朝着神像抡去。
“亵渎神明的不是我,是你和那些村民,还有它自己!”
从了解阿喜阿山的故事,看见变成怪物的受害者开始,岑笙就憋着一口气。
亲眼看见挂满尸体的人体大树,从阿山口中,得知阿喜遭遇的惩罚。今天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在考验岑笙的忍耐极限。
容冶不在身边,没人及时帮他疏导。他表面平静,身体却因为过于愤怒,一直在微微颤抖。
岑笙没有怨恨什么,他只是心疼那些受害者。
几人都被岑笙的举动惊呆了,阿山阿喜愣在原地,老神婆在心中疯狂叫嚷。
在铁锤砸中神像的瞬间,小庙中响起一声嘹亮的鸡鸣。
“够了!!!”
神像低下头,猩红的双眼注视着下方的众人。
“伤害阿喜的并不是我,村民欺凌弱小,你对着不会动的神像宣泄不满,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来的神明,不是龙女、蛇仙或者玄猫,是岑笙从未接触过的鸡。
岑笙温柔地勾起唇角,“你放心,村民和神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村民惊恐的喊声。
“着火了!村里着火了!快去灭火!”
“啊啊啊€€€€€€€€哪个王八蛋在扔鞭炮!快去追羊,进了山就不好找了!”
岑笙操控着老神婆的身体,手持铁锤和神像僵持。
神像的嗓音尖锐刺耳,听不出性别,“你是不是以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就可以胡来?你以为这是神婆和世界之树的力量,创造出的梦境幻象?”
“不,真正掌管核心区域的,不是神婆,不是那些亡魂,是我!”
“你认识那么多神像,和我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朋友。娘娘村出这么大的乱子,我确实也有些责任。你快些停止骚乱,我可以直接放你出去。再待下去,你会被诅咒侵蚀。”
阿山阿喜已经懵了,神婆的心声正疯狂道歉。连全程围观的小助手,也给出选项。
【检测到岑先生,获得向鸡鸣神许愿的机会。可通过许愿,逃离鬼新娘阿喜的世界】
【是/否】
‘否,我喜欢你单纯的样子,小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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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容冶预想的一样,白玉京虽然打开了通道,但没有放太过强大的怪物进来。白巧梦境游戏中的巨人和€€€€鱼,都没出现。
大雾笼罩村庄,密密麻麻的惨白怪物,如同白色浪潮冲向人体大树。
容冶化成血雾,在怪物中穿梭。每次晃动,都会将一只怪物拦腰斩断。阿山伏在地上,铁丝在空中飞舞。
怪物实力不强,受害者们举着石头乱扔,都能砸啪几只,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刚杀死几百只,又有几千只从枯井中喷涌而出。
容冶尝试过堵住洞口,效果甚微。
大衣柜蹦€€起来,“醒了醒了!”
柜门打开,小白拖拽着一脸茫然的男主跑出来,“快做掉它们!”
孟享还没弄清状况,看见漫天的怪物,吓得愣在原地。
几只怪物朝他扑来,他惊呼一声,下意识抬起手。一道红光从掌心挥出,将怪物击飞。
梦中和妖丹融合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孟享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激动地跳起来,
“不是做梦,是真的!我再也不是普通人了!”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容冶身影一顿,长松口气。
男主觉醒,女主及时赶到。他们压力小了很多,只要岑笙关闭2号祭坛,一切都会结束。
扭头看向人体大树,容冶按住胸口,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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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阿喜的朋友,和曾在现实中帮助过两人的村民,正在挨家挨户点火炸茅坑。
岑笙下午以神婆的身份假装算卦,用预言的形式,透露了娘娘村的未来。那些人信了,老老实实听从岑笙的计划。
娘娘村一片混乱,村民的怒吼几乎冲破房门。
在神像的注视下,岑笙放下锤子,恭敬地跪在神像前。
“是我一时气昏了头,做事太过冲动。感谢您的宽容,我绝对不会再冒犯你……”
他很愧疚,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污垢,边道歉边膝行到神像身前。虔诚卑微的态度,让鸡鸣神很满意。
在神像放松的瞬间,岑笙忽然从供桌下方,抄起另一把锤子,狠狠砸向神像。
他砸得又快又狠,几下就将镂空的神像,砸出一个大洞。
鸡鸣神回过神,巨大的神像挥舞着手臂,蛇尾横扫。岑笙伸手摸向神像体内,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该是这样的,里面应该放着一个祭坛,或者一个通明显圣娘娘像。
就像404号房供奉的那尊一样。
蛇尾击中后腰,岑笙下半.身失去控制。
就在他倒飞出去的前一刻,他看到一道模糊的手臂虚影,从神婆苍老的身体里伸出。穿过神像,抓出一枚小小的神像。
那尊小神像上,长满了公鸡的毛。
神婆灵魂叹息一声,将鸡鸣神像递到岑笙手中。
听着小助手的提示,岑笙猛然将神像砸向地面。
“住手!住手€€€€”
小神像发出尖锐的鸣叫,五合一神像如同被彻底唤醒一般,灵活地动了起来,一拳砸向岑笙的后脑。
岑笙找准时机,放下神像就地一滚。拳头落下,精美的鸡鸣神像,变成一地碎片。
村子里的骚动,不知何时消失了。阿山阿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岑笙眼前一花,五合一神像再次回到供桌后。只是原本完好的脖颈,出现数道狰狞的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
地上的鸡鸣神像,溢出大量鲜血。
神庙摇晃长椅抽动,世界开始变得虚幻。岑笙爬起来,他操控的身体,从神婆换成了本体。
“鸡鸣神承诺放你离开了,为什么你还要亵渎它?”
身后传来苍老的女声,岑笙转过身,老神婆正站在供桌前。
她身上穿着染血的长袍,身旁站着无数受害者。
有穿着嫁衣的女孩,满身伤痕的村民、扭曲变形的警察,和许许多多被人体大树吞食的人。
其中有几个人,还戴着白玉京底层成员的玉镯。
岑笙没感受到恶意,他逐渐放松。
“我接触过其他娘娘,知道龙女、玄猫和蛇仙,都和白玉京有合作。鸡鸣神是娘娘村供奉的神明,在过去也曾庇护村子。如今白玉京将村子变成人间地狱,鸡鸣身却没有阻止。它为了利益将村子和村民,送给了白玉京。”
“我羞辱了它,鸡鸣神嘴上说着放我离开,实则早已起了杀心。如果不能在离开前,将鸡鸣神杀死,我只有死路一条。”
老神婆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探究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岑笙勾起嘴角,“因为你希望我杀了它,而我相信你。”
“现实世界里,假神婆也举行过一次仪式,神像没有反应。吸收力量的,只是藏在神像内的金属仪器。同样的仪式在鬼新娘世界举行,却能让小庙刮起阴风。这说明鸡鸣神的本体,其实不在现实世界。它被白玉京,藏进了人体大树的核心里。”
“以我的经验来看,无论之前是龙女还是蛇仙,只要被封印到神像里,就会失去攻击性。和开过光的法器,没什么区别。”
“人体大树和凶神阿山,变相保护了鸡鸣神像。离开现实世界,进入人体大树核心,才有机会毁掉鸡鸣神像。”
岑笙迈步走向神婆,垂头静静地凝视她,“女士,你将我放进核心区域。你希望我杀死鸡鸣神,解救这个村子。”
岁岁想将岑笙永远留下,他才能进入流浪孩的世界。
鸡鸣神在恐吓岑笙时,说过掌控核心的是它。它平时都处于休眠状态,没机会也没理由,主动将外人放进来。
阿山阿喜不在人体大树体内,其他死者浑浑噩噩,不具备这个能力。
挂在人体大树上的尸体,全都睁着眼睛。神婆通过尸体的双眼,看见了外界的人间惨剧,也看到闯进来的岑笙等人。